虽说入了春,可早晚的天气还是冷得很。张存生就那样脱了上衣,在院里的水井旁边打上来一桶水,拿着毛巾往身上擦,一点也不觉得冷一样。
陈延跟着张存生回了家,他以为张存生那么简单就拿出一百元,肯定是个有钱人,可张存生的家里不说是家徒四壁,但也就几件家具。一张四方的红漆的木桌子,几把椅子,两个大柜子,里面装满了书。
他一边吃着张存生给他端来的饭,一边看着张存生高大挺拔的背影,在即将落下的夕阳里**而立。
这个男人从把他买回来以后,还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转眼间天暗下来,张存生穿着干净的白色背心进来了,陈延偷偷看了一眼张存生,看到他的脖子上还滴着水。
张存生慢慢走过来,坐在陈延吃饭桌子的对面,陈延吓得马上就站起来了。
张存生无声地看了陈延一眼,拍拍桌子,低声说:“吃吧。”
陈延胆怯,站了一会才坐下,接着喝他的稀饭,把窝头抓在手里。
过了一会,张存生说:“吃完你就走吧。”
陈延吃饭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知道,他是遇见好人了。
陈延吃饱了以后,张存生又一次从外面走进来。
“你跟我过来。”张存生说。
陈延跟着张存生走进了厨房,看见张存生把灶上的一锅热水舀进一个红白相间的大瓷盆,又从水缸里舀出凉水兑上,试了试水温,张存生才说:“洗完再走。”
陈延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黑黝黝的看不见干净的地方,指甲里都是泥,有些羞愧地藏了起来。
陈延过长的头发盖住了脖子,身上还穿着女人的衣服,是人贩子逼他穿上的。
张存生走出厨房,给陈延关上门,从自己的衣柜里挑出了一身他弟弟以前穿过的旧衣服,又拿袋子装点吃的,然后走到厨房门口站着。
等陈延洗好了,他才把衣服递进去,站在门口说:“把衣服换上吧。”
换好衣服的陈延出来后,手里抓着之前的女装,紧张地站在张存生面前。
之前陈延脸脏得像个煤球,现在洗干净了,露出本来样貌,倒令张存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难怪人贩子要把他扮成女人,这张脸,好看过头了。
陈延跟着张存生走到门口,张存生对他说:“出去以后,把头发剪了。”
看陈延没明白,张存生又耐心地解释说:“在外头男人比女人好讨生活。”
陈延听明白了,点点头,看张存生要进去,他抓住了张存生的衣服。他怯生生的、小心翼翼地拉着张存生的衣服,说:“我能干活……”
张存生没反应,高大的背影像山一样沉默。陈延慌了,手抓得更紧了,声音也比刚才急了,他说:“你买了我,我给你干活还你的恩情,我吃的不多,一天管我一顿饭就行。”
过了一会,张存生才转身,在升起的月亮下,在皎洁的月光里,把自己的从陈延的手里抽回来。
“我不用你报恩。”张存生说,“我买你是怕一条人命折在刘瘸子手里,你走吧。”
说完,张存生就进去了,关上了院门。
陈延看着空空荡荡的巷子,看到了月光下的巷子是多么宁静祥和,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死去的爹妈。他怀里抱着几张饼和几个包子,站在张存生的门口,用手悄悄抹着夺眶而出的眼泪。
夜里露水重,半夜下来,陈延的衣服和头发湿了,冷得两个牙齿上下打架。最后实在冷得受不了了,站起来跺跺脚来回走着,却惊动了隔壁院里的一条狗狂吠不止。吓得陈延不敢走了。
屋里的门响了一下,随后一阵脚步声从堂屋走到门口,最后,院门也打开了。
陈延噌的一下站起来,看到张存生披了一个外套站在门口。
张存生看着陈延一身露水,手里还拿着他给的吃的,看了一会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没地方去?”
陈延点点头。
张存生看他冷得直发抖,把身上的衣服给他披上,拉着他进了门,说:“先进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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