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深处突然传来木质齿轮转动的声响,像是有座隐形的鸟居正在缓缓合拢。髭切按住膝丸的肩膀,金瞳扫过飘落的花瓣——那些看似柔软的花瓣落地时,竟在石板上刻出细密的纹路,正顺着他们的脚印往脚踝缠来。
“看来副本还没结束。”莺丸的茶碗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茶水在碗底晃出漩涡,“这些纹路是双生咒的变体,你们走得越近,缠得越紧。”
话音未落,膝丸突然感到后颈一凉。回头时,看见梅林尽头站着两个身影:左边的人穿着源赖光的狩衣,脸却被髭切的刀鞘挡住;右边的人举着膝丸的刀,刀尖滴落的血珠在地上绽开两朵并蒂的曼殊沙华。
“想起来了吗?”假源赖光的声音从刀鞘后传来,带着铁锈般的腥气,“你们第一次挥刀相向,就是在这里哦。”
膝丸的手腕猛地发麻。记忆碎片突然变得锋利:同样的梅林,同样的落雪天,兄长的刀架在他的颈侧,而他的刀尖抵着兄长的心脏。那天的争吵比任何一次都凶,他喊着“你根本不懂被当作影子的滋味”,而髭切只是沉默地看着他,金色的瞳孔里落满了雪。
“影子?”假膝丸突然笑起来,刀身映出扭曲的光,“明明是你自己躲在兄长的影子里,连独自接受封赏的勇气都没有。”
“我没有!”赤色刀光暴涨,膝丸却在挥刀的瞬间顿住——假髭切的刀正对着假膝丸的后背,那姿势和某次合战时一模一样。当时敌军的冷箭射向他,是兄长用刀背硬生生替他挡了下来,自己却被震得虎口开裂。
“看,你还是会犹豫。”假髭切摘下刀鞘,露出和真髭切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双金瞳里没有温度,“你恨他的光芒,却又贪恋那份庇护。”
花瓣纹路突然收紧,勒得脚踝生疼。膝丸低头,看见自己和髭切的影子正在石板上挣扎,两个影子的手腕被无形的锁链捆在一起,锁链上刻满了他们争吵的话语。
“解开它很简单。”假源赖光向前一步,狩衣的下摆扫过地面的曼殊沙华,“只要承认你最想斩断的,从来都是这该死的共生。”
赤色刀穗剧烈颤抖。膝丸的指尖沁出冷汗,眼前却闪过另一个画面:某次他重伤昏迷,醒来时看见兄长守在床边,金色的刀穗垂在他的手背上,像在替主人道歉。后来才知道,髭切为了找能治他伤势的药材,在雪地里单骑走了三天三夜。
“阿尼甲...”膝丸的声音突然软下来,“锁链上的字,不是只有争吵。”
髭切突然抬手,金色刀鞘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总算反应过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膝丸看见锁链的缝隙里,还刻着更小的字迹:“给哭哭丸留的和果子”、“膝丸的符咒要贴在刀柄内侧才管用”、“下次合战要跟紧我”。那些被愤怒掩盖的温柔,正从刀痕深处一点点渗出来,在锁链上开出细碎的光花。
“原来如此。”三日月宗近的折扇指向天空,飘落的花瓣突然倒转方向,“这副本照的不是怨恨,是不敢承认的在意啊。”
假身们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当最后一片花瓣落地时,膝丸发现自己正站在梅林中央,兄长的手还按在他的肩膀上,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石板上的纹路已经消失,只有两柄刀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两只依偎的鸟。
“回去吧。”髭切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再不走,光忠烤的鲷鱼要凉了。”
膝丸“嗯”了一声,却在转身时故意撞了下兄长的胳膊。金色刀穗晃了晃,缠上了他的赤色刀穗,像在说“早就知道你会这样”。
远处的莺丸轻轻吹了吹茶沫,看着他们交缠的刀穗,对身边的五虎退笑道:“你看,双生子的绳,从来都是自己系上的。”
风吹过梅林,将花瓣卷向天空。这一次,落下来的不再是刻满咒文的纹路,而是带着梅香的雪,落在源氏兄弟的刀鞘上,很快便融化了,像从未存在过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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