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没见到顾钦,曦和有点纳闷,查看同步的庭期表,没有需要出差的案件。
看了财经新闻才知道,顾钦回到集团率队处理一宗公私合资项目。
午间休息,王珂笑着敲开了办公室的门,递给她一份调解书,落款日期是昨天。
“麻烦你送过去。”
“孩子选了谁?”
“廖勇,平时也是他在照料孩子。不过,他让出了一套海边别墅,承诺定期带孩子去那里见她的母亲。”
还算和平的结果,曦和点了点头,翻到第二页,露出一张纸条,写着:来见我吧。
没有署名,她认得出笔迹。
王珂扫了眼纸条,没多逗留,回了办公室。
也不知是怎么算的,时间掐得这样准。曦和这边刚出电梯,一行人走过来,跟上次“偶遇”的情形一模一样。
既然是带着目的,不妨主动些。
曦和落落大方与他们打招呼。
谢时维揽住她的肩,“我们正要去吃饭,来吗?”
“我要送文件。”
廖勇上前一步,“给我的?”
“是的,廖先生。”
廖勇接过调解书,立刻走到一边翻看起来。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外走,曦和与谢时维落在最后。
曦和从背包里抽出纸条,举到谢时维眼前晃了晃,眼里的笑带着揶揄的味道。
谢时维低头看着她,勉强扯了下嘴角。
曦和用纸条挡着嘴,看他有些委屈的神情,轻笑出声。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真是好样的。”
“我都要被你气死了,”曦和揉了纸条塞进背包,“还好意思抱怨。”
“打是亲,骂是爱,我很乐意受教。”
曦和用食指戳了下谢时维的胸口,“那走着瞧,我可不吝赐教。”
“甚是期待。”
曦和白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多看了他两眼。
“今天怎么没戴眼镜?”
“往后不需要了。”
曦和一直好奇,“你为什么喜欢戴眼镜?”
她细致观察过几次,他戴的是平光镜,要说功能也就是装饰性意味。但他相貌出众,只能归结为个人癖好。
“我不喜欢。”谢时维牵住她的手,“是为了你。”
“什么意思?”
“我想让你靠近我,想让你知道我变了。”
“所以就戴眼镜装斯文?”
谢时维握了下她的手,不理她的打趣。
“我从没信过你温和,不过你确实跟以前不同了。”
谢时维驻足,曦和跟着停下。
他将她的手拉至唇边,见他又要吻手心,她立刻攥紧拳头。
“怎么总吻我的手?”
谢时维眼睛一亮,“可以吻别的地方?”
“不……”
耳下脖颈迎来温热的亲吻,转而是牙齿的轻咬和舌头的舔舐,整个过程快得处心积虑。
“你真是……”曦和叹气,“再这样就绝交。”
谢时维摇头,“以我的热情程度不可能绝交。”
曦和愤恨,“是无耻程度!”
众人入座点菜,菜单传到曦和手里,她询问旁边的人能不能吃辣,在得到不能的答复后,贴心地加了道藤椒鱼。
等餐的时间里,一半在聊大家的最新动态,一半在分享圈内八卦。果然八卦不分圈层。
念在谢时维的所作所为,曦和分外照料他,鲜嫩的鱼肉一块接一块进了他的碗碟。
曦和打定主意,既然众人早就误会,索性做戏到底。
吃饭间隙,陈亦如出了包间接电话,曦和等了几分钟也走了出去。
陈亦如从吸烟室出来,指尖夹着未点燃的香烟,看到曦和迎面走来,将香烟收进口袋。
“你好,李律师。”
“你好。”
“我先过去了。”
“陈总,”曦和叫住他,抿了抿嘴唇,“早听闻您实务经验丰富,能不能给我张名片,好有机会向您请教。”
“过奖过奖。”陈亦如划开屏锁,“要不加个微信?”
两人互换联系方式。
曦和回到座位,碗里盛着鸡汤,她往旁边推。
谢时维低声问:“不合胃口?”
“离开视线的食物一律不吃。”
“嗯,好乖。”谢时维说着抚了抚她的头顶。
“我接受这个建议是因为它正确。”
“你就不能让我开心点?”
曦和又为他夹了块鱼肉,“多吃点就开心了。”
这一餐饭让曦和想起题字的事,这天下班她找出青玉扇,小心展开欣赏又慢慢合上。
思考了一会儿,拿出笔墨纸砚,将要提的词练习过一遍,才展开纸扇落笔,写下萦绕心尖的诗词。
谢时维面容清俊,气质冷冽,性格中多有偏执。这扇中山水清丽,风和日暖,愿他执一隅桃源,化心中深渊。
苏轼的《望江南·超然台作》,诗酒趁年华正是对安心当下的宽慰。
在年月落款下盖好章,曦和翻开案头的书,慢慢读起来。
不一会儿,电话进来,是谢时维,她没有接,准不是什么好事。
没过多久门铃响。
坏事是避不开的,因为它会上门。
“什么事?”
“电话打不通,我只好过来,请你。”
用词带着明显的情绪。
曦和双臂环抱,倚在门框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谢时维拢了拢风衣,“我还没有吃晚餐。”
曦和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外面餐厅多的是。”
“我想你了。”
她眼皮跳了两下,“进来。”
“我这儿只有泡面。”
谢时维跟着走进餐厅,看着她为自己忙活,仿佛回到了那天灯光照应下的平静甜蜜。
一碗重辣的火鸡面端到了他面前。
曦和在他旁边坐下,挑眉示意他尝尝。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少爷,这个够他受的。
本以为谢时维会推拒,结果他吃得津津有味,不免有些恶作剧没得逞的失望。
“不辣吗?”
“辣。”
谢时维眼眶泛红,这抹微红让他整个人有了冰山化水的感觉。
“喜欢这个味道?”
“不喜欢。”
“……”
曦和一手撑着下巴,看他优雅进食,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下文。
“你到底有什么事?”
“杜秋明要见你。”
“他?”
“他见过你母亲。”
曦和凑近,“什么时候见面?”
谢时维喝下一大口水,舌根辣得发麻。
“答应我一件事就告诉你。”
“你可真行,亏我以为你是个绅士。”
“绅士什么样?”
“斯文、良善、矜持。”
曦和特别加重了后两个字。
谢时维握住她的手,“没办法,我正在热恋。”
“热恋?”
“热烈地单恋。”
“……”
曦和被他逗笑,想了想又笑出声。
果真是个自信无畏的男人,就连单恋也可以说得如此坦然。
“要我答应你什么?”
“新一季的汉服没有合适的模特,我请你试一试。”
“你确定?我没有任何拍摄经验。”
“十分确定。”
“好吧,我答应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时间了。”
“本周日下午三点时瑾会所。”
曦和想起青玉扇,见墨迹已干,拿来还给谢时维。
谢时维展开纸面,细细欣赏,忽然眼睛一亮,利落合扇。
“暗示我?花开堪折直须折?”
曦和摩挲下巴,意思是这个意思,但对象天差地别。
“纯纯字面意思,请勿牵强附会。”
“那为什么题这首词?”
曦和站起身,见谢时维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逗他。
“你呀,乖戾寡合,又善权谋计量,人冷心更冷。只这一片山水,祝愿你平和宽慰。”
谢时维也站起身,揽过她的肩,拥入怀中。
“我没有看错人。”
曦和抚了抚他的背,“好了,面也吃了,事也谈了,你可以走了。”
“我还没喝汤。”
谢时维坐回木椅上,舀出半勺汤水,轻轻吹凉,再细细品味。光看他这份优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琼浆玉露呢。
曦和没再理会,回到书房翻书。
没过多久,她听到椅子在地上拖拉摩擦的刺耳声,跑回餐厅,看见谢时维喘息着单膝跪地,额头上浸着冷汗。
“你怎么了?”
“胃痛。”
她扶他起来,他却拉着她往下坠,顺势倒在她怀里,脑袋搁在她颈窝处,坏心眼儿地往她皮肤上呼热气。
“谢时维。”曦和晃了晃他。
“嗯。”
“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谢时维没再给出应答,只是闭着眼睛喘气。
曦和一手托住他的肩,一手翻找手机拨打120,给出症状描述和准确地址。
等待的时间里,她解开他的衬衫纽扣,探听心跳。
“放心,我死不了。”
“你别睡,我们说说话。”
曦和用力托住他的后背,想把人放平在地板上。谢时维摇晃了两下不让动。
“你想我抱着你?”
“嗯。”
“你在占我便宜。”
“嗯。”
“你就是个无赖。”
“嗯。”
跪坐的双腿有些发麻,曦和改成侧坐,换了个肩膀让谢时维依靠。
吹拂在皮肤上的热气越发急促,传导至耳边的心跳越发响亮。
她轻抚他的后背,想让他稍微好受些。
“唉,害人终害己,这一晚够我受的。”
谢时维哼哼了两声,又疼得倒吸气,抓着衬衫的手用力收紧,指尖泛白。
“谢时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时钟指向十一点半,已经坚持了二十分钟。
“睡吧,睡吧。”曦和轻拍着他的手臂。
此时,电话响起,急救人员到达小区门口。
曦和微微移动上身,尽力伸长手臂去够木椅上的靠垫,尝试了三次后终于成功。
她将靠垫枕在谢时维脑后,慢慢将他放平。
“我……”
“什么?”曦和俯身,耳朵凑近他的嘴唇。
“我看到你就像看到我自己……”
——
“进食辛辣,刺激胃黏膜引起的胃痛,加上连日劳累睡眠不足。要注意休息,同时饮食清淡。”
医生交代完嘱咐后离开。
虚惊一场,紧张过后的疲惫席卷全身。出于愧疚,曦和还是留下,靠着椅子浅眠,等待天明。
头脑昏昏沉沉,模糊的意识中,腰后有温热干燥的触感,四肢乏力发软,后肩颈僵硬得发麻,身体在往前移动。
曦和睁开眼,透过窗帘缝隙打在白墙上的阳光格外刺眼。她揉了揉眼睛,又顶着亮光费力眨眼,略微适应后发觉自己正坐在谢时维腿上。
“你没有走。”他的声音很低沉,但不冰冷,还带着点撒娇的尾音。
腰间的一只手顺着脊背向上抚摸,觉得不尽兴,伸到衬衫里揉着腰窝。
曦和抬起手臂推他,使不上劲。
谢时维身高体长,浑身肌肉紧实,沉得像块铅。昨夜抱着他十分吃力,手臂酸疼得厉害。
“好害怕睁眼只有我一个人。”
嘴上说着软话,脸上却是冷情。曦和分辨不清,他是卖弄脆弱还是一时腼腆。
算了,计较得太清反倒上了他的当。
“你没什么事,可以出院了,医生说……”
正当她复述医嘱,衬衫领口被扯开,裸露出一片肩颈,在微凉的空气中激起一阵轻颤。
湿润的嘴唇在皮肤上滑动,吮吸的力道很重,伴有牙齿轻咬。
谢时维指尖摩挲着青紫的印记,满意地将纽扣重新扣好。
曦和挣扎着起身,一手撑着病床往后挪,察觉到大腿处的异样,她羞红了脸,加快动作。
“是你乱动,身上香香的,没忍住。”
岂有此理!倒成我勾引你了?
曦和扯过被子扑过去就要捂死他。
谢时维没有反抗,享受着被她推到。
“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曦和隔着被子踢了两脚,“能不能矜持点。”
没有回应,等了一分多钟,还是彻底的安静。
该不会胃痛复发了?
掀开被子,谢时维脸色严肃地看着她。
“你喜欢顾钦那种闷骚?”
“怎么,怕输给他?”
谢时维转头看向白墙上扩大的光圈。
曦和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你们两个我都不想要。”
躺着的人转过脸挑了挑眉,没有回答,只是玩弄着她垂下来的发梢。
已经八点,还要去上班,曦和进入洗漱间收拾准备。再次出来时,谢时维已经穿好衬衫西裤,拨弄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她倚着门框双臂环抱,半是欣赏半是讥笑。
“三十四岁,居然这么幼稚。”
脖颈处吻痕的位置非常讨厌,扣紧领口还是会露出边缘。
“你太宠我了。”谢时维拿钥匙给她,“艺术家该打针了,我时间错不开,拜托你了。”
“什么时候?”
“周六。”
“我要去上课的。”
“非去不可?”
回想上周的尴尬,不去倒是能松口气。
“我请假……”
谢时维笑着在她下巴底下轻挠了两下,好似逗小猫咪。
曦和白了他一眼,自觉是嫌弃。
在谢时维看来,娇嗔得可爱,随后他进入里间洗漱。
曦和办好出院手续,到食堂打了两份早饭。
清粥小菜,牛奶鸡蛋,也算是够丰富的了。
没有桌子,她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盘腿坐上床,椅子留给谢时维。
被子上的手机震动。
“谢时维,你手机响。”
“你帮我接。”
来电显示是柳云度。
曦和接通说了句你好,电话那头没有应答,只有类似拍桌子的声音。
她又说了句你好,这次听到一句抱歉。
“你好,请问阿维起床了吗?”
“他在洗澡。”
“无意打扰,只是想提醒一下,十一点的飞机。”
打扰?
这人想哪儿去了……
“谢时维昨晚胃痛,人在医院,你可能需要改签。”
给出医院地址后她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病房外来了三个人。
看得出他们来得十分匆忙。
唐伽闻裸着上半身,只穿了彩虹大裤衩和人字拖,头发乱糟糟前凸后翘,眼角还挂着半颗眼屎。
紧贴着他的是沈瑾,上身青绿色棉麻唐装,下身大红色丝绸裤衩,手里捏着木串,正所谓红配绿来不打紧,木串在手还能行。
最左边的柳云度相较之下,优雅得像个贵族,蓝条纹衬衫配黑色西裤,黑框眼镜劳力士手表,妥妥的社会精英派头。
曦和愣怔了一下。
“听说阿维病了,来看看热闹。”
三人相视,幸灾乐祸。
她看向当事人,只见他喝了口粥,直言不认识。
“别介,我们也想喝点粥……”
没等人说完,谢时维关上房门。
“要饭的,别搭理。”
曦和笑弯了腰。
两人吃过早饭,收拾好随身物品,再打开门,只有柳云度还在。
他笑着向曦和颔首。
谢时维瞥他一眼,“走了。”
曦和拎起床头的袋子,“按时吃药。”
“遵命。”
前段时间看了《雪花写作法》,发现自己写得平淡,于是修改大纲,重构情节。昨晚打开故事文稿,细细从头读了一遍,还是喜欢,决定去他的写作法,下个故事再说。
既然是谈恋爱的文,我还是喜欢情意绵绵,缓缓推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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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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