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抹开脸上的水珠，她终于恢复了视野——她刚洗过澡，摆弄着林青然递给她的睡裙——白色的，布料柔软，带着蕾丝边。她本觉得会刺挠，可是套上后却意外地没什么感觉。裙摆有些收紧，让她感觉迈不开腿。领口松垮，胸带都露出来。她对着镜子——实在难以想象里面这人是自己。她思考了一会儿，把丝带掺杂手腕上，出门——林青然在外面。
她盯着林夕的脖子。
“你伤好了？这么快，连疤痕也没有？”林青然打趣到。
“你早猜到了吧？”林夕无语地理了理半湿的头发。
“其实没有。”林青然轻笑，“是恶魔能力？”
林夕别开脸，算是“默认”。
“去睡觉吧。”林青然打量她一眼——她也穿着件差不多的睡裙，但是感觉裙子更短，也更宽松——是漏肩的。林夕看见了她手臂的肌肉。
“平时看不出来你这样啊……”
“哦，什么？”林青然语气轻佻，显然是故意逗她。
“你有腹肌的吗？”林夕突然发问。
“武装管理员这方面都不会太差吧。”她扯着林夕去卧室，手指攥紧，“我倒是很久没训练了。”
林夕疼得抽气，她才稍稍收敛。“你早上不去？”林夕不满地问。
“那算训练？”她回头瞥她，语气平常，“哦对了，”她突然提及，“陆灯月算比较瘦的——虽然她是武装管理员，但是体质要差许多——和普通武装管理员比的话。”
“她本来就生病了吧。”
“那确实。”
她把林夕按在靠里的一张床上，“你睡这边。”她说着，抓住林夕的上臂，还稍稍用力，吓得林夕连连后缩。
“靠——松开——”
“你也不差——不过早上那几下确实生疏，爆发力也不行——脸好红。”她似乎了然，发出嗤笑，“我又不是陆灯月。”
什么叫“又不是陆灯月”啊！
林夕深呼吸，压抑心中的羞怒，咬牙瞪她——总算缓过来点。
“下次我们再打一架？保证不偷袭，公平竞争。”林青然笑起来。
“不要！！！等等……别碰肚子——”
林夕忍住骂人的冲动。
“我看一下腹肌。”
“我没有——滚啊——”
几分钟后，林夕终于躺下，看着天花板。
床很软。被子和枕头带着某种轻而苦的香味。吊灯已经关了，她旁边那位却还没睡——她开着床头灯，翻手机。林夕睡不着——她其实挺累了，今天发生的事也多……但她实在闭不上眼。她在想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除了“莫名其妙”她也实在不懂能用什么词来形容:莫名其妙排过来巡逻，莫名奇妙被林青然打一顿，莫名奇妙被拉过来，莫名其妙睡在这张床上——好诡异。
她闭上眼睛，企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去，却只叫它们更团成一团。她叹了口气，混沌地摊开躯体。
突然的手机铃声。
林夕一下子被惊醒。她看向旁边，是林青然的手机。她还没来得及听清是什么歌，她已将声音调小。林青然眼睛里露出一种奇妙的兴奋，她整个身子都挺直了。
“林夕，我接个电话——是视频通话。”她语气温柔得不像话，让林夕一瞬恶寒。
“没事……”
“嗨，银溪。”
难怪会那样——原来是明恋对象啊。
林夕翻了个身。
“嗯，晚上好。”银溪的声音淡淡的。
“这么晚了有事吗？”
“林夕，在？”
静默两秒。
“林夕！银溪叫你，起来——”林青然咬牙切齿，拿起枕头就往她脸上砸。林夕醒着——她听到名字的一瞬就彻底醒了。她慌忙起身，还是没躲开林青然的枕头攻击——打在侧脸上，把头发撞得乱七八糟。林夕扔了回去——恶狠狠地，顺便朝她竖了个中指。
你他妈冲我发火干什么！
“没教养。”看着手势，林青然挑眉。
你他妈——
“我拍了，林夕。”
“什么？”林夕有点没听懂。
“银溪负责了陶雨和A21失踪案，她去取证了，拍了点东西，要给你看。”
银溪:“发了。”
林青然点开伸给她，她动作有点凶，估计还在发脾气。林夕无语地看她一眼，探头过去。
是几只冰箱贴。同样的可爱Q版娃娃脸，同样的黄色的卷发，同样的棕色眼睛，让人熟悉的神态和表情……介于银溪要求把这个给林夕看——后者犹豫了一会儿，抬头试探林青然的脸色，却见对方正细细观察着她。
“……很像我……”林夕犹豫着开口。
“你也这么觉得？”林青然发出轻笑，“是哪来的，银溪？”
“陶雨。”
林青然:“嗯，那样的话……陶雨本身就喜欢画这样的纸片小人——虽然各项特征很像，但总不能确定。”
银溪:“是的。”
“啊……我……”林夕想问话，又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她心中有了猜测，但又不能直接开口——
陶雨认识林夕吗，确切地说，两年前的“林夕”？
“总不能是她暗恋你吧。”林青然又逗她。
林夕脑子里一秒出现了陆灯月的脸:“变态什么的——管理处有一个差不多得了！！！”
“嗯。”银溪只发出一个音节，又没继续说话了。透过手机屏幕，只能看见她那只灰蒙蒙的眼睛，她拨开刘海——她还是没打算说话的样子。林青然和林夕的脸皆被框在相机内——也不知她正看着的是谁。
“案子怎么样，有进展吗？”林青然打破沉默，她是如此自然而然，仿佛刚刚空当那几秒一点也不尴尬。银溪听见她，又应了一声。
“警察在查，没进展。”
“问这个——怀疑林夕吗？”
“啊？我？”林夕凑得更近了。
这种事和我没关系！我不能背这个锅啊！
“问问。”她顿两秒，“没有动机，也没有时间——不过这个，你可能……有必要知道。”
她咬字僵硬却清晰。林夕心里一百八十的弯不知转了第几次，搞得她七上八下。她无奈，却还是靠近，林青然为她让出位置。
银溪为翻出一张照片——不，是一叠照片，不过内容都大差不差——也已用透明袋封起了。银溪带着手套，将证物放到镜头前，给两位指示。
一个黄头发的女人靠在前边，笑容灿烂，稍后面一点是位低马尾，带着紫色镂空夹子，被黄发女人楼住，缩成一团——很显然是陶雨。黄发女人的脸依偎着陶雨的头发，似乎亲昵相蹭。下面画着个红爱心，没有日期。
林夕懵掉了。
林青然似乎也愣住了，不过她反应快，下一秒，她猛摇林夕:“你们搞地下恋情？！瞒这么严实吗！！”
是我吗？——为什么世界管理处的警报为什么没有响，我哪次屏蔽之后没开吗？还是说它本身就没什么影响？我应该是什么反应？发现照片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银溪他们发现多久了？这是我吗？这真的是我吗？
她如此问自己，可是明明她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就确定了这就是自己——她一时难以接受，这让她恶心——就好像她羞于启齿的秘密此刻被公开布诚。她感受到她的眼皮带动嘴角抽搐了一瞬——她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了。她半抬着手，试图用它来遮住自己僵硬的脸，但终是没能如愿。她看见了视频中自己的表情——她想到了“嘴脸”这个词。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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