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正坐在管理处的办公椅上，看着外面松垮垮的警戒线思考人生。椅子带着轮子，也能旋转，林夕稍微一扭便绕起半个圈，她反向用力，就又转了回去。林青然每隔几秒用余光瞥她一次，搞得喝口水都尴尬。她刚回了陆灯月消息时——林青然探头看了一眼——没更多反应，她眼疾手快切到安杰丽娜，告诉她陶雨好像和“林夕”有联系。
“应该是两年前的。”她又补充。
“按你的推测，两年前你不就跟她不是同事嘛。”
秒回。安杰丽娜回消息的速度总是快得像游隼——只要她想，稍有破绽便猛冲过来，薅掉猎物半身毛。林夕又偷瞟林青然，继续打字:
“不仅仅，可能是前女友。”
这次的回复速度明显变慢了，仿佛对面人在屏幕面前愣了数秒。
“哟，旧情。”
林夕发了一个暴揍的表情包。
“别开这种玩笑啊!而且我的管理处警报没有响，我都记不得什么时候给它关了。”
“你那记性，这不是很正常吗。”
“安杰丽娜！！！”
“明白啦，我会注意一下的。”
林夕思考一会儿，决定相信她——其实说起来，安杰丽娜总是值得信任的，只是可能，有一点……皮……
“关于陶雨，我其实有线索了。”安杰丽娜又继续发，“你怎么样，有脱开吗？”
林夕再次瞟一眼林青然，很不幸地同她对视。后者朝她挥了挥手，露出“温和”笑容。
林夕快速回复:“没有……”
“我们还不去巡逻吗？”见林青然过来，林夕下意识关了手机，塞进口袋，视线后移。她感受到手机在她腰侧震动——可能是安杰丽娜的回复。眼下，她大概是抽不出机会去看了。
“你那么急着巡逻干嘛。”林青然步步逼近。
“哦，我确实不急……”林夕缩了缩脖子。
自林青然质问她身份之后，林夕的日子就变得这般无比憋屈而可怜。她倒也并非真怕林青然，世界管理员的身份也不会真的暴露——只是……林青然故意凑近，整张脸都快贴到林夕额头——这他妈谁受得了啊！
“走了。”她站直，甩着串钥匙——钥匙扣粉色，连带着各种碎装饰，亮晶晶。
“啊？”
“巡逻啊，时间差不多了，确实该走了。”林青然笑。
“行……”
按理说，巡逻时间，两位武装管理员会分开行动，提高效率，但显然林青然是不会同意这么干的。林夕得和她跑完一整个A21区域——当然，好消息是，大部分地区不用仔细搜索，作为管理员，她们需要注意的只有恶魔。曾经恶魔意识失控或暴动常有发生，这十年间少了许多，巡逻仿佛也变成一种单纯的形式了。但无论如何，林夕现在的工作量都是她理论工作量的两倍，这让她感到悲催，同时还要接受林青然的注目！后者本想拉着或者绑着她，被林夕吐槽像遛狗，林青然“似乎”也觉得这有损形象，便作罢——不，她大概是故意留出空隙。她等着林夕动作，等着自己的破绽——糟透了。
A21主要有大学商街、第二中学、A医大附属医院、世佳小区——前三者是人流密集地，后者是居民区。其它地方零零散散，倒也没什么注意的必要。林夕揣着口袋，摆弄着方形的检测器——这是配给武装管理员的，专门检测恶魔意识浓度。恶魔使用能力时或使用能力之后，原处或相关物品会有“痕迹”——她们靠检测这种痕迹发现异常。林夕只在和陆灯月去Devil酒吧时，见过它疯狂闪烁的样子，其余时候——偶尔发出点粉红的淡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今天气温下降，温和凉爽。林青然出门前还是涂了防晒霜，身上的香水味隐隐约约。她早上化妆的时间，林夕已解决两片面包和一杯牛奶，厨房阿姨很热心地叫她多吃一些，又碎嘴埋怨林青然很少回这边——最终被那位“大小姐”打断——阿姨是这么称呼林青然的，她应该是家里的长姐，或者独子。
林青然平时那样实在是看不出她的经济状况。林夕想，感觉她的日常用品都很普通，最多是那种精致点的白领——虽然她职位是基层武装管理员——听着就灰头土脸的命苦。朋友圈最多出现的是她参加聚会上的蛋糕，以及她当天的自拍照。林夕想起她那身花里胡哨的裙装就觉得神奇，还要在镜头里展示她的粉色美甲——林夕低头，林青然的指甲干干净净，不知什么时候就卸掉了。
她们在商街附近逗留。林青然点了杯咖啡，她要去取。林夕跟着她——别无选择的，对方要求她必须在自己两米以内。她等得无聊，打着哈欠，探头看外边。林青然终于叫她，把冰杯子怼到她脸上，冻得林夕差点尖叫起来。在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她们坐在长椅上，等着林青然把这一杯喝完。
“这算偷懒……”林夕迷迷糊糊地吐槽。
“说得好像你有多负责任似的。”林青然说。
商街在大学对面——大学被划分给A28巡逻了。这里大多是大学生，带着某种活力和纯良，两位社畜的疲惫在其间格格不入。林夕循着声音找树上的鸟儿，或看着来往行人结伴闲聊，或盯着建筑上的广告屏——有时它会变成闯红灯拍照，挂着那些违规路人的照片，放大了脸部，即便打了马赛克，也不得不说有些丢人。其中老人多些，出现年轻面孔都算是新鲜事儿，尤其这个女孩子长得很精致很好看——啊，人也不可貌相……
等等，公主切、黑长直、中裤配裙子……
林夕疯狂摇晃旁边人:“卧槽林青然你看那个是不是何海芋！！！”
林青然正刷着不知什么消息。她带着被打断的恼怒抬头，吸管都要掉下来。下一秒，她顺着林夕指示的方向:
“什么……？？？啊？卧槽！！！”
林夕第一次听见她爆了粗口，而且声音比自己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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