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尽快,地下城那边已经很不满了——这毕竟是地下城的案子。你们人手也不够,审讯也是那位银溪负责——结果她今天还有巡逻?效率太低了。我建议直接把人转移到地下城去做审讯,只要你这边没问题——我马上就可以通知他们动作。”瑞吉娜稍稍扯开口罩。她刚去监管室确认了两位犯人的情况——她这周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个月就能解决。”
“您就别太难为我啦。”
陈绮把泡好的茶递给于倩言,于倩言又递给瑞吉娜——后者犹豫了一会儿,接过,她笑起来。
“没办法,我也很难做的啊,于处。”
这个称呼有些陌生,陈绮盖茶叶的手都抖了一抖。按照职称,于倩言作为A西南管理处负责人被称之为“处长”是没有问题的,但管理处的大伙都是更喜欢叫她“言姐”或者“组长”,搞得陈绮时常忘了这一层身份。瑞吉娜这一词出来,仿佛是某种威胁——她正将于倩言架在火上烤。
“抱歉,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于倩言叹了口气,“我需要时间思考……”
“红可不会给您时间。”瑞吉娜抿唇,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您也不希望管理处再出意外,对吧?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抓捕犯人,瓦解反叛势力。”
于倩言看着水纹波动,茶叶轻浮上来。
“当然。”“于处”笑着回应。
陈绮早上到办公室来,说是想“蹭”于倩言的茶,实际是图份安宁——她不想看到陆灯月,至少暂时不想。人多时,办公室的空气总是压抑得她喘不上气;到职员们又散去时,那地方又显露出一种可怕的寂静。陈绮怕那种感觉,上次大伙能够嘻嘻哈哈聊天是什么时候?她为什么觉得那样美好的日子已经失去了好几年?她泡着言姐给她的茶,心中止不住这样想。热腾腾的水汽伴起某种醇厚——她便来到这儿了。五分钟、或者十分钟后,瑞吉娜小姐闯进来。
场面又变得可怕了。
陈绮深呼吸,嗅一口满屋子茶的芬芳。她闻到了某种橘子的味道,带着点苦味,上次于倩言同她介绍时,说起有陈皮泡茶,分青皮、黄皮、红皮三类,其中红皮最常用。她说起来,爱说这盒是大红皮——也就是红皮,但听起来更“波澜壮阔”些……说起这些,于倩言老有种悠然自得的气质,让陈绮想起那些吟诗垂钓的文人,便也觉得有趣。
她思绪神游,差点撞倒隔壁的茶罐,引得瑞吉娜的审视。窗户外阳光灿烂——它怎么能那么刺眼?陈绮突然想。不是已经降温了吗?为什么还是那么燥热?像是落在烧火的秸秆上?她缩了缩身子,站在于倩言后边——她看起来像是于处长的小秘书——虽然管理处太小,并没有配“秘书”这种东西。瑞吉娜站在门前,她也不好说离开……
快点结束吧。她疲惫地想。
滑稽的是,第二个人推门进来——或者说,她本抵着门板,凑着缝隙往里探,一下子重心不稳,撞了进来。
“对不起。”
是银溪。
然后是第三个,她是真的冲进来的。
“于倩言!”
是叶君安。
叶队长在看到白发女人的瞬间愣了一下,仿佛被掐灭了焰火。两位武装管理员站在原地,四道目光如刀刃般碰撞。瑞吉娜发出一声轻笑。
“你们聊。”
她推开叶君安,绕过银溪出去。陈绮往前两步,想也要趁机溜走,叶君安却是先一步踏上前来。
“言姐,我想就地下城列车管理员的案子,再讨论一下……”银溪抓住机会插嘴,仿佛是怕两位上司吵架,“队长也想问问,情况。”
“我听到了。”叶君安凝视着于倩言,“把嫌疑人移交给地下城?你认真的?”
“地下城那边强烈要求……”
“你明知道地下城是一帮什么玩意儿——狼狈为奸、猫鼠同眠!这次案子这么难查不就是因为地下城那边隐瞒案情,和这些自私自利的虫豸一起怎么可能搞好案子!你现在还想把主动权都给他们!?”
银溪犹豫了两秒,还是没开口,她的视线在于倩言和叶君安之间环过——又一次。她似乎是想帮叶君安说话,但刚刚“批评”里,就正指着她“事务繁忙,效率低下”,她似乎是不称职的,以至于失去了话语权。她脸上总是没有表情,陈绮却突然感到她流出某种尴尬。于倩言的语气淡淡的,仿佛这段对话要吸走她灵魂般地半阖上眼,她叹了口气,如同因为面对一个撒泼打滚的孩子而无奈,这让叶君安更恼火了。
“对抗并不能让事情有多少进展,说到底,地下城管理处不是我们的敌人。”
“你在地下城工作过,你应当比我更清楚他们是什么德行,你的原则呢!”
“是的,因为我在那里工作过一年,”于倩言加重了语气,她几乎一字一顿,“但这不是地上管理处与他们对抗的理由,A西南已经超负荷了。”
“于倩言!!!”
叶君安又一次拔高了音量。陈绮卡在两人之间,攥着手指。叶君安的火燃得极不合理——一个解决方案上的差别至于如此大动干戈?何况于倩言还没直接答应要把人送下去。就陈绮几次知道的对话来看,言姐明明也很为难吧?她不明白,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深呼吸。她想回于倩言身后继续躲着,可又担心一个动作成为视线的中心——她尽可能喘息,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尽可能……
“你口口声声说A西南‘超负荷’了,却不把任务安排给我?!”叶君安终于毫不收敛,“明知道银溪要负责审讯还把任务堆给她?哪怕你忙着文职事务,忙着写报告——你也不肯交给我?我明明才是A28的队长——你又越过我直接安排!要不是今天银溪说起来,我都不知道我们还有何海芋的案子!你根本就是把我排除在外,你什么意思!?”
“我们没必要吵架,你又……上一次也是这么气势汹汹,我说了很多次我申请过,经费批不下来——“未雨绸缪”,我怎么可能不明白,难道是我不想的吗?出了事情责任又被推到我头上,我能怎么办?我不想好好解决案子吗?我不想找到真相吗?叶君安,你吼我是没有意义的。”
叶君安像是被呛了一瞬——她很快反应过来,或者说,她觉得自己反应过来:“你说的和做的根本互相矛盾,无论怎么样,你都没法推脱对我隐瞒案子的责任!”
“叶君安,”于倩言声音轻悠悠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太神经质了,也许需要休息几天,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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