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然没急着往上报告——林夕也不太清楚具体负责何海芋案子的是谁，反正林青然说她自有安排——具体又是什么“安排”，林夕当然也不清楚了。两人沉默了一路，林青然的脸色始终不好看，林夕也识趣地没继续开口。到她们转过第三个路口，林青然才终于说她要打个电话，接着便是短暂地等待。只一会——那电话并没有能够打通。林青然明显地“啧”了一声。林夕在她后面，什么也没敢问。
“银溪今天是巡逻……和叶君安在一块……”她喃喃自语。林夕稍前多跨了两步，就遭她瞪视——林青然心情糟得很，傻子都看出来了。
那你也别对我发火啊！我又没想逃跑！
快午饭时间，林青然问林夕今天要吃什么，语气轻快得像刚刚的低气压都是某种错觉。林夕刚要应，林青然手机铃就响起来，她一时失态，差点把那只粉色“小砖头”甩出去。
“银溪！”她马上就按住接听键了，林夕理所当然地被晾在一边。她声音激动得发尖——虽然也只有这一句，她又恢复“正常”了，“我早上给你打电话，你没反应。”
“嗯。”她开着外放，对面人慢悠悠地应，“在忙。”
“何海芋在A西南出现过，就在A21巡逻区域，有监控拍到了，我和林夕——呃……巡逻的时候，看见那个闯红灯拍照……”
这线索确实来得太滑稽了，银溪都沉默了许久。好一会儿，她开口:"下午，我查一下。"
“好，幸苦了。”
“叶君安知道了。”银溪突然转变话题。
“你让她知道了？”她没具体说是什么，林青然却立刻了然，“也差不多了，没什么大碍，就这样进行吧。”
“好。”
“你的任务确实太多了，就应该分配给我一点！”林青然抱怨。
“你也在忙，没事。我挂了，有线索联系你。”
她欲言又止，最终只得憋屈接一句“好”，抬头，看见林夕正要把手机塞回口袋。
林青然:“……谁？那个安杰丽娜？”
林夕:“……我就是看一下消息，你那么紧张干嘛……”
安杰丽娜还没动静呢。林夕想。她确实是去看了一眼安杰丽娜的聊天，林夕告诉她暂时没机会脱开之后，安杰丽娜又没动静了——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在忙什么。至于早上那条震动——是李妍问她要黛沃的联系方式，但很快，她又说不用了——林夕一直被看着，没能有机会看见这条消息。林青然因为何海芋的事更神经兮兮了，搞得林夕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有点恼火，却是又不能同林青然正面刚……她默默别开脸。
“好好，抱歉，误会你了可以吧？”林青然把玩着手机，甩得小挂饰丁零当啷。大概因为刚和银溪交流过，她情绪又好起来，“何海芋的案子，之前一直没线索。按林郁教授的说法，何海芋失踪大概是在T区西北，银溪联系了那边的警方，但是一直没找到人——一点影子都没有——中午还吃拌饭吗，你真该试试它家的芝士排骨。”
“所以何海芋的案子银溪有在负责？我一直以为全权交给警察了。”
“哪怕全权交过去，她也是至少会去负责对接的。何况何海芋算是恶魔。”林青然又恢复那种游刃有余的姿态了，她示意林夕起来，往上次那家店走，“我先预约一下？不然人太多了。”
“好。”林夕确实是饿了——甚至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她晃晃脑袋，试图把注意力放在“何海芋”上。“算是？”她开口问。
“对了，你还不清楚她们的情况。”
林青然甩着手机挂件，仿佛又不打算继续说了。林夕琢磨这可能是什么机密，便也没再发问。好一会儿，林青然突然停下，回头攥住林夕。后者被她掐住软肉，疼得龇牙咧嘴。
此处靠近旧广场。往深处走，有几条小道，连着广场通过去的石子路，居民区便逐渐展开。离小区还有一段距离。那些矮楼房有好些年岁了，透着一种别样的寂静。加上靠近公园，确实是养老的好去处。广场中央听说曾经有一座雕像，现在也无处寻觅了。左耳边是汽车的鸣笛，右耳盛着罅隙的风，带来秋日特有的清凉。林夕挣扎了一下，未能脱开——她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我以为你那好伙伴会告诉你哩。”林青然闷闷地笑。
大概是说安杰丽娜吧。
林夕干笑两声:“那倒没有，安杰丽娜经常瞒着我做事，每次到最后我才知道什么情况……嘶！疼！”
“哎呀别紧张，”林青然放开，“这不是什么大事啦——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但凡在研究部待过的，或多或少都听说的吧。”
林夕:我没去过那地方……
她如此想，却还是没说出口来。林青然组织了一下语言，她又点亮手机，不知翻什么东西了。
“你知道研究部主要分为两个部分:DCPB和恶魔意识研究。一个抑制，一个促进，两者会互相影响，所以实验楼——哪怕是各自的办公区也隔得老远。”林青然比划着指头，语气轻飘，仿佛真的在谈论什么八卦，“DCPB区，有个臭名昭著的实验，叫‘天使计划’——当然这跟何海芋没什么关系。”她自顾自地笑起来，“相对应的，恶魔意识区也有个实验，或者概念，叫‘意识融合’——这玩意儿从一开始从就被人类恶魔伦理协会驳回了，所以根本没有进入所谓实际操作的那一步。然后研究部有个天才研究员，主要研究恶魔意识原理的，她导师极其重视她的才华——谁知道她名下的论文有多少经这位学生的手呢，这里我们就暂时不过多揣测了——总之，为了最大程度地发挥那位天才的才能，研究部给她单独配了一个实验室，占了研究部一层楼。”
林夕试图控制自己的表情:“这么逆天吗？！”
“然后这位年轻的天才，平时也压根不关注什么乱七八糟的伦理，只知道自己喜欢搞什么，就去试试。几年前，她从A区孤儿院接收到一位高血统恶魔女孩——那孩子好像都没满十岁吧？虽然是高血统，却意外地没有恶魔能力，意识活性低得可怜，自我意识处于分裂边缘。于是那位天才对她进行了治疗，不幸的是，女孩在几个月后很快去世，但好在，她留下了宝贵的恶魔意识提取物样本。本来是说交给管控部门监管，要负责人准备文件交接。但天才小姐沉浸在悲伤之中，整日整日地在实验室里，她导师只好负责了这件事。”林青然的语调刻意扬起，带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叹惋”，“文件之后有没有准备好，我倒也不清楚了。最清晰的一件事情是，那位天才小姐，在那之后不久的某天深夜，被送进她导师的科室抢救，病因是‘恶魔意识重度感染’。”
“呃，等一下，那和‘意识融合’……”
“是的，那位天才少女——我们亲爱的何海芋小姐，把那瓶的恶魔意识提取物，注射进了自己的身体。她把计量把控得不错，也有辅助少量DCA-MI，最终，她‘成功’完成了意识融合，两位都得以‘幸存’！”林青然“忘情”般地鼓掌两下，“那个恶魔女孩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何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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