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开始第一期化疗，应千帆需要植入输液港，季知书给他预约今天置港。
进入手术室之前，季知书握着他的手，应千帆手心紧张的出汗
他太怕疼了，手术虽然有局麻但是他还是好紧张，之前纹身都痛的缩在季知书怀里
到应千帆了，护士领着他进去，签了字，就领着进手术室了
季知书就在外面等着，他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应千帆从里面出来了，看起来人也挺好的，没哭没闹的
季知书迎上去，想去扶他，应千帆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臂上方
“哥港体在这”
“不用扶我，我能自己走”
应千帆一步一步的走回病房，季知书就在后面跟着
季知书看着他向前走的背影，他就快要赶不上他了。
季知书知道他现在身体是个什么情况，现在做再多的治疗用再多的药也只是吊着他的命。
应千帆到了广泛期，住院这么两天，早上醒来就开始头痛，恶心想吐
到了晚上又脊椎痛，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应千帆直接只记得是小事
现在这些疼痛竟是快要了他半条命，季知书看着他难受，也跟着难受，问医生说能吃些简单的抗炎药
季知书就守着他，给他擦汗喂水，应千帆实在睡不着就陪着他熬，等着抗炎药发挥作用，等应千帆睡着了，季知书就在陪护床上睡一会。
等回了病房，应千帆已经回床上了，季知书坐到他旁边守着。
应千帆侧头去看季知书，好好的人来了医院才几天，眼睛下面的乌青加重了，下巴上也冒出短短的胡茬
外面下雨了，病房里也有些湿热，两个人都没沉默的没说话，应千帆手搭上季知书的手。
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像小孩子一样握在手里摆弄。
季知书手撑在床沿上，头靠上去，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应千帆的动作
应千帆玩了一会，有些累了，就搭在他的手背上，像给小猫顺毛一样，摸着他的手背
“哥，要不请个护工吧”
季知书握着他的手包进自己的手心里。
“嫌弃哥了？”
应千帆摇摇头，抽出手摸摸他眼下的黑眼圈。
“自从来医院过后我就看你没休息好过”
“请个护工来，你晚上可以回去休息，白天有空了再来”
季知书就撑着头看着他，眼里泛起笑意
“我们宝宝也会心疼人了”
“但是我还是不放心”
应千帆拉拉他的袖子，垂下眼睛：“哥，总是把我当小孩，但是我不小了，我自己能行的”
季知书看他这副模样，现在说什么他都答应，心疼的是抱着亲了又亲，哄了又哄
趁着时间还早马上就敲定了护工人选，让人明天来报道
应千帆看着人选定了，也就安安分分吃着营养餐，季知书就在旁边写教案，时不时抬头看看应千帆在干什么
应千帆吃了两口就扔在那不吃了，拿着手机开始安排后面纹身店的去留。
季知书写完了教案抬起头看了看医院墙上的钟表，应千帆也回复完纹身店兄弟的所有消息。
季知书走过来，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乖宝宝，现在想睡觉吗”
应千帆点点头，从被子里伸出一根手指：“哥，我可以要一个吻吗？”
季知书拿他没办法，留下一个湿吻，离开时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
“睡吧我在”
应千帆这才心满意足的睡着，季知书在旁边陪着，等到应千帆睡着
季知书掏出手机，拍下应千帆的睡颜，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又抬起手隔空摸了摸他的头。
照片被拖进一个名为小帆的成长日记里
护工来了，就帮着季知书照顾应千帆，应千帆吃着切好的水果看着两个人忙上忙下
等到应千帆挂上护肝护肾防呕吐的水，两个人才停下来
来的护工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看着人小小的，干活倒是勤快。
季知书问了应千帆挂水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接了学校的电话，需要去送个开会资料。
季知书刚想开口拒绝，就感觉到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子，是应千帆
“哥，你去吧有周舒在呢”
被点到名的周舒点点头，附和到：“你去吧老板，应老板这有我呢”
季知书摸摸他的脸，落下一吻
“乖乖的等我回来”
又掏出手机给周舒转了一千
“这里麻烦你了，照顾好他”
周舒收了钱喜笑颜开：“一定一定”
季知书匆匆离开病房，回到家拿了资料赶去学校。
病房里只有周舒跟应千帆两个人，周舒坐在床边叽叽喳喳跟他说着话，说自己高三逃课，说自己高中暗恋的人，说大学喂流浪猫，说了好多好多说，即使应千帆没开口理她，她也继续说。
手上动作也没停按医生嘱托给他喂点水果。
说着说着就说到他们两个身上来了
“应老板，你跟那个季老板是…”
应千帆这次抢答了这个话题：“我们是一对”
周舒点点头，又塞了一块西瓜到他嘴里
应千帆嘴里含着西瓜跟她说
“我喜欢他好多年了，结果在一起一年我就这样了”
“你说我是不是命不好”
周舒给他擦了擦嘴角：“起码现在你们还在一起不是吗”
应千帆赞同的点点头，周舒给他调了静脉流速
“这个医院每天都会死很多人，所有人都见一面就少一面，多见一面脑子里的画面就清晰一分”
“珍惜眼前人”
周舒又陪着他说了一会话，抬头发现这瓶快滴完了，出门去找了护士换新的
季知书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外面下着雨，人急匆匆的进来，身上裹着一股泥土被打湿的味道进来，衣角也被打湿了一点
周舒也带着护士回来了，护士换完水出去了，季知书摆摆手也让周舒出去
“你去吃饭吧，我在这，你晚上来都行”
周舒点点头出去时自觉给他们带上了门。
季知书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有些年代的信封。
这个是季知书回家拿完东西，在小区门口碰见的邻居给他的，说是应千帆给他的，遇到了就给他了，千叮铃万嘱咐让回医院打开。
季知书回来坐在周舒刚刚坐的位置，晃了晃手中的信封
“小帆我现在可以打开了吗”
应千帆点点头：“你可以念出来，我也想听“
季知书慢慢打开微微有些泛黄的信封，里面的信保存的很完整，一看就是被主人用心对待的。
季知书打开对折的信纸，缓缓念着
【2018年6.21号
今天我是十八岁的应千帆】
念完第一句季知书顿住了，抬起眼看到床上的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这是十八岁的应千帆给他的信
应千帆眼神示意他继续读，季知书握住他的手，继续念着
【这封信是写给21岁的季知书，季知书你去外面上学了，我好想你，我报了跟你同一所的大学，以后就能在学校看到我了，我绝对能录上】
季知书捏捏他的手心：“你当时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学校门口接你，我都吓了一跳”
“那不是想给你惊喜嘛，你快继续念”
【季知书你一声不吭跑那么远，我找不到你了，不怪你，你有你自己的理想抱负，你往前走，我肯定能追上你的】
【季知书，其实你肯定也不知道我喜欢你吧，我也不知道来着，只是有一刻你忽的看向我，我的心跳的好快好快，我的心脏那一刻好像不属于我了，所以你要负责。】
念到这里季知书笑了一下
“负上责了”
【算了，你为什么要因为我的喜欢负责呢，这也太让人难过了，不过我还是好喜欢你，看到你我就很欢喜了，很感谢你季知书，我爸妈去的早，你照顾我这个小拖油瓶这么多年，也很感谢叔叔阿姨，你们一家人怎么都这么好，显得我这点小心思像恩将仇报。
季知书，你怎么对谁都那么好啊，我好嫉妒。
季知书，我们常走的路长了好多青苔，我上次摔了一跤，可惜这次没有你扶住我了，我喊你的名字也不会有人回应我了。
我的喜欢想再大声一点，是不是你就能听见，
但是我又怕你听见，所以我藏起来了，我筑起密不透风的高楼，在里面说尽我的喜欢，也不会有人发现。
还有还有你送给我的钢笔笔尖坏了好久，我跑遍了整座城都没找到一模一样的笔尖，所以我把它裱起来了，挂在我的房间里，每天都能看到它。
它也不会像你一样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它好你坏，不行，你送我钢笔，我喜欢你，所以你也好。
我也唾弃我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从小认识的哥哥呢，这份喜欢像藤蔓一样快速生长，已经占据我整个胸腔，所以季知书，喜欢我吧，一点点就好，一点点就好了。
今天听到你亲口跟我说生日快乐了，不算亏。
晚安，季知书】
声音就到这就停止，应千帆抬头看见季知书眼里泛起水色，应千帆手贴上他的脸，季知书按着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
“季知书现在好喜欢好喜欢应千帆，不止一点点”
“那个时候摔的疼吗？钢笔尖我知道在哪里换”
“我现在听见了，宝宝的喜欢不是恩将仇报，是我的福气，是我的意外之喜”
30岁的季知书在回应18岁的应千帆的喜欢。
季知书偏头在他手心落下几吻
“谢谢你，应千帆，你没有放弃我”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爱我。
应千帆哭笑不得，给他擦着眼泪，但是这个季知书眼泪怎么都擦不完
“哥，我现在可是病号，你再哭我就得抬左手给你擦了”
季知书自觉丢人，忍住了眼泪，起身给他喂了点水果
季知书握着他的手，发现自己一手能握住他的手腕了
人怎么变得这么瘦了，自己养了这么多年一朝又归零了。
季知书给周舒发消息让她带清淡点饭菜回来，住院之后应千帆总说不想吃饭，季知书每次都端着饭一口一口哄着吃下去。
虽然到头来也吃不了多少，都是季知书打扫干净的。
周舒带着饭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快递，应千帆看到快递眼睛一亮，饭也不吃了让拆开看看
季知书接过拆开是顶假发，淡淡的烟灰玫瑰色，是应千帆之前染过的发色
季知书放好假发，放到医院配对的柜子里
“等你这次化疗完，再拿出来戴好不好”
应千帆嘴里嚼着，腾不开嘴只能点点头，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假发被关进柜子里。
三瓶水挂完，就换了真正化疗的药，挂上小红水才是化疗的开始
给他用了止呕吐的药，应千帆人开始焉焉的，用了药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恶心，像什么堵在嗓子眼一样
从来没生过什么大病的应千帆，微微的恶心他都有些受不住
这瓶滴的很慢，应千帆睡不着就看着药瓶，看着药一滴一滴往下滴，然后进入自己的身体
到后半夜他有些熬不住了，眯了一会又被涌起来的恶心劲折腾醒。
季知书第一时间察觉到他醒了，给他喂了点水，现在做化疗没办法缓解，只能靠着应千帆扛过去
应千帆醒了，也就睡不着，季知书就陪着他说话，两个人声音压的很低，怕吵醒旁边睡觉的周舒。
说到开心的两个人对视一眼，笑了出来，又想起什么，马上闭了嘴。
寂静的夜里，只有床头一盏小夜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应千帆看清病床前的人，也清瘦了许多，不像之前那么壮实了。
季知书看他盯着自己发呆，俯下身抵着他的额头蹭蹭，又亲亲他的发顶
“我爱你”
应千帆小声回到。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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