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三人来到阎王殿前恭敬行礼。
阎王将头缓慢从文件堆里抬起来,一看下面站了三个下属,感觉太阳穴直跳。
“你们三个,不好好做事,擅离职守凑一起,是想凑一桌扑克吗?哦,还跑吾这来了,扑克不好玩,想凑一桌麻将是不是?”
“大王,我们有……”
“唉算了,不怪罪你们。这个阎王吾也是当得烦心啊,当初说好了是成神脱离人间烦恼的,谁知道有这么多工作排队等着吾。哦,也没有完全排队,中途还有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插队要紧急处理的。吾听说人间在研究什么永动机没有进展,那成了神确实是不死的,能够无休止地加班工作,算不算一种永动机……”
阎王说起本质工作嘴巴跟泄洪一样滔滔不绝,底下站着的谢必安、范无咎和孟婆都插不上嘴。尤其阎王身为地府老大,身材比地府其他当差的都要高大些,他缩在椅子上叽里呱啦抱怨一通显得既可怜又好笑。
没人想加班,真的,不论是人是神还是鬼。
“大王,形象,注意形象啊。”
阎王说起来没完没了,那边的鬼差只好凑近阎王耳边小声提醒他,阎王一听更加心如死灰。他把脸上上粘的胡子一把揪下,搓成球丢在一边,脑袋“啪”一声倒在桌上。
“谁规定的阎王就得有大胡子,吾真是受够这个刺挠的长胡子了!粘着又闷又热,吾这地府都冷成这样了,吾的下巴还冒汗!”
这一代的阎王,其实本来没胡子的,看外表就是个年轻小伙,粘胡子属于是迫不得已。一来有胡子看着威严和有气势,二来活人想象里阎王爷就该是大胡子,三来地府众人全票通过。本来有神力直接变一个长胡子的形象多省事,然而阎王本人不肯。
“吾就喜欢原本这个英明神武的形象,变来变去多麻烦,要一直维持着长胡子那形象还消耗神力。”阎王大人如此说道。
众人妥协,孟婆不知道从哪帮忙弄来了一些毛发,修修剪剪,做了个假胡子献给阎王。于是,也就有了阎王爷今天揪胡子这么一出。
“大王?”谢必安试探性喊道。
“啊?找吾有何事啊?”阎王抬起头扶了扶脑袋上的冕旒。
“能上报了不?”谢必安问。
“有何要事,爱卿快讲。”阎王坐正。
“就是,这个东西……”
范无咎上前一步,阎王也配合站起身往下看。当看到范无咎怀里抱着个婴儿时,阎王的表情也和孟婆一开始一样,没有一点惊讶。
“这小孩魂哪来的?”
“捡的。”
“捡的?”
“捡的,忘川河岸捡的。”
“完了完了完了,”阎王一下子跌回座椅上,“照这么看,吾这阎王殿的投胎世生出了纰漏。也就是说吾要派人去挨个清查,吾的工作怎么又变多了!”
“大王,这不是……”
“从哪冒出这么多事等着吾去处理,这阎王真是当得吾身心俱疲,好想甩手不干了,但是吾是阎王爷啊!”
“大王那个……”
“唉,吾真是谢谢你们啊,加班之余还有心情帮吾这阎王殿查漏补缺。哈哈,有你们真是吾的福气……”
阎王话密,底下站着的谢必安、范无咎和孟婆根本插不上一句嘴。而且深谙社畜之道的鬼差也知道,上司讲话最好还是不要打断。
“大王,这不是小孩魂,这个是热的。”
好不容易等到阎王说完,范无咎急忙把孩子举高,示意阎王来碰碰。
“热的,什么热的?吾的地府是凉……嗯,热的?热的!”
阎王伸手抱住孩子,感受到手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一个手抖将孩子抛了出去。还好谢必安在下面眼疾手快,稳稳接住。
“睡这么安稳,这都没醒?阿斗来的吧?”范无咎退回去看到一点也没醒的小孩皱起眉。
“唉算了,热的就热的吧。把崔钰找来,查查生死簿,看看这小孩是什么来历。”
抱怨归抱怨,到底还是地府的主人,当机立断拎出一个解决方案。一旁的小鬼得了令,速速去请崔钰。
崔钰来得快,抱着一堆生死簿走得晃晃悠悠,一旁的范无咎赶忙去搭了一把手。
“就是查查这小孩是吧?”崔钰将生死簿放到桌上,扯下自己绑住长发的带子拢拢头发,重新扎了个低马尾。
“嗯,就这孩子。看着跟一般灵魂没什么两样,摸着确是热的。按道理讲能进吾这阎王殿的,除开你们这些做鬼差的和天上的神,只有死得透透的人。这小孩就奇了怪了,从忘川河边冒出来的,摸着感觉没凉透……”
阎王一开口话就有些收不住,崔钰知道他这德性,急忙动手开始查阅。
说是动手,倒也没有怎么动手。崔钰抬手在空中写了符文,让那符文一半飞入小孩体内,一半飞入生死簿中,随后驱动神力开始匹配。手动翻是不可能翻的,浪费时间,而且掉价。堂堂判官大人,自然要用省时省力的方法。
书页翻动得飞快,一本又一本生死簿从左边被挪到右边,崔珏的表情是越来越凝重。
“崔判,如何了?”范无咎凑近想看一眼。
“嘘——”崔珏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嘴唇,眉毛拧得像麻花,又将右边的生死簿轮了一遍。
“……没有。”崔珏查完最后一本生死簿,手都在抖。
“没有?”阎王从位子上走下来。
“这个真没有。”崔珏扶住自己突突跳的太阳穴直摇头。
“竟还有吾这阎王殿中生死簿上没有记载的魂?喂小孩,怎么还睡呢?你这个年龄阶段,你怎么睡得着觉的?醒醒别睡啦!”
阎王也皱着眉,一转头看见小孩魂在谢必安怀里睡得安稳,寻思早该叫醒这小孩。魂基本都能说话,问问这小孩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来历。如此想着的阎王抬手去掐小孩的脸蛋,不得不说小孩光滑的皮肤是真的好摸,而且还是热的。他做阎王以来多久没碰过热的东西了?坐的是冰凉的凳子,碰的是冰凉的文书,睡得是冰凉的床,哦对床上那被子甚至睡不暖和,不过他加班也很少睡就是了。
谢必安怀里的孩子被阎王这么一摸,总算是睁开眼睛了。他好奇看看抱着自己的谢必安,又看看一边的阎王,没有一点要哭的征兆。
“奇了怪了,这小孩不怕吾……”阎王嘟囔一句。
“罢了,小孩吾来问你,你是姓甚名谁,生前住在哪里,又是怎么到吾这阎王殿来的?”阎王咳嗽两声,重新找回自己地府老大的感觉,威严发问。
小孩闻言歪歪脑袋,一脸懵懂,他反倒对着阎王那张严肃的脸“咯咯”笑出声,还要站起来伸手要阎王抱。
“喂小孩,本王在正经同你说话,不要对本王嬉皮笑脸的。”阎王伸出一只手在小孩脑袋上一弹,让小孩又跌回谢必安怀里。
“本王可是这地府之主,你若是不坦白从宽,本王就把你丢进十八层地狱哼哼,你说是不说?嗯?怎么还是不怕?”阎王突然觉得颇为丧气,堂堂阎王大人,连个小孩也震慑不住,丢人,忒丢人。
“兴许,兴许是形象不到位,大王贴上胡子试试看?”一旁有小鬼贴心递过来展开的胡子。
“……本王试试。”阎王嫌弃地贴上胡子。
“怎样,够威严了吧?”
“威严,太威严了,大王贴上胡子简直就是地府神仙中的神仙。”
“那好,小孩你听好了,本王宽宏大量,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从实招来!”
贴上胡子也不是很管用,小孩觉得新奇,伸手要来扯阎王的假胡子,幸好被一旁的范无咎眼疾手快制止。这边的拷问没什么进展,那边崔珏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本古书在翻,翻着翻着,他好像找到了什么。
“大王。”
“嗯,说。唉,你这小孩,怎么油盐不进的,本王……”
“我好像知道这小孩的来历了。”
“什么?快说,快说!”
阎王和一众地府人员猛回头,差点将脖子扭了去。
崔珏深吸一口气,在众人期盼且好奇的眼光中开口道:“这个孩子,大概也许可能是女娲土造的人。”
“哦,女娲土啊……等等,你说女娲土?吾这地府是亡者之所,哪来造人的女娲土?”
“呃这个,”崔珏将手中的古书递到阎王面前,“书上说,女娲娘娘造人之土有余,后逢天破,大地震荡,余土落入忘川河。此土沉如忘川河久矣,聚阴气。故若以此土造人,脱离生死之法则,其命数不可见于生死簿。”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众人听完觉得颇有道理,皆是点头。
阎王思考片刻,疑惑道:“吾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们呢,谁听过这事?”
“从未听过。”
“丝毫不知。”
“老身在奈何桥旁呆了小一千年也没听过这等事。”
“那这书上可说有什么方法来鉴别女娲土?”
“有的,大王请看。”
阎王听完点点头,随后闭上眼。他再睁眼时周身气势磅礴得吓人,也不知道他调动了阎王的什么权能,只见那小孩闭上眼,浑身发出金色的光芒。
“货真价实的女娲土。”阎王平复气息说道。
“所以我们这是……”谢必安觉得怀里揣了个烫手山芋。
“捡了个祖宗!”范无咎接上谢必安的话。
“倒也不算,毕竟按年龄算,他不如我们年长。”崔珏合上书道。
“难怪也不怕吾的威压,”阎王道,“罢了罢了,送大约是送不走了。这小孩,谁捡的,谁带,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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