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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献策

秋社过后,时气转凉。

这日,褚知远接到新任福建总督钱意的奏报,正自翻看,门上忽传鹿琢玉鹿大人来访。

褚知远请人进来,照例奉了他爱喝的金石罗岕。但今天的鹿琢玉似乎有些反常,落座时满脸郁色,寒暄时也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褚知远:“谨行兄有话不妨直说,你我之间,何须瞻前顾后。”

鹿琢玉语气忡忡:“你可知,近来上京的文武衙门不大安生,太仓银告缺,有些司衙已经好几个月没发出俸禄了。大小官员怨声载道,昨晚司天监来报,称扫帚星起于东南,夜里就出现了三处火警。虽然没什么大的损失,但早起京中已经传开,称星象异变,是为内阁无能之兆。”

说着,觑着褚知远脸色:“众口铄金,怀霜,你可不能不警惕啊。”

褚知远眉间殊无异色,将袖一拂,不着痕迹地合上面前奏报。

“既说了是流言,何必放在心上。倒是逋欠京官俸禄之事,”他沉吟着道,“户部已经拟文详陈,去冬今夏,山东、河南、安徽等地雪灾水患一茬接一茬,田间地头青黄不接,太仓库的进项自然跟着锐减。户部也是黔驴技穷了。”

鹿琢玉不解:“西南请银那茬不是都过去了吗,户部怎么还在一个劲地叫穷?”

褚知远喟然起身,扶着案头只剩拇指长短的墨锭,慢慢研磨道:“我说谨行兄,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昨儿户部还给我算了笔账,年初太仓里还有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广西方面的军费解付了六十多万两,江南江北的赈灾各自花去二十万两。还有打通潮白两河的漕运工程,一期工程就得四十万两银子。我这说的都是大项,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小开支,今日几千明日几万,银子也似流水价地花出去,到如今是真的不剩什么了。”

鹿琢玉看他蹙紧的眉心,还有那身洗得发白的官袍,跟着叹了口气:“虽说迟发一两个月俸禄还不到饿死人的份上,可是京城官场人心浮动,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褚知远停止了磨墨,从成堆案牍中抽出一封奏折,递给鹿琢玉:“不瞒谨行兄,你来之前,我为这事犯了好几天愁了。还是户部员外郎姚氏替我支了个招,正好,你也帮着参详参详。”

“姚?姚其正?”鹿琢玉边说边接过奏折,“此人我有点印象,听说外号‘活算盘’,打点财政是把好手,就是太精于算计,难免有钻营取巧之嫌。”

褚知远唇角轻牵:“是人皆有弱项,凭他怎么长袖善舞,若是个能吏,提拔重要也未尝不可。”

鹿琢玉霍地抬起头:“这么通达,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眼里不揉沙子的褚怀霜吗?”

褚知远笑而不语。

鹿琢玉细看那封奏折,额间浮起几道浅浅折痕:“胡椒苏木折俸?”

有晏一朝,官员俸禄分本色俸与折色俸两种,无论官阶大小,每月支米一石,余下俸禄则折成银钱支付。

姚其正在奏折中提到,既然太仓银告缺,换作其他实物相抵也未尝不可。

“那为何是胡椒苏木?”

褚知远道:“姚其正给出的理由有二,一来这两种东西国库收藏颇丰,供应上京几十号衙门不成问题;二来,胡椒苏木一向由榷场专营,民间甚少有流通。拿它们来折俸,官员们变现也会相对容易些。”

听起来的确没什么问题,然而鹿琢玉反复翻看那封奏折,总感觉哪里不踏实,却又说不上为什么。

他将奏折递回去,道:“容我再想想,这票拟你且缓个几日再发,行不行?”

笔停在半空,褚知远看他有顷,还是把笔搁了:“事涉国库仓储挪用,照规矩得都察院批文,你多思量些也好,我等你回话就是。”

回到家中,鹿琢玉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管家来叩门,鹿琢玉语气有些不耐,“何事?”

“大人,闽州又来信了。”

鹿琢玉闻言,面上登时掠过一抹厌烦:“不是告诉过他们,近来朝政繁忙,让他们无事不必与我联系了吗?”

管家佝偻着身子回:“老夫人的药又快见底了,他们,是来送药的。”

鹿琢玉表情微滞,厌恶在眼底搅动几番,终是淡了,如同搁浅礁石一样留下的只剩倦怠跟无奈。

鹿父去世得早,鹿母含辛茹苦将家中独子拉扯大,却因操劳过度累垮了身子。

鹿琢玉是上京出了名的孝子,这些年不遗余力地四处寻医问药,可惜收效始终甚微。后来机缘巧合下得了一海外仙方,鹿母吃了病情果真有起色,就是价格太昂贵。

鹿琢玉每年一大半俸禄都用在了买药上,饶有褚知远隔三差五接济,也时常感到吃紧。

“罢了,拿去给后厨吧。”

“同药一起寄来的,还有封信。”

管家把信递上前,鹿琢玉拆开看过,脸上表情瞬间变了变。

他猛地站起身,案头茶盏被带翻,热茶溅在手背上,不知是受不住烫还是情绪上涌,他整个身子都似微微颤抖起来。

“大、大人?”管家惊恐地问。

水渍不断扩大,字迹渐渐被晕染得模糊不清,鹿琢玉按在信纸上的手用力收紧,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去给首辅传句话,就说我仔细想过了,胡椒苏木折俸的主意可以一试。我为本朝风宪官之首,愿带头垂范。”

***

“京中出现火情,不说兵马司巡查不力,怎么又跟星象扯上了关系?”辛无咎摔下司天监一大早呈来的奏折,嗤之以鼻道。

尤酢态度恭顺地将奏折捡起来抚平,与其它折子一道叠放整齐,压在龙案最上头。

“皇上可别小瞧了星象,都说天人感应,您是天子,天人之子,上天若有神启,可不就得通过星象来告知于您吗?”

从尤酢告假回来以后,行事收敛不少,说话也从明目张胆的挑唆变成含沙射影的暗示:“皇上想是还不知道,近来内阁以太仓银告缺为由,连着几月拖欠官员俸禄,多少人指着这一份薄薪养家糊口,日子眼看就要过不下去了。京城官场怨声四起,上苍有所感应,能不降下星象示警吗?”

历代君主莫不笃信天象,凡有灾异发生,必视为上天谴告,严重的还要下诏罪己,来平息民愤。

尤酢太了解小皇帝的脾气,下罪己诏是万万没可能的,总得另寻个说法。

他早起整理折子时,有意将弹劾内阁的奏折紧接在司天监的奏报后,放在最点眼的位置,为的便是让这口黑锅顺理成章落在褚知远头上。

辛无咎紧拧着眉,指尖从小山堆似的奏折上流连而过:“这些都是告状的折子?”

尤酢:“还不足十中之一,有些说得太不成样子了,奴婢不敢递上来污了皇上的眼睛。”

辛无咎凤眸轻扬:“他们都说什么了?”

尤酢把腰弯得愈低:“说首辅执掌内阁还不满一年,京官就连月俸都发不出来了,上京已是如此,其他地方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远的不说,上月潮河与白河的水道联通,首辅大笔一挥就是四十万两白银,那漕河粮运这么多年都顺畅无阻,何必画蛇添足。说到底,还不是首辅好大喜功,只顾着为自己捞政绩,而置百官生计于不顾。”

辛无咎有一搭无一搭听着,手指拨弄着碗盖,发出咣啷啷声响。

忽地,他将食指一按,响声戛然而止:“的确不成样子。”

尤酢嘴唇微颤:“皇上说什么?”

辛无咎将碗盖不轻不重地合上,睨着眼道:“潮白两河漕运水丰运量大不假,但每逢春洪与秋汛,船毁人亡的惨剧时有发生,粮食损失少则十几万,多则二三十万石,这些怎么没人提?首辅下大力气兴修水利,为的是改春秋兑运为冬运,此举若能成,为朝廷节省下的银子何止四十万两,又能保全多少官兵百姓的性命。那些人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还当什么官,趁早回家卖红薯得了。”

尤酢如哽在喉,心中诧异于小皇帝突然的开窍,嘴上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不尴不尬地敷衍句:“圣上英明。”

话锋一转,“只是,百官的蜚短流长可以不理会,天象示警,皇上可不能不放在心上啊。”

辛无咎兴致缺缺地一挑眉,说实在话,他一个从小生在长在社会主义阳光下的大好青年,对这些神鬼之说向来嗤之以鼻。但如今身在其位,他就是再不信,也得装着信上三分。

“传令下去,即日起朕斋戒三日,以祈上天原谅。还有传旨给兵马司,入秋天气干燥,叫他们加派巡逻人手,免得再生不虞。”

尤酢又是一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闭上——近来皇帝待他大不如前,这当口少说多看,才是明智之举。

辛无咎拿起奏折,“天象的事可以先放放,倒是这京官的俸禄,的确拖不得了……”

门外有人通传:“启禀皇上,内阁有本上奏,说是关于京官欠俸一事,首辅大人已经想到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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