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是三皇子封地,两人又提前给那边去了书信,车马带的行李并不算多。
“到了荆州记得来信报个平安,”母亲从丫鬟手里拿过一盒食盒交给云心。
才刚重逢又要分别,母亲眼中含着深深的不舍:“知道你爱吃白糖糕,路上带着些。”
云心从早上开始就笑呵呵的,一一应答:“知道啦母亲,到了那边有什么好玩的我买一些给你们带回来。”
云萱坐在门口的石狮子边上,一下一下扔着小石子,还有个仆从特意到台阶下面捡回来给她。
云心从身后抱住她,头刚好放到云萱肩膀处蹭了蹭。她今日脑袋上戴了一支步摇,穗子一点点扫在云萱颈窝处,痒得她绷不住严肃的脸,不禁笑出声来。
“小妹别生气,有什么好玩的,姐姐一定给你带一份。”
云萱躲到一旁,也不回头看她。
云心故作悲伤:“唉,妹妹长大啦,和姐姐不亲近,天天闹脾气。”
“下次!”傅云萱跑到云心面前,“下次你和姐夫出门要带上我。”
云心马上变了神色:“那小妹不生气啦?”
“这次先原谅你们,下次再不带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父亲从府内出来,轻咳一声,云萱马上没了脾气。
“和王爷第一次出远门,路上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父亲从怀中套出一块名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他把名牌交到云心手中:“到了各地,如果实在有难处,把这块名牌给当地的县丞,多少都能帮上你们一些。”
谢过父亲,二人上了马车。
这次谢宁在外驾车,身边坐着琼华,虞渊骑马随行。琼华这几日在府中都不敢和虞渊靠的太近,每次和他说话都觉得像吃醉了酒,弄的脸红脖子粗的。
虞渊也是不明所以,他从小周围接触的都是男子。本就不知道该和琼华如何相处,偏生这姑娘对别人都是从善如流,到了自己这里就是磕磕巴巴的不愿多说。
她可能是有点讨厌自己吧…
这倒无所谓,讨厌自己的人很多,主子给他安排的任务有监视的,有刺杀的,接触的大部分人都讨厌他。
可是他想起那日琼华像小松鼠一样的表情,被她讨厌,好像会有点难受。
谢宁一看谁都不说话,可给他闷坏了,拿肩膀碰了碰琼华:“哎,琼华姑娘是不是看上虞渊了?”
琼华被他说的一激灵,立时坐正了:“你这人说话好生难听,什么叫…看上了。”
虞渊听到这边的动静,骑马靠近:“你们二人聊什么呢?”
谢宁指了指虞渊:“琼华姑娘说想学骑马。”
“原是这样,”琼华正要反驳,又觉得整个人被提起,“这还不简单。”
虞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被放到了马背上。
谢宁放声大笑,原以为虞渊笨拙不懂男女之事,真想不到啊。
以虞渊的耳力,他们两人说了什么绝对听得清清楚楚,耳朵都红到耳根了还装作不知,真有他的。
云心在车内听了外面的动静,同萧煜说道:“回头你问问虞渊,对我家丫鬟是不是有意思了。”
萧煜面上应着,心里急得很,他还没追到老婆呢,虞渊居然要抢先一步?
一行人走了有一个多时辰,虞渊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示意谢宁停车。
云萱带着两个仆从追了过来,拍着马车侧面的木板。
“姐!爹被大理寺的人抓了!”
云心听到这句话,顿时像被从头到脚浇了盆冷水,连云萱的声音也听不清。
她撩开车帘直直跳下了车,膝盖被墩得一痛,解了一匹马就要上去。萧煜上前阻拦,被她一把推开:“别拦我,我父亲被抓了!”
耳鸣声搅的她脑子一团乱,登上马镫顿时膝盖一阵热痛,可她只顾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萧煜见她根本没了理智,解了马车上的一匹马:“我去追云心,你们驾车回去,虞渊琼华回太傅府邸,谢宁去归园客栈查线索。”
他俯身一抽鞭,飞奔而去。
云心和小妹二人直奔往大理寺方向,膝盖处坠得越来越疼,她依旧咬牙抽了几鞭,加速赶路。
前方有一个货郎,稍微一转方向,两边膝盖便如撕裂一般,她强忍着没呼痛,问云萱:
“爹是什么时候被带走的?”
“大概快一个时辰了,爹被带走之后我几乎没怎么耽误,直接来找长姐的。”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云萱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大过一声。
两人骑马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大理寺门口,萧煜也紧跟着来了。
云心只觉得膝盖处热痛不已,弯腰一摸早已肿得一倍大,萧煜上前要抱她下来,她神色中带着决然,撕下衣裙布料,裹在两边,翻身下马。
云萱见状上前扶了她一把,两人进了大理寺的大门。
正门处一位小吏正在瞌睡,半梦半醒间察觉几个身影摇摇晃晃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头上汗湿着黏住许多发尾,宛如索命女鬼一般,惊的坐起身来。
“劳烦大人通禀一声,傅家女儿求见大理寺卿。”云心说着话,脑子里面嗡嗡地响。
今日要是不和萧煜出来就好了,倘若他们不走,说不定大理寺还不会把父亲带走,怎么可巧就是今日呢?
云心现在只有无尽的后悔。
大理寺卿薛科平日对父亲颇为敬重,每年都来府上拜会,加之父亲多行善事,也给他们减轻了不少负担。听闻傅家女儿来了,赶忙请他们进了前厅。
云心见里间出来的人,也顾不上行礼:“薛大人,两年多未见了,也不知每年是否来府上拜会,今日是想见我父亲了,给请到大理寺来?”
“王妃所言可羞煞我了。”薛科请几人坐下,云心站立在他面前,动也不动。
“既有这般交情,敢问大人今日为何抓我父亲?”
薛科本要寒暄几句,面色一僵:“自然是与春闱相关,傅大人这官位,倘若没有陛下明旨,我们大理寺也是不敢抓的。”
云心斥道:“大人不必和我说这些场面话!家父被抓是否和归园客栈命案有关,请大人直言。”
她说着,身旁的蜡烛突然烧出灯花,咝咝直响。
“大理寺也是奉命查案,春闱舞弊非同小可,案子查的不可说不仔细,如今人证物证具在。王妃若是怀疑,稍后可留下来听审。”薛科到底做了多年的大理寺卿,被云心这样斥责心有不满,起身逐客。
说罢径自出门去了。
事发突然,春闱舞弊之事又不知道是否属实,脑中考虑的事情太多,云心力气一下子被抽干。怎么办,应该从哪里查起,应该为父亲做些什么?
身体骤然腾空被萧煜抱着出了前厅。
“王妃受伤了,叫两个医生来看看。”他朝旁边的狱卒吩咐着,跟随指引找了一张软榻把云心放下。
她双膝部位触手热烫,布料缠得死紧,狱医小心帮她把布料拆开,才看到里面早已一片青紫。
手背一凉,有一滴水落在上面,她才恍然从思绪中抽离,云萱瘫坐在她身旁,抽抽噎噎地哭起来:“长姐怎么伤的这样重。父亲还进了大狱,我和母亲…我们该怎么办。”
云心轻轻抚过她脸颊,心里一抽一抽地疼:“长姐没事,你回家一趟,多安抚母亲,捡些宽心的话说,别叫她太忧虑。”
云萱扑上来抱她抱得几乎要严丝合缝,她被这样勒着,一口气上不来,倒觉得自己回了神。
萧煜在旁拉着狱医出去,留姐妹两人在这里叙话。
“你把爹被抓的过程从头到尾再和我说一次。”云心挪动身体,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晨间我们送了长姐和王爷出门,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便来了几个大理寺的官员,口口声声说查春闱舞弊,要将父亲停职查办。”
“起初家中说了父亲身居要职,也不是第一年做春闱的主考官,若是要抓人需要拿出证据。可大理寺手中拿着陛下圣旨,竟硬生生把父亲带走了。”
大理寺至今都还没有拿出抓人的证据,却有一道圣旨。
若说是伪造可能性不大,当街假传圣旨整个大理寺上下都得没命;可若说是陛下亲自下旨,正值群情激愤之时,父亲身为主考官被抓进大理寺,或有查办、或有保护之意?
二者都有可能,一切尚未明了,倒不如听了大理寺审案再做应对。
“拿着圣旨到家门前的,是方才的薛大人吗?”
“不是,来人说自己是大理寺少卿。”
门外谢宁正和小吏交涉,正巧看到王爷站在不远处,朝那边一指:“你瞧,我家王爷就在里面,我得进去回话。”
萧煜留意到小吏这边的动静,同狱医吩咐两句就过来领人。
“主子,归园客栈那边如今还被大理寺看守,我趁他们不注意溜进去看了一眼。那名举子的房间内十分整洁,没有翻动的痕迹,只是桌面上的文集被撕走了一页。”
萧煜拉着谢宁进了屋,正巧碰到云萱准备出来,她指了指里间,又比了个手势,示意萧煜多加看护。
谢宁见王妃在里面露出两条白嫩小腿,要退出去回避,被萧煜关上门堵住去路。
“在归园客栈查到的东西,你和王妃一一回禀。”
他手上拿着狱医给的药膏,一点点给云心擦上。
“这么说,文集上丢了一页纸,很可能被大理寺收走了。”云心推测道。
谢宁点头:“不止如此,我还听闻那书生醉酒之后即兴唱了一段词,似乎是讽刺戏子科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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