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的阴影被夕阳拉得很长，风声如同亡魂的低语，永无止境，雷宇和盛阳藏身于一栋半塌的商业楼高层，透过破碎的落地窗，遥望着远方那座被黑潮逐渐吞噬的巨兽——都城。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腐臭，即使相隔甚远，那震天的嘶吼与爆炸的轰鸣依旧隐约可闻。
“规模比我们想象的更大。”雷宇的声音低沉，五阶精神异能让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远方那场毁灭风暴的能量波动，混乱、暴虐、令人心悸，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沿，眉头紧锁。
盛阳安静地站在他身侧，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他空间里的小树因为之前那碗能量液的消耗而显得有些萎靡，连带他的异能恢复也慢了些许，他轻轻握住雷宇的手，冰凉指尖触及对方温热的皮肤：“你想回去？”
雷宇反手紧紧攥住他的手，力道很大，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
他沉默了几秒，缓缓摇头，目光却未曾从都城方向移开：“回去送死吗？我们两个，改变不了战局，钱峰也不会欢迎我们，他只怕会觉得我们是去夺权的。”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和深深的无力，那是他倾注过心血的地方，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走向毁灭。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尸潮是灾难，也是……机会。”他看向盛阳，“我们需要晶核，大量的晶核，你需要能量滋养空间和小树，我需要巩固五阶境界，都城外围的丧尸，就是现成的资源。”
盛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游击战？边打边退？”
“嗯。”雷宇点头，“帮他们减轻一点压力，也为我们自己积累资本。
“乐乐”盛阳他看向脚边正认真舔着爪子梳理毛发的黑猫，“外围警戒和临时防御就靠你了。”
乐乐抬起头，碧绿的猫眼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凝重，“喵”了一声，甩了甩尾巴，表示明白。
经过魔鬼藤一役，它对植物的掌控似乎更精妙了些，虽然无法大规模操控变异植物，但利用普通植物进行预警和构筑简单屏障已是得心应手。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一猫化身为荒野中最危险的幽灵猎手。
他们利用雷宇强大的精神感知，精准定位小股脱离主力的丧尸群。
战术简单却高效：雷宇先用精神力冲击干扰甚至短暂控制低阶丧尸，制造混乱；盛阳则利用愈发纯熟的空间闪烁和微形空间刃进行精准点杀，专挑行动迅捷或拥有特殊能力的变异体；乐乐则在他们周围迅速催生荆棘灌木，形成简易的移动堡垒，既能阻碍丧尸步伐，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遮蔽他们的气息。
战斗异常艰苦，没有后方支援，没有充足补给，每一次出击都是刀尖跳舞。
一次，他们被十几只三阶速度型丧尸围堵在一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厂，腥风扑面，利爪撕裂空气发出尖啸。
“左侧三只！”雷宇低吼，眼中银芒一闪，那三只扑到半空的丧尸动作骤然一僵，几乎同时，盛阳身影模糊了一下，仿佛瞬间移动了半米，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右侧袭来的利爪，掌心微光一闪，一道无形的空间刃划过诡异的弧度，将侧面一只丧尸的头颅削掉半边！
墨绿色的腥臭液体喷溅，盛阳脸色白了一分，强行压住异能核因过度催动而产生的刺痛感。
“后面！”乐乐急促地叫了一声，修理厂地面的水泥缝隙里瞬间窜出无数坚韧的藤蔓，纠缠住试图从背后偷袭的两只丧尸的脚踝。
雷宇抓住机会，水系异能混合着精神力凝成数道冰锥，呼啸着将其洞穿！
战斗结束，两人都累得几乎虚脱，背靠背坐在满是污秽的地上喘息。
雷宇迅速用匕首挖取晶核，动作麻利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他的背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简单的包扎下渗出血迹，好在现在就连雷宇也能丧尸免疫了，可见盛阳的血还是有作用的，当然也要归功于能量液及雷宇本身的体质就很棒。
盛阳默默拿出清水，先替雷宇冲洗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抓伤，然后又小心地清理自己虎口被反震裂的伤口，好在雷宇的水系技能能给俩人及时补足水资源。
“给。”雷宇将一颗能量最浓郁的三阶速度晶核递给盛阳，“这个应该对你的空间小树有帮助。”
盛阳没接，看着他同样消耗巨大的样子：“你先吸收，巩固境界要紧，我还能撑住。”
雷宇不由分说，直接将晶核塞进他手里，语气强硬：“让你拿着就拿着！你的空间和能量液是我们最后的底牌，必须尽快恢复。”
见盛阳还要拒绝，他放缓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哥，别让我分心，我只有你了。”
盛阳捏紧了那颗微凉的晶核，喉咙有些发堵，他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将晶核收入空间，晶核落入空间的瞬间，中央那株有些萎靡的小树轻轻摇曳，散发出一丝微弱的欢欣情绪，缓缓吸收着能量。
这样的战斗周而复始。
他们像不知疲倦的机器，游走在死亡边缘，收割着晶核，也消耗着自身的生命力，雷宇的五阶境界在无数次的异能枯竭与补充中逐渐稳固，精神感知愈发敏锐，甚至能短暂预判低阶丧尸的行动轨迹。
盛阳的空间异能也在实战中得到了锤炼，虽然总量增长缓慢，但操控精度和反应速度提升显著，偶尔还能灵光一现地开发出新的小技巧，比如极短距离内微小的空间置换，让丧尸的攻击落在空处。
乐乐功不可没，它的植物围墙或许挡不住高阶丧尸的猛攻，但总能及时提供预警，并在关键时刻迟滞敌人，为他们争取到宝贵的闪避或反击时间，它的存在，让这场绝望的游击战多了一丝温暖的守护。
他们这边战果累累，但都城的局势却在加速崩坏。
城墙几度告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外围压力莫名减轻而勉强守住，但伤亡极其惨重，异能者死伤过半，普通士兵更是十不存一，资源急剧消耗，尤其是医疗物资和武器弹药，几乎见底。
城内，恐慌和绝望像瘟疫一样蔓延，钱峰的统治基础动摇了，他试图用更严酷的手段维持秩序，强行征召所有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健康平民上城墙协防，美其名曰“共存亡”，实则就是让他们用血肉之躯去填防线。
“凭什么？我们连饭都吃不饱，现在要我们去送死？”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在分配食物的队伍里低声咆哮，眼里满是红血丝。
“听说……听说雷帅以前在的时候，从来没让普通人直接面对丧尸……”另一个妇人抱着饿得哭不出声的孩子，喃喃自语。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旁边的人紧张地拉扯她。
怨气在沉默中积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钱峰站在指挥室里，听着下面报上来的伤亡数字和越来越频繁的冲突报告，脸色铁青，他感到权力正从指缝中流失，尤其让他不安的是，军中开始流传起一些话。
“要是雷帅在就好了……”
“当初就不该让钱峰上台……”
“听说雷帅没死，就在外面帮我们杀丧尸呢……”
这些流言像针一样扎在钱峰心上，他对雷宇的忌惮和嫉妒，在此刻化为了更深的恐惧和恨意，他绝不能允许雷宇回来！甚至恶毒地希望他早就死在了荒野里。
就在这时，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一次高阶变异体组织的突袭中，钱峰为了保住一段看似关键的城墙，也是他的嫡系部队所在地，亲自带队反击，却在混乱中被一只伪装成普通丧尸的三阶腐蚀系变异体偷袭成功！
尽管护卫拼死击杀了那只变异体，但钱峰的左臂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墨绿色的腐蚀性粘液迅速渗透进去！
“呃啊——！”剧痛袭来，钱峰惨叫一声，感觉整条手臂都在被融化，更可怕的是，一股阴冷的、充满毁灭**的能量顺着伤口疯狂涌入他的身体！
他被感染了！
随军医生束手无策，普通的抗感染血清对这种程度的腐蚀和变异病毒效果微乎其微。
绝望和恐惧瞬间攫住了钱峰，他不想死！更不能变成那种行尸走肉！
就在意识几乎被疯狂吞噬的边缘，一个被他刻意遗忘的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猛地闪现——盛阳！盛阳的丧尸免疫体质！他的血！当初实验室的数据模糊地提到过，他的血液可能对抑制病毒有特殊效果！
“盛阳……找盛阳！快！”钱峰如同癫狂，抓住副官的衣服嘶吼，“他一定没死！去找他！把他带回来！他的血能救我！快啊！”
这道命令在下达过程中迅速变了味，急于立功和讨好钱峰的某些人，将“寻找盛阳”变成了“抓捕拥有免疫体质的盛阳”，仿佛他是能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消息像野火一样在绝望的幸存者中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那个大明星盛阳的血能解丧尸病毒！” “真的假的？怪不得雷帅那么护着他！” “找到他是不是就不用怕被感染了？” “他在哪？快去找啊！”
人性的自私和求生欲在末日下被无限放大，许多人忘记了雷宇和盛阳曾经为基地的付出，只记得那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这一切，很快通过零星逃出都城的幸存者，传到了雷宇和盛阳耳中。
那时，他们刚经历一场恶战，雷宇为了掩护盛阳，肩胛骨被一只利爪丧尸撕裂，伤口深可见骨，盛阳正咬着牙，用干净的水和布条给他包扎，就是他俩对丧尸免疫，现在这么个受伤法也不行啊！
一个衣衫褴褛、惊慌失措的幸存者跌跌撞撞地跑过他们藏身的废墟，被乐乐布置的藤蔓绊倒，雷宇强忍着痛楚，用精神力压制住对方的惊叫。
从那个幸存者语无伦次的叙述中，他们拼凑出了都城的惨状、钱峰被感染的消息，以及……那个针对盛阳的、疯狂的命令。
“……好多人都信了……都在找你们……说，说抓住那个免疫体，就能活命……”幸存者恐惧地看着他们，尤其是看着盛阳，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探究，仿佛在评估他的价值。
雷宇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杀意，他一把将盛阳拉到自己身后，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个幸存者，强大的精神威压让对方几乎窒息。
“滚。”一个字，如同冰碴。
那幸存者连滚爬爬地跑了，仿佛后面有厉鬼追赶。
山洞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雷宇粗重的喘息声和盛阳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盛阳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手指冰凉，他并不完全意外，早在发现自己体质特殊时，就隐隐有过这种预感，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在这种时候，被如此**裸地推到整个生存群体的对立面。
“小宇……”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雷宇猛地转身，不顾肩上的伤口，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眼神灼热得吓人：“别怕！哥，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消息传开意味着什么，盛阳从此不再是他的宝藏男孩，而是所有绝望者眼中行走的“解药”，是比能源、食物更令人疯狂的资源。
人类的贪婪，有时比丧尸更可怕。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清晰地感受到了变化，偶尔遇到的其他幸存者小队，看他们的眼神不再仅仅是警惕，而是多了审视、评估、甚至**裸的恶意。
有一次，一伙明显不怀好意的人试图跟踪他们，被雷宇用精神幻象引开，乐乐迅速催生植物掩盖了他们的踪迹。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雷宇撕下肩上再次渗血的绷带，声音嘶哑，“都城附近，甚至南下的路上，都不安全了。”人类的活动范围正在被尸潮压缩，而他们的容身之处，正在被同类的心思挤占。
盛阳默默地点点头，他拿出空间里所剩无几的食物，分给雷宇一大半，这一次，雷宇没有拒绝，沉默地接过，大口吃掉，他们都需要体力。
“我们去哪？”盛阳问，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北方，那里是更广阔的荒野，是更恐怖的变异体和未知的危险，也是……穆棱前往的方向，同时也是雷宇所说那股令人心悸的波动源头。
但同样，那里人迹罕至，意味着更少的同类倾轧。
“北上。”雷宇的声音沉重却坚定，“避开所有人的路径，至少现在……丧尸比人安全。”
这是一个绝望的选择，一条最难走的路，意味着他们将彻底失去可能的人类据点支援，独自面对末世最深处的一切恐怖。
盛阳没有任何犹豫，伸出手紧紧握住雷宇的手，指尖依旧冰凉，却带着无比的信任和决绝：“好，去哪里我们都在一起。”
乐乐蹭了蹭两人的腿，“喵呜”一声，碧绿的猫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坚定的守护。
没有时间伤感或犹豫，他们简单处理了伤口，收拾好仅剩的物资，就开始了朝向北方跋涉。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向北方荒凉的地平线，身后是逐渐陷入地狱的故地和虎视眈眈的同类，前方是未知的深渊。
雷宇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都城方向，那里烽烟依旧，嘶吼声隐约可闻，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他拉起盛阳的手，将他冰凉的手指紧紧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
“走吧。”
两人一猫的身影，毅然决然地没入了北方更加浓重的暮色与荒野之中，风吹过，卷起尘土，很快掩盖了他们的足迹。
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片他们曾经战斗过的废墟上，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仔细搜寻着，低声交谈：
“痕迹到这里就没了……” “肯定是往北边跑了！” “追！老大说了，抓到那个免疫体，重重有赏！” “北边……那地方邪门得很……” “怕什么！抓住他，就有救了！”
贪婪最终压过了对未知的恐惧，几道身影也朝着北方追去。
更远处，都城方向，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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