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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薇尔猛地回过神,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她几乎是跑着冲下观礼席那寥寥几级台阶,裙摆拂过冰冷的地面,发出窸窣的声响。

“格温德琳!”她蹲下身,手悬在半空,一时不知该碰哪里。那双总是死寂或克制着的海蓝色眼睛此刻因疼痛和过度消耗而显得有些涣散。薇尔注意到她用来支撑身体的手臂在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我没事。”格温德琳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像被砂纸磨过。她避开薇尔的触碰,试图依靠自己站起来,但每一次发力都只是让颤抖加剧,额角渗出更多冷汗。

“这叫没事?”薇尔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里面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后怕与怒气,还有对格温德琳这种近乎本能般隐忍的难以置信,“他差点杀了你!他差点……”杀了我们。后面半句她硬生生咽了回去,但那双瞪大的碧蓝眼眸里,残存的恐惧依旧清晰可辨。

格温德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不会…杀了你。”格温德琳喘息着,每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压出来,耗费了极大的力气,“他只是针对…我…”

“那支箭朝着我来了!”薇尔反驳,她想要压低声音,但是无法做到,她甚至无法理解格温德琳此刻近乎自虐的冷静,“我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会让它碰到你。”格温德琳垂下眼睫,声音低了下去,仿佛在陈述一个她早已认清且接受的、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他只是需要看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薇尔哑然。她看着格温德琳强撑着的模样,看着她嘴角那抹未干的血迹,突然彻底明白了谢尔德离开前那最后一句“接下来的时间送给你们了”是多么残忍而精准的讽刺。他慷慨地给予了她们共处的时间,却同时用最粗暴的方式夺走了格温德琳享受这份时间的任何可能。

一股无力的愤怒涌上心头,却又无处发泄。薇尔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情绪压下去,现在不是时候。

“能走吗?”她再次轻声问,语气缓和下来,“我送你回房间。”

格温德琳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放弃了徒劳的自我挣扎。

回魔王宫侧翼房间的路程缓慢而艰难。薇尔几乎承担了格温德琳大半的重量,少女的身体比看起来还要清瘦,隔着被汗水和少量血迹浸透的黑色训练服,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肉因过度使用而不住的细微痉挛和异常的高热。格温德琳将大部分体重倚靠过来,脚步虚浮,几乎是被薇尔半搀半抱着前行。偶尔有巡逻的魔宫守卫或低阶仆从经过,他们都像是训练有素般,立刻恭敬地垂首敛目,紧贴墙壁立正,仿佛没有看到继承人这罕见的狼狈模样,将一切异常视若无物。

格温德琳的房间位于宫殿相对僻静的东侧翼。当薇尔推开那扇沉重的、雕刻着简单纹样的深色木门时,里面的景象和她想象中相差无几——宽敞、冰冷、整洁得近乎没有人气。深色的实木家具线条硬朗,书架中塞满了厚重的典籍与卷宗,书桌上各种物品摆放得一丝不苟,唯一的装饰是窗外投射进来的、缺乏温度的阳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旧书页、墨水以及一种清冽的、或许是某种植物残留的气息。

薇尔扶着格温德琳在冷硬的床沿坐下,后者立刻脱力般地向后倒去,背脊撞上床柱时发出轻微的闷响,她闭上眼,眉头因身体各处的疼痛而紧蹙在一起,呼吸依旧急促而浅薄。

“需要治疗魔法吗?”薇尔问,虽然她从格温德琳之前的态度和此地的氛围中,早已猜到了答案。

“…不用。”格温德琳的声音几不可闻,像是从齿缝间漏出,“魔力透支而已,慢慢恢复就好。”她顿了顿,极其艰难地补充了一句,“左边柜子最下层…有银白色盖子的药膏。”

薇尔依言很快找到了那个朴素的白瓷药罐。罐子触手冰凉,打开盖子,一股浓郁而清凉的草药混合着薄荷的气息弥漫开来,稍稍驱散了房间里的冷寂感。她拿着药膏回到床边,却发现格温德琳已经勉强用手肘支撑着坐直了些,正试图解开训练服上身繁琐的皮质系带和搭扣,但那双因脱力和先前紧握法杖而过度用力、至今仍未停止颤抖的手指,根本不听使唤,几次滑脱。

薇尔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走上前,声音不由自主地放得更轻:“别动了,我来吧。”

格温德琳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偏身避开,嘴唇翕动,似乎想要拒绝,但最终只是极轻地、几不可察地吸了口气,疲惫地放下了手,转过头去,将侧脸和后颈暴露给薇尔。

薇尔没有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解开那些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硬的系带和塔扣。当黑色的训练服上衣被轻轻褪至腰间,露出少女单薄而苍白的脊背时,薇尔的手指忍不住顿住了——那原本光洁的皮肤上,新旧交错的淡色疤痕与今天新添的几处狰狞青紫的淤痕和一道浅浅的血痕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薇尔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愤怒、怜悯与某种窒息感的酸涩。她挖出一大块冰凉的药膏,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涂抹在那些新鲜的淤伤上,指尖下的皮肤温热甚至有些发烫,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紧绷,显示出主人正竭力忍耐着不适。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轻重不一的呼吸声。清凉的药膏似乎确实带来了一些缓解,格温德琳紧绷的肩颈肌肉逐渐放松了一些,但身体依旧因为虚弱和不适而微微发抖。

“抱歉。”良久,格温德琳忽然极低声地开口,声音闷闷的。

薇尔正专注于涂抹她肩胛骨下方一处严重的淤青,闻言动作一顿:“为什么道歉?”

“上城区…”格温德琳的声音依旧很轻,带着浓浓的、几乎化不开的倦意,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失落,“说好的…去不成了。”

薇尔看着她闭着眼、苍白脆弱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疲惫的阴影,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鼻尖却又忍不住发酸。这个人在经历了那样一场生死一线的“测试”后,脑子里惦记的竟然是这个。

“没关系,”薇尔放柔了声音,继续手上的动作,“等你好了我们再去。反正商业街又不会长腿跑了。”

“……嗯。”格温德琳含糊地应了一声,似乎快要被疲惫拖入睡眠。

薇尔为她涂好药膏,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看着格温德琳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薇尔走到窗边,望着下方恢弘却冰冷的魔王宫庭院。她想起了父亲的告诫,想起了谢尔德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又回头看了看床上沉沉睡去的格温德琳。

机遇?

薇尔轻轻握紧了拳,指甲嵌入掌心。

这只是一个疲惫、孤独、濒临死亡却还会为了一次失约而道歉的小孩。

她轻轻拉上了一半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有些刺眼的阳光,让房间陷入了更适合休息的柔和昏暗之中。然后,她环顾四周,拖过窗边一把看起来还算舒适的高背扶手椅放到床边,安静地坐了下来。

刚才的场面带给她的恐惧比起格温德琳来只多不少。尽管她一直了解谢尔德颇为恐怖的作风,但介于后者时常挂着笑,这又弱化了传闻中他无情的举动——直至今天,薇尔第一次得知谢尔德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她这样胡思乱想着,却被一声极其微弱的、几乎如同叹息般的呓语打断了沉思。

“…妈妈…?”

薇尔猛地抬起头,目光瞬间投向床上的人。

格温德琳并没有醒。她深陷在枕头里,脸庞在昏暗中显得愈发苍白脆弱,眉头紧紧锁着,仿佛正被困在某个无法挣脱的梦魇之中。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不安,不再是先前沉睡的平稳。

“…别…”又是一声模糊的、带着哭腔的气音,轻得几乎要被自己的呼吸声掩盖。

薇尔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骤然攥紧。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仿佛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会惊扰到这从未向外人展露的、最深切的痛苦。

格温德琳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梦中试图躲避什么,薄毯下的肩膀瑟缩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迅速没入鬓角红色的发丝中,留下一点微弱的水痕。

“…疼…”她含糊地呢喃着,声音里充满了一种孩童般的无助和恐惧,与白天那个冷静克制、甚至能在谢尔德恐怖攻势下爆发出惊人力量的继承者判若两人。

薇尔感到一阵剧烈的酸楚冲上自己的鼻腔。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笔记和书,几乎是蹑手蹑脚地站起身,走到床边。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极其轻柔地伸出手,用指尖拭去格温德琳眼角又将渗出的一点湿意。她的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一片即将融化的雪花。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尽量不碰到那些淤伤地,将滑落了些的薄毯重新拉高,仔细地掖好被角,试图驱散那梦魇中的寒意。

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立刻离开,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低头凝视着那张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获得安宁的脸庞。

这个下午,她们注定去不了任何地方。但也许,这样守护着的、寂静的、弥漫着淡淡药草气息的午后,也有着另一种意义。窗外的光影在房间内缓慢移动,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一种平静的、暂时的安宁,悄然降临在这间冰冷房间的一隅,将方才训练场的惊心动魄暂时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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