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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硝烟与远方的哭嚎,穿透破碎的窗棂。云漓指尖扣着半块残破玉玺,掌心被玉下跳动的金红火苗灼烫。冰蓝眼瞳映着微光,一丝犹疑掠过:“半块金焱,熔得了星辰金?”

陆吾晃着脑袋,酒气浓重,声音却金石般笃定:“绰绰有余。”

他猛地啐了一口,浑浊眼底迸出痛恨,“憋屈!剩下半块……竟成了专克主神的阴毒玩意儿,头一个遭殃的,就是老花……”

离渊伫立一旁,胸口如压冰石。雷枭异化、胤帝奢靡、这蕴藏金焱的国玺碎片……每一样都如冰锥,刺穿他对天庭铁律的信任。追捕的职责在翻腾,却最终沉入一片暗海般的沉默。似乎天庭内部的秘密,这几个逃犯似乎更知道。

陆吾浑浊的眼珠骤然凝聚,熔金般的厉芒炸裂。他五指合拢玉玺,掌心温度飙升,空气中弥漫开金属熔化的灼热。嗤——玉玺外壳无声气化,一团纯粹炽烈、流淌着液态太阳之光的金焱核心被他牢牢攥住。神威煌煌,将他污浊的手映得如同金铸。

“喝!”陆吾低吼,反手将熔融金焱狠狠拍在拄地的破败巨剑之上。

嗡——

巨剑发出古老沉闷的嗡鸣,剑身剧震。万丈金光轰然爆发。锈迹剥落,裂痕弥合,剑刃流淌起液态金芒,斩断万物的锋锐之意冲天而起,映亮残破驿馆。神兵初露峥嵘。

陆吾虬筋暴起,巨剑挟开天之势,毫无花巧斩向星辰金锁链。

铛——咔哒!

刺耳断裂声炸响!金光爆闪,火星四溅。坚不可摧的锁链应声而断。断口光滑如镜,残留着熔金红光,迅速冷却。沉重的链条坠地。

“走,”陆吾拄剑,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弄掉你那鬼脸。”

云漓活动重获自由的手腕,冰凉触感清晰。她转身,目光极短暂地扫过离渊紧绷的脸。面具下,唇角勾起一丝冻结空气的玩味:

“小朋友,”声音轻如吐信,“待着,别动。你满腹疑问……”冰蓝眼瞳幽光一闪,“过时不候。”

话音落,她与陆吾已没入驿馆深处的阴影。

离渊独自立在原地,手腕残留着锁链冰冷的余震与断裂的触感。金瞳风暴沉淀为更幽暗的海,紧抿的唇线无声汹涌。

房间内,破布潦草遮窗。陆吾指尖腾起一缕驯服的金焱,光芒凝聚,温度精准。金芒小心靠近面具与皮肤熔接的青铜接口。

嗤…嗤…

青铜如蜡软化、分离,未伤皮肉分毫。神匠的掌控力,刻入魂灵。

“好了。”陆吾收回金芒,疲惫中带着满意。

覆盖数千年的青面獠牙面具被取下。昏暗中,一张清丽绝伦却苍白如纸的脸显露。月光勾勒出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以及那双沉淀万载寒冰与蚀海绝望的冰蓝眼瞳。额角,一对缠绕湖蓝玄奥纹路的白龙角,在阴影里散发微弱尊辉。她指尖生疏地抚过久违的脸颊。

“手艺不赖,街溜子。”声音低哑清冷,不再隔阂。

陆吾哼声,扬手欲弃面具。

“别。”云漓接过那冰冷狰狞之物。指间翻动,一条墨绿藤蔓穿过孔洞,面具稳稳悬于她腰侧。青铜獠牙紧贴白袍,诡异而危险。

陆吾皱眉:“留这晦气作甚?”

云漓指尖划过冰冷獠牙,冰蓝眼眸转向窗外离渊沉默的轮廓,唇角勾起极淡的、浸透寒意的弧度:

“吓小孩。”

青铜反光映着她眼中冷焰。门外庭院,夜风卷过废墟,离渊腕间断链在风中轻晃,发出细碎冰冷的呜咽。他攥紧拳,指节森白。

离渊立在庭院的风里,目光触及她的刹那,连万年冰封的心湖也骤然凝滞。饶是见惯神魔的司法战神,此刻也陷入一片空茫的错愕。

眼前女子,与那青面獠牙的凶徒判若云泥。面具之下,是一张清冷到近乎圣洁的面容,线条流畅而矜贵,仿佛由月魄雕琢而成,带着不可亵渎的疏离。可偏偏生就一双含情目,那大海般的湛蓝瞳孔深邃得如同漩涡,温柔与凛冽在其中奇异交融,蕴藏着能溺毙星光的幽邃。更刺目的是眼睑下方两道狭长的、近乎泣血般的赤红眼影,如同未愈的灼痕,带着惊心动魄的艳色,狠狠撕裂了那份清冷矜贵。此刻,那薄唇竟微微上翘,啜着一丝极淡、极浅的笑意,如同冰封湖面裂开的一道细痕。

三千银丝不再披散,而是被高高束起,发髻固定在头顶后侧,轮廓利落得如同出鞘的寒刃,衬得颈项愈发修长。那对属于龙族尊主的尖耳,线条锐利,无声彰显着她非人的血脉。最引人注目的,是额侧那对修长优美的银白色龙角,角身晶莹如玉,其上天然缠绕的淡蓝色玄奥花纹,在月色下流淌着幽微的光华。

她就站在那里,月光流淌在她身上。清冷与妖异,神性与疯狂,过往的矜贵与深渊归来的戾气,在她身上形成一种撕裂般的、极具冲击力的矛盾美感。

离渊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他见过无数倾世容颜,却从未有一张脸,能让他瞬间陷入如此认知混乱的漩涡——囚徒与神祇,两种截然相反的存在,在此刻完美又诡异地重叠于一人之身。

可这张脸……

离渊的胸口猛地一窒,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近乎窒息的熟悉感汹涌而来,撞得他心神剧震。

好生熟悉!

就在这心神失守的瞬间,耳畔似乎被强行塞入一阵遥远而模糊的声响,如同隔着重水传来,带着春日暖阳的气息和某种……柔软得让他心尖发颤的语调:

“……姐姐,这些花好生漂亮。”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纯粹的惊叹。

紧接着,是一个清泠中带着温柔笑意的女声,如同山涧溪流敲击玉石:

“是啊。”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欣赏,又似乎在低吟,“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那声音!

离渊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金眸深处,混沌的暗紫几乎要压制不住地翻涌出来。他死死盯着眼前这张在月光下清冷又妖异的脸庞,试图从那深邃的蓝眸、紧抿的薄唇、甚至那两道泣血般的红痕中,捕捉到一丝一毫与记忆中那个怀抱杏花、笑靥温软的女子重叠的痕迹。

记忆的碎片尖锐地刺穿着数千年的冰封。那抱着满怀洁白或粉嫩杏花的女子,笑容干净明媚,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与眼前这个眸含深渊、嘴角啜着冰冷玩味、腰间还悬着狰狞青铜面具的“疯批”龙尊……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一个是光,一个是……从炼狱爬出来的寒冰与业火。

可那张脸的轮廓,那眉眼间的神韵……不,不是完全一样。记忆中的脸庞更柔和,没有这赤红的眼影,没有这尖利的龙角,没有这沉淀了万载绝望的冰冷。但那份骨相里的清丽,那双眼睛深处某种……难以言喻的底色……却如同烙印般顽固地重合着。

离渊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眩晕。他几乎是本能地,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脚下踩碎了一块焦黑的瓦砾,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攥紧的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森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云漓将他失态尽收眼底。冰蓝眸底掠过一丝快如涟漪的复杂,旋即被更浓的讥诮覆盖。腰间青面獠牙面具在风中轻晃,青铜獠牙反射冷月,如无声的嘲弄。

夜风呜咽,卷过断壁焦烟与远方哭嚎,拂动他腕间断链,发出细碎冰冷的呜咽。废墟角落,一株残存野杏,枝头零落花瓣在风中瑟瑟,如雨飘坠。

夜风呜咽,卷过焦土与远处哀鸣,拂动离渊腕间断链,冷如呜咽。残垣旁,一株野杏瑟瑟,零落花瓣如雨飘坠。

月下死寂,被云漓轻易撕裂。她满意于离渊方才的失神,冰蓝眸底寒意玩味流转。素手轻挥,尖耳龙角如幻影消散,只余光洁额角与眼下两道泣血般的赤红眼影,妖异刺目。指尖拂过银丝,她唇角勾起自得弧度,声线清泠却戏谑:

“不愧是我,”微扬的下颌透着张扬,“姐姐魅力,果真难挡?”

那姿态瞬间碾碎神祇般的清冷,只余嚣张“逃犯”。

离渊喉结滚动,脸上复杂神色僵住,暗红倏然爬上耳根。他猛地别开脸,下颌紧绷,金眸中翻涌的暗紫风暴被荒谬与羞恼取代。

“莫要痴心妄想,小弟弟,”她拖长了调子,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子的小石子砸过来,“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

离渊嘴角抽搐,额角青筋隐现。心底那因熟悉面容掀起的惊涛,瞬间被这厚颜宣言冲得粉碎。

果然弄错了! 记忆中那怀抱杏花、声如春水的温软女子,怎会是眼前这疯癫自恋、反骨铮铮的女疯子。

他骤然转身,只留一个冰封般僵硬、隐透狼狈的背影。金眸死死锁住角落飘零的野杏,紧攥的拳指节森白。

风卷杏瓣,扑上冰冷战靴,复被无情吹散。

这女人……不仅疯,脸皮还厚得离谱。

云漓看他无奈的神情,有些委屈地一撇嘴:“本来就是啊,”她强调般重复,月光在她冰蓝的瞳孔里碎成星屑,“不管从哪种意义上讲,姐姐我,就是个传说。”

她作势转身,白袍在夜风中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你没事了?那我走了。”

“等等!”离渊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脱口而出后,又陷入了短暂的迟疑。他看着云漓停住脚步却并未回头的背影,喉头发紧,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底最直接的疑问:“她,真的是火神……花烬染?”

云漓倏然转身,抱着手臂,下巴微扬,一脸“你这不废话吗”的傲娇:“不然呢?”

那姿态,仿佛在说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离渊的胸口像是被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寒冰。果然。那个在云浮商会翻云覆雨、神秘莫测的大老板,那个看似慵懒随性的女子,竟真的是数千年前一统妖界、威震寰宇的前任妖皇,更是……火系主神!

那与她同行的人呢?那个终日醉眼迷离、满身酒气的“街溜子”陆吾,却能精准操控金焱,轻易熔断星辰金链,分明是深藏不露、技艺通神的神匠级神将!

而眼前这位……

离渊的目光重新锁在云漓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与沉重。这个行事乖张、言辞疯癫的女人,她背负的秘密恐怕是三人中最深重的:强大到令人心悸的水系法术,流淌着诡异的棕黄色血液,被天庭单独秘密囚禁于蚀海深渊长达三千多年,还有那此刻虽隐去、却已暴露无遗的龙族身份……

一个被尘封的秘辛碎片骤然刺入脑海——同为神族的龙族,世代替天庭镇守北海深渊,看管那些凶戾的海底巨妖。可后来,天庭忌惮龙族日益强大的力量与深海权柄,竟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整个北海龙族囚禁于永不见天日的海狱之中。那她呢?她是怎么从那号称连神魂都能冻结的绝狱中逃出来的?

疑问如同冰海下的暗流,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淹没。千头万绪堵在喉间,一时竟不知该从何问起。他只能沉默,金眸深处翻涌着复杂的风暴,有震惊,有疑虑,有动摇,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天庭铁律根基的恐惧。

云漓看着他久久沉默、眉头紧锁的样子,只觉得有趣极了。她唇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加深,竟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僵立在原地的离渊走去。距离在缩短,夜风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离渊的思绪在惊涛骇浪中飘摇,鼻尖却猝不及防地捕捉到一缕清冽的气息。那气息很特别,不属于陆地上的任何花香草木,更像是深海之渊涌动的寒流,混合着纯净海盐的微咸,带着一种亘古的、深邃的冷意。

这气息……他一怔,下意识地低头,才发现云漓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那双冰蓝的眼眸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

离渊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向后一退,脚下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云漓停下脚步,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戏谑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铠甲,直抵他混乱的内心:“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是不知道——”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冰面,“……还是不敢相信?”

“还是不敢相信?”

这轻飘飘的五个字,却像裹着冰棱的重锤,狠狠砸在离渊的心口!他浑身剧震,金瞳猛地收缩。

没错,她说对了!那瞬间穿透灵魂的刺痛感,正是源于“不敢相信”!

一切都太巧了,巧得令人遍体生寒!雷枭的异化,力量失控得如此突兀诡异,像是故意拖住实力强悍的两人。;重兵把守、固若金汤的驿馆,偏偏能让妖皇莫晗鹤如入无人之境般轻易潜入……

他并非没有疑虑。就在刚才,他已不动声色地传讯心腹幕僚。幕僚的回复冰冷而确凿:就在莫晗鹤潜入驿馆的前一刻,所有驻守此地的天兵天将,都接到了来自更高层级的紧急调令——因今日强闯水神殿,明日便要在那里举行一场极其重要的祭祀大典。

水神殿必须连夜修复完好,不得有误。于是,所有精锐被尽数抽调去赶工,只留下寥寥几个实力低微的兵卒象征性地“监视”陆吾和花烬染。这样的布置,在妖皇莫晗鹤那种级别的存在面前,简直形同虚设。。

天庭……他奉若圭臬、视作五界秩序与正义基石的天庭。它那巍峨神圣、金光万丈的外壳之下,似乎正被无形的、贪婪的蛀虫疯狂地啃噬、侵蚀。那庄严的律法,那公正的裁决,此刻回想起来,竟处处透着精心编织的谎言与冰冷彻骨的算计。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追捕职责,他坚信不疑的铁律天条,都在这场精心设计的调虎离山、在雷枭的异变、在龙族的冤狱、在眼前这三位“逃犯”所背负的沉重秘密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摇摇欲坠。

腕间断链冰冷,无声诉说着某种崩塌。

夜风卷着焦土的气息,拂过云漓伸懒腰后略显慵懒的身影。她夸张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对着离渊模糊的背影摆手:“不行了,我要去睡觉了。哇——姐姐我这三千多年可没睡上一个好觉。小朋友,请回吧。”

离渊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僵硬而沉默,像一尊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的木偶,脚步略显虚浮地踏着瓦砾,一步步融入驿馆外的夜色深处。

云漓站在原地,冰蓝的瞳孔里最后一丝睡意瞬间蒸发,只剩下深海般的清醒与锐利。她看着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废墟的阴影尽头,静立片刻,如同月下凝固的雕像。

夜风拂过她额前几缕散落的银丝,拂过她腰侧轻轻晃动的青面獠牙面具,青铜獠牙反射着清冷的幽光。

“出来吧。”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呜咽的风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早已洞悉的笃定,“正好,我们也好久没叙叙旧了。”

话音落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开。一缕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旋过,废墟的阴影里,翠色青袍的身影悄然浮现。君明曦执着一柄玉骨折扇,温润如玉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步履从容,仿佛踏月而来,而非置身于这片狼藉。

“是啊,”他声音清朗,如同山涧清泉,“上次走得急,确实千年未见了。”

云漓没有回头看他。她抱着手臂,微微阖上那双冰蓝的眼眸,长而密的银色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像是在闭目养神,又像是在积蓄力量。

她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岁月尘埃的平静质问:“正好,我当时就想问你。为什么日理万机的天界太子,那么巧,正好就出现在水神庙,及时阻止了那场争斗?”

君明曦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坦然:“我说,这三千年,我日日徘徊在水神庙里,只是睹物思人。你信吗?”

他轻轻展开折扇,扇面上空无一物,只有流动的微光。

“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语气轻松地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你把那个后辈狠揍了一顿。确实应该。不知民间疾苦,枉费前人鲜血。”

他顿了顿,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敲,目光落在云漓依旧紧闭双眼的侧脸上,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试探,“当时……我以为你真要杀掉小渊,真是——吓我。”

“那不至于,”云漓几乎是立刻抢答,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了之前的戏谑或慵懒,沉淀下一种近乎死寂的灰暗,如同风暴过后的深海,望不见底。

“再说了,”她顿了一顿,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决心,“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因我受害。”

“……呵呵。”君明曦喉咙里逸出一声极轻的苦笑。那笑声里裹挟着太多东西:是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是深埋心底的后怕——他害怕自己那一点隐秘的私心,那一次不顾一切的“失控”放走她,最终会化作利刃,刺向他最珍视的、唯一的胞弟。

更深的地方,翻涌着无法言说的嫉妒与苦涩。无论千年之前,还是深渊归来的此刻,她眼底最深处的那份在意,那份不惜一切也要守护的执拗,似乎永远只为一个人燃烧,哪怕那个人对此一无所知。

云漓忽然转过身,正对着他。月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她脸上,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此刻如同冰雕,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冰冷审视:“是你安排的吧?”

她的声音也淬上了寒冰,“弄走那些看守的天兵,好让莫晗鹤进来。”

“是。”君明曦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或辩解。他甚至收起了那温润如玉的假面,坦然地迎上她冰冷的目光,眼底深处是同样不加掩饰的决绝,“我和莫晗鹤一样自私。因为他承诺,只要他拿走火神律座,就绝不会再动你分毫。”

“不需要!”云漓厉声打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感谢你为我做的那些事,”她的语气稍稍缓和,但其中的疏离和警告意味却更加浓重,“不过,以后都不用了。小心玉石俱焚。”

她不再看他,猛地转身,白袍在夜风中划出一道冷冽决绝的弧线,向着驿馆更深的黑暗走去。清冷的声音裹挟着狠厉,如同誓言般掷向身后:“况且,花烬染就是我的一生挚友。我不允许你——再以保护我的名义,伤害她。”

脚步声远去,消失在断壁残垣的阴影里。

月光下,只留下君明曦一人。温润如玉的面具彻底碎裂,他的脸色在清辉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仿佛所有的生气都被抽离。胸口像是被无形的巨石狠狠碾过,翻涌着浓烈到极致的苦涩。他手中的玉骨折扇无声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牵了牵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长长的眼睫垂下,在眼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颤动的阴影。

是啊。

他做了很多事。

从人间胤国那个温雅却心机深沉的公子,到如今这九重天阙之上代表天庭无上颜面与秩序的太子殿下。他永远在权衡,永远在克制,永远戴着最完美的面具。

唯有那一次。

在离渊押送着蚀海归来的她,前往更森严囚笼或接受那所谓的“提审”的某个关键节点。他,天界太子君明曦,亲手策划了一场混乱。那是他万载岁月里唯一一次彻底的“失控”,是压抑到极致的岩浆冲破冰冷岩层的一次惨烈喷发,是他对心底那份早已被尘封、被诅咒的爱意,所能做出的最微小、也最不计后果的赎罪。

他不敢奢望她的原谅,不敢幻想还能续写前缘,甚至不敢让她知道,那个在绝境中为她撕开一线生天的人,是他。这个举动本身,就是他站在冰冷的铁律与滚烫的真心之间,被生生撕裂后,向那颗残存的真心献上的一次惨烈祭品。

从此,他对云漓所有的爱恋、所有的牵挂、所有的不甘与痛悔,都随着那一次“失控”的放逐,彻底沉入了无望的深渊。只剩下刻骨的隐痛日夜啃噬,以及在这无边的寂静与黑暗中,沉默的、只能在阴影里进行的、小心翼翼到近乎卑微的守护。

月光无声,照着他孤寂的身影,也照亮了他脚下那片被践踏得零落成泥的杏花残瓣。

云漓:面具之下,是更美的面具[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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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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