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图景状态稳定,生命体征平稳]
[精神接入正常,意识海加载进行中……]
[监测结果正常……]
……
白熵睁开眼,眼底电子数据的冷光,没有照亮眼前灰色的雾气,反而听见了来自身边的一声不满的哀叹声。
陆宴正插着腰,深色不满地看着眼前的意识海。
朦胧的灰雾在四周蔓延,眼前的能见度虽然不高,倒也能清晰看到脚下的一条石板路。厚重的湿气在这些冰冷的石头上凝结出水珠,四周的阴冷潮湿,更衬得远处的森林迷茫。
而顺着石板路一路向前,一座沉重的巨大牌坊,正矗立在小路之上。
而顺着小路蜿蜒的远方,灰雾中隐隐绰绰,还能瞧见几座牌坊的影子。
这大概是一座通往中式村落的路。
可与其说这里是路,阴冷的环境倒是让这里显得像是送葬的神道。
意识海里什么情况都有,陆宴经验丰富,早就见怪不怪。此刻他烦躁的显然也并不是这糟糕的环境,而是被打扰到的好心情。
“江沐渊到底怎么搞的,这种事情都应付不了的吗?”陆宴啧啧不满,手上却拆了根棒棒糖扔进嘴里胡乱地搅着,“亏他还有这么多年的经验,都喂狗吃了。”
或许是听出了陆宴话语中不满的情绪,白熵眼底的电子数据动了动,声音倒是平静开口,道:“陆先生,魇兽的意识海凶猛,即便如江先生一般经验丰富,恐怕也有失误的时候。”
江沐渊进入意识海已有30多个小时,离48小时的危险上限剩下不过十几个小时。
陆宴自然知道事情的紧迫性,可他心中似乎还有些遗憾,整个人看起来也提不起劲一般,唉声叹气地嚼着棒棒糖,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好好的计划就被他打乱了……”说着,还颇为遗憾地看了一眼白熵,道:“本来还想带你去玩……那条步行街,我小时候经常去逛,现在也非常有意思,有很多特别时尚的东西……我也很久没去过了,还想着跟你一块去玩一回……”
显然,这个愿望现在也落空了。
白熵倒是没想到,看着陆宴颇有些失魂落魄的可怜模样,眼底的电子数据动了动,反而主动起来,道:“陆先生……如果您真的非常想去的话,等我们将这件事解决后,我会陪您去的。”
“真的吗!”
意外之喜让陆宴的双眼顿时放光起来,他像是个小孩子似的,甚至激动地握住了白熵的双手,复又意识到了什么,纠正道:“不对阿熵,是我陪你去玩,不是你陪我去玩。”
“陆先生……?”白熵倒是一下子搞不明白了,他认真地打量着陆宴脸上的表情,道:“陆先生,我并不需要过多的娱乐活动。如果陆先生想去的话,我会陪伴在陆先生左右。”
很明显,现在让白熵产生愿望之类的情绪,还是太强人所难了一些。
陆宴倒是很快接受了这阴差阳错的情况,只是他还有些惋惜,只能挑了挑眉头,顺着白熵的理解道:“行,陪我玩也是一样的。那你可得说好了,玩得不尽兴的话可不能回来。”
“我明白,陆先生。”白熵倒是回答的很是痛快,“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不管是出于系统的回答还是白熵的个人意志,总是,陆宴听到了令他非常满意的回答,这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很多,似乎连眼前这糟糕的环境都看不见了。此刻他大步流星地迈开脚步,斗志激昂地往前走去。
可白熵似乎还并不明白陆宴的好心情是如何,他并没有马上跟上前去,反而在原地站了半晌,眼底流淌的电子数据,仿佛要从陆宴的身上,寻找到什么可以理解的内容来。
“阿熵,怎么了?”
直到前面的陆宴回过头来叫他,白熵的系统似乎才终于恢复过来。
“陆先生”,他恭恭敬敬地跟上前去,道:“之前周泉先生交给过我关于这次事件的一些资料。魇兽袭击的时间为前天早上8点左右。当时受害人共有6人,算上江先生,目前在该意识海的受困人员累计为7人。”
“江先生有精神体保护,根据此前的监测状况显示,江先生虽然被困,但精神监测状态还算良好。可对于普通人来说,30个小时,已足够魇兽对精神稍弱的普通人进行同化和吞噬。我们此行前来的目的,不仅是要解救江先生,更是要对可能存在的幸存者进行抢救。”
显然,情况紧急而且并不乐观。
陆宴自然对这些情况也很清楚,他皱了皱眉,嘴里的棒棒糖已经被他咬碎了,就连塑料管都要被他咬憋了,可他也没想着乱扔,只是在牙齿间胡乱地嚼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这条路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长。”
他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没有再着急往前走,而是看了看身后经过的路。
灰色的雾气静静在石板路上沉淀,他们已经走过了两三个牌坊,那些坚硬的影子,横亘在他们身后。
但是,或许又不止两三个牌坊——在看不见的雾气更深处,似乎还有其他牌坊的影子,如同幽灵一般飘荡。
同样的,在他们面前的石板路上,还有更多的牌坊矗立在这里。
这条矗立着牌坊的石板路,似乎一眼望不到头。
而除了牌坊、雾气、石板路,还有那些看不清的林木,整个意识海里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没有人,连云灵体都没有,更不要说江沐渊和那些被困在这里的受害人。
可从另一个角度讲,他们绝对不可能被困在这里。
陆宴终于停下了对棒棒糖的咀嚼和蹂躏,他眯着眼睛看着隐没在雾气中的小路,在思索了半晌对策后,却看向白熵,琢磨道:“阿熵,你的精神体还好吗?”之前被技术科的人检查,白熵的精神体是重点观测对象。
对于这种非正常的检查,有些敏感地哨兵向导或许需要一些休息时间,让精神体的状态恢复。不过白熵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不适,他眼底的电子数据在洞悉陆宴的意图,道:“陆先生,是想要我的精神体来进行探查吗?”
哨兵和向导的精神体侧重点不同,向导的精神体或许能在这种鬼打墙的环境下,为他们探查出一条全新的出路。
陆宴对白熵理解自己的状态很是满意,他点了点头,道:“阿熵觉得可以吗?”
“乐意尝试,陆先生。”白熵并没有拒绝,他尝试着闭上眼,在耳畔的蓝宝石闪动出光彩的时候,一条漂亮的小鱼,已经从白熵的身后游弋了出来。
它似乎对新环境有一点小小的胆怯,却又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展现出一种好奇的探索来。它吹起了几个泡泡,随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展开漂亮的鱼鳍,冲着前面的石板路便飞速游了过去。
两人眼看着游鱼的轨迹,当即知道它发现了什么,也不敢耽误,马上跟上了它的步伐。
文鳐鱼在半空中留下漂亮的彩色光点,它顺着石板路的方向,穿过一座座牌坊,最终,在灰雾的弥漫中,在某一座牌坊下停留了下来。
陆宴追赶的脚步一滞,本能地伸手一栏,将白熵也阻拦了下来。
文鳐鱼绕着牌坊徘徊,但是陆宴显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因为那确实是一座跟别的牌坊都不同的特别牌坊。
在那座牌坊下,有一个黑影蜷缩着。
那看起来应该是一个人,不过他看起来衣衫褴褛,像是流浪到这里的乞丐。此时此刻,他旁若无人却又大大咧咧地蜷缩在牌坊下,虽然看起来像是要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可却又像是个拦路虎似的,让人不得不注意。
可即便陆宴和白熵靠近了,他也只是蜷缩在那里,甚至没有兴趣抬起眼睛看他们一眼。
这种非常的状态让陆宴警觉,他小心翼翼的一边靠近一边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反倒是白熵分析起来,道:“陆先生,分析其危险性为6%,精神体传感状态显示,该个体并非魇兽的概率为93%。”
只是一个拦路的云灵体。
但是,他为什么在这里拦路?
陆宴暂时搞不明白他出现在这里的状态,因此他盯着对方半晌,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后,又将目光落在了远方的石板路上。
石板路依旧向着灰雾中蔓延,那里还有无穷无尽的牌坊。
像是思考到了什么,陆宴并未理会牌坊下的云灵体,而是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白熵暂时不能明白陆宴的心中所想,不过他并没有打断陆宴的思维,只是看了看那沉默的云灵体,随后招呼过自己的文鳐鱼,随着陆宴继续往石板路的深处走去。
与之前不同的是,陆宴这次前行的速度很快。他似乎在急切的想要验证什么一般,以至于白熵跟在他身后不得不小跑起来。
不过很快,白熵就知道他想要验证什么了,在陆宴再次停下来的时候。
他的目光落在前面的牌坊下。
那里同之前一样,在牌坊下,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云灵体。
他依旧闭着眼,看起来同之前没有任何的不同。而且降低不了的存在感,反而让他显得更加横行霸道。
陆宴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一丝火焰的痕迹几乎要从他的眉钉上溢出来。可在他对云灵体产生攻击之前,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声响,因而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的石板路。
文鳐鱼在半空游弋,它似乎也提前感知到了什么,惊扰了一片涟漪之后,钻回了白熵的身边。
“陆先生,怎么了?”白熵关切地向前询问,了陆宴并未回答他,反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沉甸甸的灰雾里,四周一片灰败的寂静。
不过这寂静并未沉睡太久,白熵也听见了,从他们面前的石板路上,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不仅有脚步声,还有拉车的声音,有马蹄的声音。
可唯独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像是一队的浩浩荡荡,沉默地从雾气中钻了过来,往陆宴和白熵这边过来。
本能一般,陆宴拉住白熵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后护了护。
而就在下一刻,一抹发灰的红色,从石板路上的灰雾中钻了出来。
紧接着,红色越来越多,包括穿着红衣的人、打着红绸的行李,还有一顶大红轿子。
——原来,是一队送亲的队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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