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那些男人们哪里还顾得上陆宴和白熵,顿时一窝蜂一样往祠堂外面冲去。
黑压压的潮水几乎要将两人淹没,还好陆宴眼疾手快,一把拽着白熵,才免得两人被人群撞散了。
可这情况显然不正常,陆宴还记得新娘临走前那个诡异的笑意,他看着那些黑压压的人群皱了皱眉头,同白熵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瞧着眼下的人群即将散去,赶快跟上了那些人的步伐。
老族长焦急万分,被几个年轻小伙子簇拥着,约莫是用了这个年龄段最快的速度,往新郎家奔去了。
而新郎家的门口,早就被不少看热闹的妇孺围住了。
那也是一栋江南建筑,白墙黑瓦很是典雅素净,可现在,那扇漆黑的大门紧闭着,高高的马头墙后,只有几声诡异的哼唱声从里面传来。
“二爷!二爷在里面吗!二爷!”
一个人焦急地捶打着房门,然而那看起来脆弱不堪的木头,此刻却像是漆黑的墓砖一般,无论人们怎么敲打,都不为所动。
“快!快来人!把它撞开!”
老族长痛心疾首,忙招呼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撞门。
寻常时候,这种措施定然可以起到效果,可眼下,这扇门显然有些法术加持在上面,因而任凭这几个小伙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撞得满头大汗,那漆黑的木门却依然纹丝不动。
不仅纹丝不动,门内,甚至又有几丝轻笑越过墙头传来,像是在嘲笑这些人类的无用功。
老族长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起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反倒是他的身后,一个壮硕的身影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口气随意的像是开玩笑似的,道:“老头子,你们这样是开不开门的,要不要小爷我帮你们一把?”这话着实不恭敬,又带着自大的口气,顿时让老族长气恼地看向他。
陆宴此刻已经带着白熵挤了进来,正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几个气喘吁吁却毫无成效的年轻人。他似乎已经想到了破解之法,眉角上的红宝石上,闪过一丝火焰的痕迹。
老族长却嗤之以鼻,似乎看不上他那些把戏似的,强撑着架子轻蔑起来,道:“你?你能有什么办法?”
陆宴不怒反笑,又同老族长打赌起来,道:“老头子,咱们要不要打个赌?我要是将这扇门打开了,你就允许我调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要是打不开,我们现在立马滚蛋。”他虽然是打赌,可口气胸有成竹,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的胜利。
老族长或许没想到陆宴会有这样的赌约。他一时间沉默下来,浑浊的眼睛里像是在思考。还是他身边,十一叔同他规劝起来,道:“族长,不如就让他们试试。他们既然是新娘的恩人,恐怕总有些不一样的法子的。”
十一叔这么一说话,老族长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些松动了,他愤愤地看着陆宴,像是笃定他一定会失败一般,道:“好,你就来试试。不过你也要遵守约定,如果不成的话,马上从我们这里离开。”
“那是自然。”陆宴求之不得似的,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那古怪的十一叔,随后手掌一翻,翻出几缕缥缈的火焰来。
那些已经撞门撞到脱力的年轻人,此刻看见陆宴的行动,也纷纷退到了一边,将门口的地方留给了陆宴施展。而门内,刚刚那些轻蔑的笑声,此刻也听不到了,似乎发出笑声的主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而谨慎地选择规避。
陆宴才不管那些,他手中的火焰已经凝成了凤凰的模样。不过相比起之前的招摇,现在,它在文鳐鱼的环绕呵护下,收敛起危险的火焰,凝成偏向于实体的凤鸟形态。可不论它的体态如何,那双犀利的像是刀一般的眼睛,却从未仁慈过。
半晌,它的目光锁定了最终的目标。
凤鸟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如同一把带火的刀子一般,猛地向那漆黑的木门冲了过去。
顿时,一声轰然巨响,像是发出了猛烈的撞击似的,连着房屋和地面,都发出令人东倒西歪的摇晃。围观的众人显然被吓得不轻,而陆宴却浑然不觉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凤鸟的一举一动,随后,在震荡还未完全消失之前,猛地向那木门冲了过去。
白熵也跟上了前,两人一前一后,动作快速而默契,甚至连老族长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他似乎想要叫住两人,可当他定睛往木门的方向看去……哪里还有什么木门呢?那刚刚还坚硬如铁的黑色木门,此刻已经被凤鸟撞出一个带着火焰苗子的大洞,整个木门更是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一个浅浅的边框和一些零部件,四敞大开的门户,已经无法遮掩里面的情况了。
天井里惨淡的光落下来,在地上投射下几个黑鬼一般深沉的影子。
陆宴和白熵一跑进去,便停在了天井下,仰头看着眼前的诡异。
那是一根长长的绳子,从天井的这边横亘到了那边。而就在这根长绳上,有序垂掉下5具沉重的身影。其中,那年轻男子的身上,更是戴着一朵鲜艳的大红花,彰显着他刚刚还鲜活的身份。
“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从身后骤然响起,鱼贯而入的人们,显然也已经发现了天井中的惨状。有些胆子小的,已经被当场吓晕了过去。而即便是如老族长这样久经沧桑的人,见到这样的场面,不免也吓白了脸。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把他们一家放下来!”
老族长一声发号施令,这才像是唤醒了众人的意识似的。小小的院落中顿时骚乱起来,有人跑去二楼,有人去找梯子,总之都想将这家人赶快救下来。
然而灰朦的雾气中,陆宴看着那五个人的模样,却少见的觉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这五个人,分别是新郎、新郎的父母、新郎的兄妹。这五口之家,现在被整整齐齐地吊在了这里,而新娘……
“陆先生,新娘不在这里。”
白熵显然也已经发现了情况的不对,然而陆宴应了一声,暂时没有急于去找新娘的下落。
因为这一家五口人,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被放了下来。
可这一放下来,不少人又倒吸了一口冷气,唏嘘着想要后退,远离这不祥之地。
陆宴却带着白熵走上前来,两人在尸体上观察了半晌,还是白熵先蹲了下来,准备队尸体进行一番检查。
“你是什么人!族长!他们怎么能动二爷!”
有人顿时警惕地大叫起来,显然,在这些人的认知中,来自村落外面的人,始终没有什么可信度。
白熵手中的事情一顿,倒是陆宴气笑一声,看了看那个愤怒的人,又看向旁边脸色不好的老族长,道:“老头子,你不会像反悔吧?”刚刚的赌约,可不是这样的。
既然陆宴已经打开了门,那么按照约定,陆宴和白熵就有权来处理接下来的事。
老族长没说话,只是瞪着陆宴瞪了许久,才终于不情不愿起来,道:“愿赌服输,你们查吧。”
“可是族长……”那人心有不甘。
“闭嘴!”老族长现在显然没有什么好心情,呵斥了对方一声,对方便再也不敢出声了。不止是他,现在院落中的所有人,对陆宴和白熵都不敢再有任何掣肘。他们一个个屏气凝神、噤若寒蝉,都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不敢再说话了。
看着众人没有了阻拦的意思,陆宴便拍了拍白熵的肩膀,让白熵得以继续。白熵这才也重新转过眼睛,看着地上的几句尸体,电子数据在眼底计算分析着。
文鳐鱼在它们的身边游动,探寻着可能残留的精神波动。
“死者瞳孔涣散,无自主呼吸,无脉搏”,白熵简单检查着他们的状况,“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不足半小时。”这倒也是合理。不过白熵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他们的脸上。
他们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吊死的。
白熵困惑的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数据分析和文鳐鱼的精神搜索,都没有得到可能的结果,这让他不解起来,道:“他们脸上的表情平静,面带笑意……但是从他们脖子上的勒痕可以判断,他们的死因确实为了勒颈导致的窒息而亡。”
如果说没有什么其他因素的影响,才是最不可能的。
陆宴的眉头皱起来,显然也在考虑情况的可能性。然而下一秒,那刚刚还在探索游弋的文鳐鱼,却倏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一个惊慌甩尾,甚至整条鱼都跳了起来,仓皇的往白熵的身后躲去。
白熵亦是一个激灵,仿生精神图景中一阵极快的刺痛,却骤然听见脑海深处传来一声极为熟悉的女子的轻笑声。本能一般,他猛地抬起头,往二楼看过去。
陆宴也察觉到了白熵的异常,他当即也紧张起来,顺着白熵的视线抬起头去。
二楼,敞开的窗框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只如同家犬大小的狐狸。即便意识到被人发现,它似乎也不慌不忙,只是打了个哈气,便悠哉地站了起来,抖着它一身蓬松的毛发,像是刚刚餍足地睡过一觉似的。
此刻,众人也已经发现了这只诡异出现的狐狸。相比起陆宴和白熵,他们显然更加慌张和惊恐,纷纷交头接耳的对它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老族长的脸色更加惨白了,他的嘴唇颤抖着,不敢有所造次。
而狐狸,就在这样众目睽睽的注视下,迈开它矫健的四肢,想要夺门而出。
“别跑!”
陆宴哪里会让它就这样逃跑,他当即喝了一声,抬脚就追了上去。白熵猝不及防,忍下脑中系统的刺痛,仓促起身想要去追陆宴。
“……?”
然而他刚刚追着陆宴的脚步跑到通往二楼的楼梯间,那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却猛然一空。
坠落毫无征兆的发生了,文鳐鱼甚至都来不及挣扎,白熵眼前的昏暗便在一瞬间被一团黑暗取代了。
而紧接着,他感知到自己下坠的身体,似乎落进了一个狭小的盒子里。
“咚!咚!咚!”
“噼里、啪啦!”
比视觉更先到来的,反而是一阵刺耳的锣鼓喧天。白熵还未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如何,就被这声音刺得系统一阵阵警报。他甚至还来不及处理那些异常,这个狭小的盒子,却忽然自己动了起来。
“新娘出阁咯!”
外面,一声高亢的声音传来,像是闪电一般,几乎要刺穿白熵的整个系统。
新娘、出阁、喧闹……
他将这些情况都联络起来,一个全新的认知在他的脑海中生成了。这种猜测让他马上伸出手,探索着这个小盒子中的环境。
这是一顶轿子。
难道,他现在成了“新娘”吗?
一个大胆的猜测,终于从众多的可能性中脱颖而出,却困惑的在白熵的系统中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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