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墨看着沈怀安沉吟片刻，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在沈怀安惊讶的目光中，他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小口。
暗红色的血珠渗了出来。
“哇哦，自残可不是好习惯...”
沈怀安话没说完，就见林予墨将流血的手伸向他。
“抓住我的手。”吸血鬼说。
沈怀安迟疑地伸出手。
这次，当他的半透明手指触碰到林予墨流血的手掌时，奇迹发生了。
他没有穿过去，而是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接触。
“吸血鬼的血有很多特殊属性，”林予墨解释，“其中之一是能够与灵体交互。”
沈怀安紧紧抓住林予墨的手，惊讶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掌：“太神奇了！所以只要这样牵着，我就能跟你走？”
林予墨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他们就这样手牵手跨过了孤儿院的大门。
当沈怀安成功越过那道无形屏障时，他兴奋地欢呼起来。
“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
他放开林予墨的手，在空中兴奋地转圈，“十二年了，我终于出来了！”
林予墨看着掌心的小伤口迅速愈合，又看向欢欣鼓舞的鬼魂，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或许，这次回来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沈怀安飘回他身边，眼睛亮晶晶的：“所以，我们现在去哪？你家？”
“我猜你一定有个超级酷的吸血鬼城堡之类的！”
林予墨挑眉：“我住公寓，二十一层。”
沈怀安的脸顿时垮了：“啊？没有古堡？没有地穴？没有棺材？”
“抱歉让你失望了。”
林予墨走向停在路边的车，“我比较喜欢现代设施。”
他拉开车门，看向飘在空中的沈怀安：“你能上车吗？”
沈怀安尝试着钻进车里，结果半截身子卡在了车门外。
“呃，可能需要再来点你的血...”
林予墨叹了口气，再次划破手指，在车门框上抹了一道血痕。这次沈怀安顺利钻了进去，好奇地在车内东摸西摸。
“酷哦，所以只要沾了你的血，我就能碰到东西了？”沈怀安兴奋地问。
“暂时性的。”
林予墨系好安全带，“持续时间取决于血量多少。”
车子发动，驶离孤儿院。
沈怀安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惊叹连连。
“这么多高楼，那是全息广告吗？”
“哇！现在的车都能飞了？”
他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孩子，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林予墨从后视镜里看着沈怀安兴奋的侧脸，忽然想起十二年前，他们还是孤儿院里的两个孩子时，沈怀安也是这般对世界充满好奇和热情。
那时他是唯一知道林予墨吸血鬼身份的人，但他从未害怕或排斥，反而觉得“酷极了”，整天缠着林予墨讲吸血鬼的故事。
直到那个意外发生。
“对不起。”
林予墨忽然说，“为十二年前的事。”
沈怀安从窗外收回视线，安静下来。
暮色中，他的半透明身体看起来几乎像是幻觉。
“都说了不是你的错。”
他轻声说，“是我自己没站稳。”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引擎嗡嗡作响。
忽然，沈怀安凑到林予墨耳边，神秘兮兮地问：“所以，这些年你喝的是人造血还是...？”
林予墨瞥了他一眼：“主要是人造血，偶尔也需要真血维持健康。”
“像维生素补充剂？”
“...差不多。”
沈怀安咯咯笑起来：“那你现在饿吗？需不需要来点‘维生素’？我可以试着给你捐点，虽然不确定鬼有没有血...”
林予墨忍不住轻笑：“不用了，我出发前刚补充过。”
他们驶入城市中心，霓虹灯光透过车窗映在沈怀安脸上，让他的半透明身体染上五彩斑斓的色彩。他睁大眼睛看着窗外的一切，时而惊叹时而欢呼。
林予墨静静开着车，偶尔解答沈怀安的问题。
多年来的愧疚感依然存在，但此刻，一种奇特的平静感笼罩着他。
或许这就是他需要的，不是扫墓和道歉，而是第二次机会。
车停在一栋高档公寓楼下。
林予墨领着沈怀安进入大堂，保安礼貌地向他问好，显然没看见他身旁飘着的鬼魂。
“他看不见我？”
沈怀安在保安面前挥手试探。
“普通人看不见灵体。”
林予墨低声解释，“只有超自然生物或特殊体质的人类能看见。”
电梯直上二十一层。
林予墨的公寓是现代简约风格，整洁得几乎没有人气。
“哇，这里好像酒店样板间。”
沈怀安评价道，飘进客厅，“连一点灰尘都没有。你这吸血鬼有洁癖吧？”
林予墨没有否认，只是脱下风衣挂好：“你可以随意参观，但别碰坏东西。”
沈怀安兴奋地探索起新环境，从客厅飘到厨房，又钻进修整得一丝不苟的书房。
林予墨跟在他身后，不时用吸血鬼的速度接住被沈怀安碰倒的东西。
这只鬼魂虽然能通过吸血鬼的血暂时接触物体，但控制得并不熟练。
“这是你的卧室？”
沈怀安钻进主卧，好奇地打量那张超大尺寸的床，“哇，这床真大！你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床？”
林予墨靠在门框上：“吸血鬼不需要太多睡眠，但需要舒适的环境休息。”
沈怀安扑到床上，结果整个人陷了进去：“哦豁，真舒服！”
他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突然停下，抬头看林予墨，“所以我睡哪？”
林予墨愣住了，他还没想到这个问题。
“鬼需要睡觉吗？”他反问。
“需要休息。”
沈怀安解释，“虽然不是真正的睡眠，但需要定期‘休眠’来维持形态。”他拍拍身旁的空位，“这床这么大，分我一点位置呗？”
林予墨皱眉：“我不习惯与人同床。”
“我不是人，是鬼。”
沈怀安理直气壮，“而且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别这么小气嘛。”
林予墨还想说什么，但沈怀安已经摆出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你不会让我睡沙发吧？予墨哥哥。”
最终林予墨叹了口气：“你可以睡这里，但不要在我休息时打扰我。”
“成交！”
沈怀安欢呼，接着打了个哈欠，“说到休息，我好像到时间休眠了。今天太兴奋，消耗了好多能量...”
他的身体逐渐变得更加透明，声音也越来越小。
林予墨走近床边：“你没事吧？”
“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沈怀安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他的身体化作一团模糊的光晕，最后收缩成一个小小的光点，漂浮在枕头旁边。
林予墨站在那里，看着枕头上那个微弱的光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从未与鬼魂共同生活过，不知道这是正常现象还是出了问题。
犹豫片刻，他轻轻碰了碰那个光点，指尖传来微弱的温暖感。
光点似乎感应到他的触摸，轻轻闪烁了一下。
林予墨稍稍放心，拉过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光点上方，然后关灯离开卧室。
他站在客厅落地窗前，望着城市夜景，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十二年来，他第一次感到那份沉重的愧疚感稍稍减轻了。或许沈怀安的出现是个契机，让他终于能够面对过去，弥补遗憾。
卧室内，枕头上的光点微微闪烁，仿佛在做一个安宁的梦。
两个非人类的存在，就这样开始了意想不到的同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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