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墨!你的血能不能让我暂时实体化到能吃东西的程度?我想尝尝那个草莓蛋糕!”
清晨,或者说是吸血鬼的清晨,下午四点左右,沈怀安飘在厨房里眼巴巴地看着林予墨刚从盒子里取出的蛋糕。
林予墨放下手中的茶杯,叹了口气:“我的血不是万能胶水,不能让你变成临时人类。”
“就试一下嘛!”
沈怀安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的表情,“就一小滴,我十二年没吃过蛋糕了!”
林予墨无奈地划破指尖,将一滴血抹在蛋糕上。沈怀安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结果手指直接穿过了盘子。
“呃,好像没用。”沈怀安失望地说。
林予墨思考了一下:“或许你需要直接接触我的血液,而不是间接的。”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变得有点诡异:林予墨用手指蘸着蛋糕,然后递到沈怀安嘴边。沈怀安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尝到了,真的尝到了!”他兴奋地喊道,尽管有一半蛋糕穿过他的下巴掉到了地板上。
林予墨看着地上的蛋糕渣,眉头微皱。作为一个有洁癖的吸血鬼,这种场面让他很不舒服。
“抱歉抱歉!”
沈怀安赶紧说,“我来清理!”
他试图拿起抹布,结果手直接穿了过去。几次尝试后,他只能尴尬地看着林予墨自己清理了地面。
“看来我们需要一套你能使用的工具。”林予墨得出结论。
于是第二天,林予墨特意准备了一套抹了吸血鬼血液的清洁工具:一把小扫帚,一块抹布,还有一个迷你簸箕。
沈怀安兴奋地接过这些工具,开始他的“大扫除”。
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他控制不好实体化的程度,时而用力过猛把灰尘扫得到处都是,时而工具直接穿过垃圾,弄得一团糟。
“我觉得我可能没这方面的天赋。”沈怀安看着被自己弄得更乱的客厅,沮丧地说。
林予墨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最终叹了口气:“没关系,我可以再清理。”
但沈怀安不肯放弃。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坚持不懈地练习使用各种工具,终于慢慢掌握了技巧。
现在他已经能熟练地帮林予墨摆正歪掉的相框,捡起掉落的纸张,甚至还能帮忙翻书页。
“看!我现在是个有用的鬼了!”
某天晚上,沈怀安得意地向林予墨展示他刚刚整理好的书架。
林予墨检查了一下,发现所有书确实按照高度排列得整整齐齐,甚至比他之前的分类还要精确,沈怀安还按照颜色进行了二次排列。
“你加了颜色分类。”林予墨指出。
“这样更好看不是吗?”沈怀安骄傲地说,“彩虹顺序,从红色到紫色。”
林予墨看着那排按颜色排列的书,微微点头:“确实...很整齐。”
沈怀安高兴地在空中转了个圈:“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这种默契的日常渐渐成了他们的新常态。
白天林予墨休息时,沈怀安会安静地看书或看电视(音量调至最低)。晚上林予墨工作,沈怀安则跟着去画廊,学会了在不打扰顾客的情况下欣赏画作。
当然,偶尔还是会有意外发生。
比如有一天,林予墨发现他最喜欢的钢笔不见了。他找遍了整个书房都没有找到,最后发现钢笔飘在半空中,跟着沈怀安在客厅里转悠。
“那是我的笔。”林予墨说。
沈怀安吓了一跳,钢笔掉在地毯上:“抱歉!我只是觉得它写字很流畅,想试试...”
“鬼需要写字吗?”林予墨捡起笔检查是否有损坏。
“不需要,但我想给你留个纸条。”沈怀安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说谢谢,为你做的一切。”
林予墨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把笔放在桌上:“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那多没意思!”沈怀安笑道,“纸条更有仪式感。”
从此以后,林予墨经常会在各种地方发现沈怀安留的小纸条。
冰箱上贴着“记得喝血”,浴室镜子上写着“今天也很帅”,甚至书本里夹着“这页很好看”。
林予墨从未回应这些纸条,但也没有扔掉它们。他买了一个小木盒,专门用来收藏这些字迹潦草的便签。
另一个意外发生在某天晚上,当林予墨带着一位潜在客户参观画廊时。这位客户是位中年富豪,对一幅价格不菲的画作表现出浓厚兴趣。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沈怀安突然飘过来,对林予墨说:“哇,这个人头上的假发歪了!”
林予墨强忍住不往客户头上看,继续专业地讲解画作,但沈怀安不肯罢休。
“真的!右边的假发卷起来了!”沈怀安绕着客户飘了一圈,“要不要提醒他?”
林予墨用眼神示意沈怀安离开,但沈怀安误解了他的意思。
“哦!你是想让我帮他整理?”沈怀安恍然大悟,“但我碰不到东西啊...除非用你的血...”
林予墨惊恐地看着沈怀安朝自己飘来,显然是想取一点血。情急之下,他假装咳嗽,迅速将客户引向另一个展厅。
“林先生不舒服吗?”客户关心地问。
“只是喉咙有点干。”林予墨说着,瞪了沈怀安一眼。
沈怀安终于意识到自己差点惹祸,乖乖飘到远处,做了个“对不起”的口型。
最终交易成功达成,客户满意地离开。林予墨长舒一口气,转向飘回来的沈怀安。
“下次我在接待客户时,请不要试图整理他们的假发。”林予墨严肃地说。
“但他真的需要整理嘛...”
沈怀安小声嘀咕,随即又兴奋起来,“不过你刚才看到我怎么帮你了吗?”
“我注意到他对那幅画感兴趣,就飘过去听他们说话,然后告诉你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林予墨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他偷偷拍了那幅画的照片发给他老婆,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幅,放在客厅应该很配’。”沈怀安得意地说,“所以我确定他会买!”
林予墨若有所思:“这倒是个有用的能力。”
“对吧!”沈怀安高兴地说,“我可以当你的间谍,帮你听顾客私下说什么!”
于是从那天起,沈怀安成了林予墨的“秘密商业顾问”。他能够飘到顾客附近,偷听他们的真实想法,然后回来向林予墨报告。
这套情报系统让画廊的销售额显著提升。
“那对夫妇其实想砍价百分之二十,但最终愿意接受百分之十。”
“那个女孩真的喜欢那幅小尺寸的,但担心预算不够。”
“那位老先生是想买给妻子做生日礼物,她喜欢海洋主题。”
林予墨根据这些信息调整销售策略,成效显著。他甚至给沈怀安准备了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特制钢笔,让他记录重要信息。
“我现在是商业间谍鬼了!”沈怀安骄傲地举着他的小本子。
除了在画廊帮忙,沈怀安还发现了其他有趣的消遣。比如,他喜欢在林予墨看书时飘在旁边,一起阅读。
“往左翻页。”沈怀安会指挥道。
“慢一点,我还没看完这页。”
“往回翻,刚才那段没看清。”
林予墨通常都会配合,尽管有时会无奈地叹气:“你可以自己看,不需要我帮你翻页。”
“但这样更有一起读书的感觉啊!”沈怀安理直气壮地说。
最让林予墨哭笑不得的是,沈怀安还发展出了一项特殊爱好:给林予墨的吸血鬼生活提“改进建议”。
“你为什么总是穿黑色?试试深蓝色嘛!”
“人造血可以加温一下再喝,像喝茶那样。”
“你的蝙蝠形态是什么样的?能变一个看看吗?”
对于最后一个问题,林予墨总是坚决拒绝:“那不是表演节目。”
但沈怀安不死心,某天晚上甚至不知从哪找来一本《吸血鬼百科全书》,指着其中一页说:“看,这里说有些吸血鬼能变成蝙蝠,你真的不能吗?”
林予墨瞥了一眼那本书:“那是人类写的虚构作品。真正的吸血鬼不能变成蝙蝠,只能稍微改变外形特征。”
沈怀安失望地放下书:“所以没有蝙蝠形态?那雾呢?能变成一团雾吗?”
“也不能。”林予墨继续看他的文件。
“那你们吸血鬼有什么酷炫的能力啊?”沈怀安趴在桌上问。
“长寿,力量比人类大,恢复能力强,夜视能力...”林予墨列举道。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沈怀安小声嘀咕。
林予墨抬起头,红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微微发亮:“需要我演示一下速度能力吗?比如把你扔出去?”
沈怀安立刻举起双手:“不用了,很酷!非常酷!”
尽管这些小插曲不断,但两人确实逐渐建立起一种奇妙的默契。
林予墨开始习惯有一个永远话多的室友,甚至偶尔会主动分享自己的日常。沈怀安则慢慢放下了部分心结,真正开始享受作为鬼魂的“第二次生命”。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某天晚上,画廊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那是一位老妇人,穿着朴素但整洁,手中拿着一个旧手提包。
她在画廊里慢慢走着,最后停在那幅引起争议的庭院画前。
林予墨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是沈怀安先注意到了她。
“予墨,外面有位老太太一直盯着那幅画看。”沈怀安飘进办公室报告道,“她已经站了十分钟了。”
林予墨抬起头,通过监控摄像头看到了那位老人。他微微一怔,随即站起身。
“怎么了?你认识她?”沈怀安好奇地问。
林予墨没有回答,径直走向展厅。沈怀安紧跟其后。
老妇人仍然站在画前,专注地看着画中的两个男孩。当她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时,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予墨?真的是你?”老妇人声音颤抖。
“刘阿姨。”
林予墨微微点头,“好久不见。”
沈怀安瞪大了眼睛:“刘阿姨?孤儿院的刘阿姨?”
老妇人当然听不见沈怀安的话,她上前几步,仔细端详林予墨:“天哪,你都长这么大了...但看起来几乎没变老...”
林予墨礼貌地微笑:“您看起来也很好。”
刘阿姨摇摇头,又转向那幅画:“我偶然从海报上看见这里有一幅画...画的是那个晚上的院子...所以就来看看。”
她的眼睛湿润了,“这画的是你和怀安,对吗?”
林予墨轻轻点头。
刘阿姨叹了口气:“那孩子...太可惜了,多么活泼可爱的孩子啊...”
飘在一旁的沈怀安安静下来,默默看着这位曾经照顾他们的阿姨。
“我后来离开了孤儿院,但一直惦记着你们这些孩子。”
刘阿姨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其实我今天来,是想给你这个。”
林予墨接过信封,疑惑地看着她。
“是怀安的东西。”
刘阿姨解释道,“那天之后,我整理他的物品时发现的。本来想交给他的家人,但他没有家人...所以就一直留着。我想或许应该给你。”
林予墨小心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画纸。纸上用蜡笔画着两个手牵手的小人,一个用黑色涂头发,一个用棕色。
下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我和予墨永远是好朋友”。
沈怀安飘近些,看到画后愣住了:“哇,这是我画的?完全没印象了...”
林予墨的手指轻轻拂过画纸,许久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能没什么意义...”刘阿姨不好意思地说,“但我总觉得应该把它交给你。”
“谢谢您。”
林予墨真诚地说,“这很有意义。”
刘阿姨又聊了一会儿孤儿院的往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林予墨送她到门口,然后回到办公室,将那张画放在桌上仔细端详。
沈怀安飘在旁边,看着自己生前的“作品”,忍不住评论。
“画得真丑,比例完全不对。那个黑头发的是你吧?为什么我给你画了那么大的眼睛?”
林予墨轻轻将画装裱起来:“我觉得很好。”
“你打算挂起来?”沈怀安惊讶地问,“别啊,太丢人了!”
林予墨却真的找来个相框,将画装进去,摆在办公桌上:“这是你留下的少数实物之一。”
沈怀安突然安静了。他看着那张幼稚的画,又看看林予墨认真的侧脸,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
那天晚上回家后,沈怀安比平时安静许多。甚至连林予墨打开电视看他最喜欢的卡通片时,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兴奋地评论。
“怎么了?”林予墨最终问道。
沈怀安飘在沙发上方,身体微微晃动:“只是在想事情。”
林予墨没有追问,只是换了个频道。
“你知道吗,”沈怀安突然说,“我其实不记得画那幅画的时候了。”
林予墨看向他。
“大多数八岁前的记忆都很模糊了。”沈怀安继续说,“就像隔着一层雾。但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摔下去的那一天。”
林予墨的表情凝重起来。
“我记得月亮很亮,风很凉,树叶沙沙响。”沈怀安的声音很轻,“我记得你眼睛变成红色时的惊讶...然后就是坠落的感觉。”
客厅里只有电视微弱的声音。
“但我最记得的是,”沈怀安看向林予墨,“你接住我时的表情。你看起来那么害怕,那么难过...所以我最后想说的是‘没关系’,但没来得及说出口。”
林予墨怔住了,他从未听过这个细节。
“所以你看,”沈怀安挤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我其实没有恨你。从来没有。”
林予墨沉默了很久,最终轻声说:“谢谢你告诉我。”
沈怀安飘到林予墨身边:“那我们现在算真正和好了?”
林予墨微微点头:“嗯。”
“那你能帮我个忙吗?”沈怀安立刻得寸进尺。
“什么忙?”
“把那幅丑画收起来好不好?真的太丢人了!”
林予墨忍不住笑了:“不行,我要留着。”
“啊啊啊!不行!”
沈怀安试图去抢相框,但手直接穿了过去,“求你啦!我可以给你画张新的,更好的!”
“但我就喜欢这张。”林予墨将相框拿到卧室,放在床头柜上。
沈怀安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试图说服他改变主意。但林予墨铁了心要保留这幅画,甚至威胁说如果沈怀安再吵,他就多复印几张挂在每个房间。
最终沈怀安只好妥协,但要求林予墨至少不要把画展示给客人看。
那天晚上,当沈怀安化作光点休眠时,林予墨看着床头柜上的画,轻声说:“晚安,怀安。”
光点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处,那位买画的富豪正在向客人展示他的新收藏。
客人们赞叹不已,没有人注意到画中庭院的老槐树上,似乎多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坐在树枝上晃着腿的小男孩轮廓。
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至少今晚,公寓里的两位非人类室友正享受着难得的平静时光,一个在梦中徘徊,一个在回忆中徜徉,都被同一幅稚嫩的画连接着,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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