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膝半蹲,手指轻点床面,没反应。
坏心思突然冒出,陶夭将手悬放在符简眼皮左右扇动,见人依旧cos老僧,拇指食指张开距离,贴上她鼻尖,使劲捏。
符简根本不带搭理的。
凑近,呼吸喷洒脸颊,唇几乎要碰上,“喂喂喂,有人吗?”
符简翻身。
直起身子,陶夭左思右想,屁股猛一坐,空出一小块床铺立刻沉下一个圆润的弧度,存心使坏,在小小一张床上颠啊颠,蹦啊蹦,活脱脱像个吸引注意力的娃娃。
符简忽然起身,转过头来盯她,陶夭一个激灵,心下刚想骂人,却见符简的眼睛像是融化的黏腻棉花糖,紧紧黏在她唇上。
“干……干嘛。”陶夭脸红了。
“再动,我就亲你。”符简淡淡说,眼睛不带眨一下。
陶夭噎住,眼神飘忽,拼命在脑子里搜索可以转移注意的话题,以打破这莫名其妙的暧昧氛围。
她一边斟酌着开口一边抠身侧棉质床单,“那、那个,谢谢你救我啊,如果你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我虽然没你厉害,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可以帮到你的。”
她不太想再和符简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直白捅破,把这当成一场交易。
符简眼神审视,“什么都可以?”
“只要我能做到。”陶夭笃定。
“那你亲我一下。”符简毫不犹豫。
*
“什么?!”一声尖叫。
“你和一个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女人睡了?还是在酒吧认识的?”
陶夭第五次反问,得到对面鸵鸟似的人小幅度点头。
简直是抓狂,抓马,抓粑粑!
猛地起身在客厅仰天踱步,头发丝儿都透着震惊,陶夭越看天花板越不得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前,用尖尖的食指戳方清大脑门儿,恨铁不成钢,“你就这么寂寞!”
脑子乱哄哄,陶夭忽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上?”
方清的脸比蒜蓉小龙虾还红,“互相。”
陶夭步步紧逼,“谁多?”
心虚,挤出个讨好的笑,方清握住陶夭手腕牵过来手臂轻轻捶打,“哎呀,不要怒急攻心嘛,其实我也不吃亏。”
“那就是她多。”了然。陶夭面无表情。
“那个,我也没想到嘛,喝多了没意识,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光溜溜抱在一块儿,我这不是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你嘛,还有,那啥,你身体好点没?”
陶夭冷笑,“你转移话题的技术真的很拙劣。”
但很有效。
她冷静下来,走到阳台边去看她种的碗莲。
每次她心情低落,被情绪裹挟,都喜欢去阳台躲着,看她种得满满的莲花,花瓣粉红,花丝细长,柠檬黄色,正中央绿油油,还没到年纪,就提前开始“好运莲莲”“荷荷美美”“心如止水”了,李女士都嫌她养荷花土,说要给她带点绣球花种子来,结果呢,呵呵,那肥皂剧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把她这个亲亲女儿抛之脑后了。
方清还以为她在生闷气,对对手指,“我下次不这样了嘛。”
陶夭心如止水,无欲无求,过往种种,皆是空空,阿弥陀佛,头发一撩,小高跟一蹬,细腰一扭,“走!喝酒去!”
棚子大红,只有侧面用塑料裹着,方便看清外面,陶夭一口气点了烤鱼烤串小龙虾外加一箱冰镇啤酒,准备今天不醉不归。
塑料板凳矮矮一方,也是成套的大红色,坐上去膝盖都能抵上小木桌,陶夭还穿了个高跟鞋,只能岔开双腿坐,大长腿委委屈屈缩着,她头一回感受到腿长的坏处。
方清默默瞅她一眼,撬开瓶盖咕噜咕噜倒进大大玻璃杯,“有故事?”
陶夭一把抢过倒得满满当当酒杯胡乱往嘴里灌,喝完一抹嘴,“你咋看出来的?”
“嗐,我还不知道你吗?”方清也来一口,“你什么德行?好色呗,还只好那谁的色,看你这模样,要不那啥了,要不就是那啥了。”
烤串端上桌,还在滋溜滋溜冒热气,白烟蹦上眼皮,眼眶阵阵温热。
听不懂,随手拿根肉串儿,“啥啥那啥,说清楚。”
“还能是啥,要不就是感情有进展,要不就是□□有进展,你呢,既像感情,又像□□。”方清一副过来人样子叽里咕噜一顿说。
又是吨吨吨一番牛饮,陶夭沉下眉心,神情困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她心情很差,很矛盾,特别像当初符简说到此为止后,她咬牙拨通电话时的心情。
冷战了很久,她没有符简的消息,
既想要她接,让她知道自己很想念她,很想很想,想说我们和好吧,我再也不会多问了,又想她别接,自尊心像是藏在沙子里的小碎石,以为很软,很安全,踩上去才知道,硌得生疼。
陶夭很痛苦,像是生生被撕扯成两半,最后只好对着滴滴滴的听筒说:“拜托别接我电话。”
想让她知道,又不想让她知道,小时候那个娇气的、说一不二的大小姐,也变成了缩头乌龟,犹犹豫豫,敏感至极,碰一下就缩回脑袋。
纳闷儿,她这么个不记仇的人,生生把这段记忆完整存档,连在哪个路口、哪种天气、旁边是哪个店铺、路边经过了几辆车都记得清清楚楚。
塑料布划了道口子用来迎客,一掀开就灌风,陶夭正对口子,呼呼的冷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方清坐在对面,感叹人生实在无常。
她们从不谙世事到老道油条,每个人的路都不同。一个高中出来,她成社畜一枚,每天早出晚归,职场里摸爬滚打,谈生意时精神紧绷,生活一潭死水,无比枯燥。陶夭偶然被星探发掘,因为长相艳丽被各路人马抨击,到现在稍微有点名气,流言蜚语依旧层出不穷,也是深陷泥潭。符简呢,早早出国,看起来光辉亮丽,前途无量,可上次碰面,也不尽然。眉眼疏冷,身形单薄,不似想象里的成功人士模样。
为情所困、为钱所困、为得不到的自由所困、为回不到的曾经所困,一个城市里数以百万的人口,人人面临的困境当然也不尽相同,高中课间聚在一块儿抢辣条薯片,晚自习大片大片烧得红红的天色,上课时无聊对着窗外发呆的日子反倒擦去灰尘,闪闪发光起来。
她们都在一颗树上,是一片一片随风摇晃的叶子,看似吹动的方向相同,实则因为枝丫、水分、光照,差距早早拉开。
“其实也不用搞懂。”方清抬起酒杯和她碰一碰,“人生嘛,不就是稀里糊涂过,我不是劝你忘记过去,而是想告诉你,如果撇开以前,你真正的想法是怎样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方清醉意上头,“管她□□感情的,只要你觉得舒服,觉得高兴,姐就支持你!”
陶夭拨拉着酒杯,盯着淡黄色液面里照映出自己,困惑歪头,日子稀里糊涂过,假装一切没发生,真的可行吗?
如果真的可以全部丢掉从头开始,那她算什么?
方清见她痛苦,重重叹口气。
“我来给你分析一下,夭夭,这么多年我劝过你多少次重新找一个,身边没少有人追你吧?你通通拒绝,不留一点余地,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在潜意识里,你还在等某个人?十年了,是猪也该释怀了吧?是,我是看她不顺眼,扔下你一个人扭头就走,但是我更不想见到你这幅样子,作为好姐们儿,我很在意你的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所以我想说,如果她的出现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了,那就顺其自然,别困在过去。”
口干舌燥,闷头喝口酒,方清继续说:“别让自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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