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供着今早新采的花,娇嫩的瓣儿却经不得碰,指尖才轻触便簌簌落了几片。
温茴望着残瓣发怔,不知他那边是否安好?但愿佛祖垂怜,佑他平安顺遂。
她乘马车往城郊寺庙去,寺前老树枝桠上挂满了红线,风一吹便轻轻晃。
她将亲手绣的平安荷包系上去,荷包上绣的并蒂莲在风里微微颤。
跪在佛祖像前,她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响头,心底默祷:一保家人康泰,二保前路顺遂,三保蔺昱……平安归来。
颜泉蹑手蹑脚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小姐,何公子派人来说先前的事都妥当了,下一步该如何?”
温茴望着佛前摇曳的烛火,风掀起她素色裙角,方才还带着祈愿柔意的眼神,渐渐利得像淬了冰:“按原计划走,敢拦路的不必留。”
她要劈开一条新道,一条只由自己掌舵的道。
之后几日温茴日日来寺里祈福,谁也不知她祷的是谁,许是只有她自己清楚。
阮阳将账本呈上来时,她正对着院中新来的死侍说话,有些犹豫的开口:“小姐,事安排妥当,您要的人也都备齐了。”
温茴的目光扫过那十几个面无表情的死侍,声音平得没起伏:“规矩该懂我这里不要叛徒,要走的现在就走。”
院中静悄悄的没人动。
温茴满意的笑了,随后她又道:“既留下了,就记牢规矩。”
她将人分去各处守着,留了几个在自家园子,却也知这远远不够。
颜泉在旁犹豫半晌,还是开口:“小姐,何公子遣人来请,说在醉酒楼候着您。”
温茴到醉酒楼时,何嘉正左拥右抱,见她来,只挥了挥手让身边姑娘退下,端起酒杯抿了口:“这酒不错,温姑娘不尝尝?”
温茴在他对面坐下,小脸素净没半点笑:“你知道我不是来听闲话的,有事说事我可不是来浪费时间的。”
何嘉往后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转着酒杯:“孟家近日有批货要从南城过,要不要我让人截了?”
温茴抬眼:“什么货?”
何嘉挑眉看她,带点痞气:“看来温小姐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据我所知面上是丝绸,底下藏着金银珠宝。你说孟家运这么多钱财出去,是要做什么?”
温茴淡淡瞥他:“给西域?”
何嘉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敲着桌沿,嘴角勾着笑:“不对,有足够钱财才能扩兵力,如今老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虽没立太子,早晚是要册立这太子之位,总不能便宜了旁人吧。”
温茴对那些皇子本不熟,前世也只见过几面,印象深的唯有五皇子,记得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可惜前世夺位时被害了。
虽记不清是谁下的手,可若真要乱起来少不了一场风波。
“所以何公子怎么想?”
何嘉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画个圈,中间画道十字,指着中间:“若我们现在的势力在这圈里,你要做的就是往外扩,得有足够人脉。”
温茴忽然想起个人——京城徐家,徐家世代从商,若能得她帮衬或许能省不少事。
何嘉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香:“这事我便交你手上了,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温茴站起身:“那便祝我们合作愉快。”
才走出醉酒楼就撞见皇甫穆言,他身边还搂着个娇俏女子,温茴目不斜视走了过去心底只觉好笑。
上辈子自己是瞎了眼才会瞧上这等人,这辈子倒要看看他怎么争那皇位。
她没直接回府转去了自己名下的绸缎铺,恰逢遇上了徐憬在买绸缎。
温茴走上前看着她,长着张娃脸,发头扎着辫子,缓步走上前道:“小姐好眼光这是店里刚到的新绸缎,小姐生得这样好看,做了衣裳穿在身上定是极美的。”
徐憬被夸得脸微红,指着那绸缎:“就这个了,让人送到徐府。”
温茴应着:“好,这就打包送去。”
徐憬打量她,少女穿着浅碧色襦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兰草纹,腰间挂着上好的玉佩,巴掌大的小脸,粉红的唇瓣,行为举止端庄。
“你是新来的掌柜?”
温茴扭头朝着她笑了笑:“算是吧,这家店是小女开的,刚好路过便进来看一眼。”
徐憬点头却忍不住又看她几眼:“这样吧,以后你家店有新绸缎我都包了。”
温茴微怔看着她清澈的眼睛。
徐憬忙道:“不行吗?钱不是问题。”
温茴自然知她不缺钱,便道:“那便谢过小姐了。”说着将手里提着的糕点递过去,“那便感谢小姐光顾,这是小女的一点心意。”
徐憬本就是个吃货早闻到糕点香了,连忙接过去迫不及待咬了口眼睛都亮了。
糕点甜而不腻,香味萦绕在鼻间,味道蔓延在口腔中。
温茴看她这天真模样忽然有些犹豫,前世自己虽困在深宫她却也听过些传闻,徐家女后来嫁了个状元郎,那状元郎待她极好。
“慢点吃,小心噎着。”
徐憬含着糕点含糊道:“这糕点在哪买的?我改天也去。”
温茴:“那有些可惜了,这是小女亲手做的,其他地方买不到。”
徐憬眼睛更亮了,盯着她:“那我和你做朋友,是不是就能吃到了?”
温茴失笑拿出手帕替她擦掉嘴角的污渍,眼眸柔和:“小姐要是想吃,我改天让人送到府上。”
徐憬喜滋滋道:“那多谢啦!”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徐憬便回府了。
边疆战场马蹄踏起黄沙,战士嘶吼震耳,蔺昱握着长枪立在阵前,胸口插着支箭,看着身后的将士他自知没有退路……守住边疆,才能守住江城里的她。
姜副将连忙上前扶他:“将军!”
蔺昱摆摆手:“我没事。”
这一战死伤无数,军营里军医正给他拔箭包扎,箭头从胸口抽出时,他眉头紧蹙却没哼一声。
姜副将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将军……”
蔺昱示意旁人都退下,才开口:“何事?”
姜副将声音发沉:“有人把我们的行踪透出去了,派出去的人……全死了。”
蔺昱沉默了若不是计划暴露,断不会折损这么多弟兄,而知晓这次计划的总共才五人。
“你先下去吧。”
姜副将刚走,一个小兵捧着封信进来:“将军,京城来的信。”
蔺昱接过只看了一眼字迹,便知是谁写的,信上只有一句话:“小心姜副将。”
他皱起眉将信封凑到烛火上烧了,起身端起桌上的茶,尽数浇在旁边的盆栽里……那盆栽里的花,瞬间蔫了下去。
傍晚他刚躺下,一个披着青纱的女子悄声进来,身段妖娆,扭着腰肢靠近他。
蔺昱拧着眉头:“人呢?”
“将军,奴家在这儿呢~”女子娇声说着,就要往他身边靠。
蔺昱猛地抽出枕边剑,架在她脖子上,声音冷得像冰:“自己滚,还是现在死在这?”
女子竟不怕死往前凑了凑,蔺昱二话不说手起刀落直接抹了她的脖子。
姜副将进来时,正见蔺昱坐在榻上用帕子擦剑上的血,地上的女尸还没清理。
蔺昱抬眼瞥他,挑眉:“这就是姜副将找来的女医?”
姜副将僵在原地不敢说话,蔺昱没再看他只静静擦着剑,营帐中只剩下擦剑发出的摩擦声。
姜副将小心翼翼开口:“将军……”
“姜副将~”蔺昱忽然拖长了声,眼神轻缥的落在他的身上。
这一声吓得姜副将背脊发凉,蔺昱慢悠悠起身,走到他面前将剑架在他脖子上。
“将军……”姜副将声音都抖了,“您这是……”
蔺昱收了剑,淡淡道:“姜副将这么紧张做什么?人没找对不是你的错,但不会做人就是你的错了。”他往后退了退,“说吧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就算没那封信,他也猜到了卧底是谁,只是想不通为何是他?
姜副将忽然仰天大笑,笑声里满是不甘:“你说为什么?凭什么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当将军?我辛辛苦苦守着边疆,却只能做个副将!”
“论军功,我哪点比你差?打仗时我何时不是冲在最前?凭什么将军之位偏偏是你!”
蔺昱厉声呵斥:“所以你就报复?就因为你折了多少弟兄?你就没想过这样做会寒了多少人的心!”
姜副将梗着脖子:“计划就是我透出去的!今天那一箭没射死你真是可惜!没有你我照样能带他们赢!”
蔺昱没回他静静地听着。
“你不就是身世好点吗?真不知道你这公子哥来打什么仗,在京城享清福不好吗?”
蔺昱皱眉:“有一点你说错了,就算没有我你也当不了这将军。”他顿了顿,声音冷硬,“透军情,贪军饷……你的罪证,我会呈给陛下。”
姜副将嗤笑:“你觉得没了我,这仗你还打得下去?”
蔺昱没再理他,扬声叫人:“把他押下去,好生看管。”
战场下他是人人敬畏的蔺将军,可没人知道战场上他是在用命搏……打赢了,活;打输了,死。
正想着营帐外忽然“嗖”地飞来一支箭,紧接着无数箭矢破空而来。
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冲进来:“将军!不好了!敌军偷袭了!”
蔺昱迅速穿上铠甲,声音果决:“传令下去,弓箭手准备!”
火光里是无数将士的呐喊,刀剑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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