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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田产·朝廷清查

次日卯时正刻,五品以上官员皆身着蟒袍玉带咸集东华门外。铜钟敲过三响,崇天殿正门轰然洞开,陶然目送着谢正秋的青衫身影随侍在御前黄伞盖后,才转身往翰林院公署而去。

他身位修撰,按制只需朔望朝参,此刻公署里对着《太祖实录》残稿待校,又有新朝建立一年的《起居注》需要熟悉,他便也不多想,独自去了。

朝堂之上,祝钦云提起朝中新封进士三百,遣往京中及各地为官,又加战事频发,国库吃紧,便议起官员减俸一事。

户部尚书钟辞章道:“陛下,前朝战乱时,曾主张裁减京官俸银十分之二以供国库,地方官员裁减十分之一。三月后,或有官员怨怼,则以低于市价的粮食布帛代替部分货币俸禄,以宝钞抵俸。若陛下有此意,惯可奉行此‘折俸’之制,若仿前朝例,京官俸银暂减两成,其中五成以新铸铜钱支给,三成折粳米,两成仍用宝钞,以渡过眼下难关。”

礼部尚书江雨杭道:“陛下,前朝发行宝钞滥无节制,原月俸十两白银者仅得二两,剩下八两皆以宝钞兑支,一两白银需值十贯宝钞,那八两白银却仅能兑换八贯,官员名义上领俸禄十两,实则不到三两,这七成缩减并无国库抵充,有无回收旧钞先例,官阶不高者,月俸折钞,仅足买薪数束。”

说着,他从袖中抽出一卷前朝邸报:“此份实录载,某知县月俸折钞千贯,竟换不得一斗粟米。当时御史弹劾户部尚书,言其‘以楮币代银,实剜肉补疮之策’,陛下,前朝覆灭,不无此因啊。”

祝钦云自是从前朝战乱中脱颖而出的平民将军,吃过前朝治国混乱,百姓流离的苦楚,此刻闻言点头,半晌问吏部尚书蓝生道:“蓝爱卿,本朝五品以下官员月俸几何?”

“回陛下,正七品月支俸米七石五斗,折银不足五两,若再行折俸,恐基层官吏难以为继。”

祝钦云沉吟半晌,忽而道:“人人都道治国为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但朕看得清楚,这朝朝代代的根基本不在于民,而在于官。这官中不乏王公贵族,或是土地领主,你们才是朕要顶在头上的债家。”

此言一出,众卿慌忙低头道:“臣不敢。”

祝钦云道:“朕记得去年秋收,太原府报称灾田三成,可豫亲王的庄子却多收了两万石租子。”

如今勋贵已被裁了个遍,豫亲王的幽魂怕都已经凉了。祝钦云道:“王公贵胄占着畿内良田,旧制未除,逼得朝廷在百官俸禄上打主意!”

无人应答。

祝钦云语气稍缓:“听说江南有些缙绅,借着义庄的名义兼并田亩,私设关卡征收商税,连漕运的官船都要纳河捐,这些事,各位大臣可知道?”

严忍冬上前,双手托承一副卷好的舆图:“陛下,安庆、宁波、南昌、吉安四府舆图在此,是否通查庄田文牒,还请陛下示下。”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衣料摩擦声,祝钦云起身道:“从今日起,着户部会同都察院,清查天下勋贵庄田,凡逾制占田者,多余部分收归官仓;商税则一概由府县衙门征收,敢有私设关卡者,按贪墨论处。”

钟辞章、严忍冬二人应道:“是,臣领命。”

祝钦云坐下,对钟辞章道:“俸银可暂减一成,然须全以实物支给——糙米按市价七成折算,棉布每匹作银三钱,绝不许用宝钞。”

又看向江雨杭:“通告翰林院,拟道诏书,着各省提学官考察官吏,凡家中田产超过百顷者,今后,不得充任知府以上官职。”

江雨杭、钟辞章点头称是。

祝钦云道:“朕并非要夺人恒产,只是天下的田赋商税,该是养国之基,而非养肥某家某户的私囊。待西部战事稍定,朕自会与诸位爱卿商议,如何将这折俸的银两分毫不少地补回来。”

群臣叩首谢恩,谢正秋手中的狼毫在起居注上沙沙作响,将那些“减俸一成”的条目工整记录。笔尖悬在“补俸”二字上方时,他忽而想起陶然,计上心头,嘴角不禁一笑。

翰林院公署外,槐树沙沙作响。陶然端坐几案前,蘸了蘸朱砂,在错漏处画了个醒目的圆圈,用小楷添了句批注道:“革除积弊者,必承其重。”

窗外传来靴底碾过青砖的急促声响,他刚要起身查看,值房小吏已抱着黄绫卷宗推门而入:“陶大人,礼部急传,着您即刻草拟《清查庄田诏》。”

他礼貌接过,展开明黄色的御制笺纸,笔尖在“贵戚庄田逾制者收归官仓”处悬停。陶家祖产不在京城,查到不是易事,但倘或用心,倒也不难。父亲入京时便购了良田三百亩,加上祖上在西陲的庄子,百顷之数怕是早就过了。

他默念着圣谕,抬头迎来谢正秋意气风发的神态,他官居自己之下,却一点也不怕陶然,不打招呼地进去了,那背影也像是冷哼了一声。

陶然有些气闷,低头看黄绫上的朱批墨迹未干,显然是皇帝刚刚在朝会口谕的基础上又做了增补:“着各府州县造册时,须详列官吏祖上三代田产数目,隐瞒不报者连坐。”

田产是绕不过的坎,私记官田是皇帝必要革除的积弊,以父亲的秉性定是要在京城蔓延陶家的产业,思及此处,他只觉指尖发僵。

公署外传来六科给事中例行的唱和声,想是新诏书即将送往通政司钤印。陶然望着自己草拟的“逾制者没入官仓”八字,又听得小吏捧来一本蓝皮册子,上面的“限田令”三个金字刺得人眼花。

“陶大人,这是严大人刚送来的旧制《官吏田产条例》,还请您得空前往都察院一趟,和严大人共同相商草拟新令。”

他接过,随便翻开两页,只见“现任官员田产不得超过八十顷,致仕官员减半,水田旱地区别折算”的条目,便想也不想地合起来,只道:“告诉严大人,我拟完诏书便去。”

同一时刻,静堂跟随陶母身旁,秀手拎着一盒胡桃木食篮,丫鬟打扮,游走穿梭在后宫各处。

殿试之后,二甲以上士子之母得皇后恩典入后宫拜谢。士子们多独自赴京,父母在京中者十中无一,今日不过凑齐不到十名妇人,皆带着各自的心意进宫,陶母不同旁人,未送书卷名器,只是带了外头金鼎轩的各色小食,好叫宫里娘娘尝尝鲜。

说来也巧,榜眼钟睿林是户部尚书钟辞章的远亲,父母不在京中,便由尚书夫人代替入宫了。那谢正秋的父亲乃谢渊堂弟,母亲复姓南宫,和南宫谋多有家族渊源。

谢夫人同陶母打着眉眼官司,互相看不惯似的,倒是钟夫人言辞和善,知书达理,装作看不见似的领着大家拜访,一路下来倒也未生什么龃龉。

季静堂一言不发,对这些妇人间的闲事无半点兴趣。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捏着食盒,指甲像是彼此要抠进手心里。

今日她特意换了妆容,把自己那天生入鬓的长眉遮掩了几分,又着意加重了黛色。连日来,她大病初愈,几乎死过一次,身形较之以前更加清癯,腰间盈盈一握,就连两颊也有些凹陷了进去。此刻丹唇映在苍白的脸上,头发又高高盘成宫髻,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浑然像两个人似的。

一行人拜谒过了皇后,出了毓德殿,静堂从另一丫鬟处又接过一份新的食盒,垂首立于陶母身后。

陶母朝钟夫人笑道:“我家那小儿有心,说是今日难得进宫一趟,千万别只拜会皇后娘娘,各宫娘娘处都改去走一趟,不要分了彼此亲疏才好。”

钟夫人笑道:“状元郎那是真有心了,我们倒未能想上这许多,只巴望着看过皇后娘娘了,就赶快一溜烟回去,好正午吃饭呢。”

谢夫人闻言,略笑一声,说道:“皇后娘娘那么看重陶大人,连太子师都封了,陶夫人这么做,说什么不分亲疏,怕是凉了皇后娘娘的心呢。”

陶母憋闷,实在想骂上几句,自己却又想不出好听又讽刺的话来,只拿眼睛去瞪季静堂,想叫她替自己出气。

不想静堂像瞎了似的,浑然不见不闻,颔首出着神,眼睛不知望向何处,丝毫不理会陶母的眼色。

“哟,陶夫人去瞪一个丫头做什么?”谢夫人取出绢帕扇着凉,笑道:“要我说呐,人不是那么容易变的。古人说,三代才能脱了贫贱,那一股子的乡气,诶哟哟,不仔细扇一扇,怕是十里八乡都闻得到呢。”

语罢,她不顾矜持,笑得有些花枝乱颤。

陶母本就有些胖,此刻脸被气得又红又涨,静堂冷言道:“夫人,还要去看谢家娘娘,如若晚了,这食盒里的点心就硬了。”

陶母闻言,知道她是替自己解围,便一甩袖子,怒道:“我们走!”

陶府的众丫鬟随家主走了,远处,钟夫人上前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几个孩子有缘分,同在翰林为官,今后抬头不见低头见,闹破了多难看?”

谢夫人道:“姐姐你好性子,我却看不惯。你说,他陶家算什么,不过一个西南边境的商籍出身,凭什么跟我们相提并论?她儿子是状元,就以为从此可以飞身变凤凰,哼,早着呢。什么拜会各宫娘娘,那起子破落户儿的作风!”

钟夫人闻言也不便说什么,只拉着她随便逛了逛后花园,就各自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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