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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第一场大雪落下来的时候,整个皇城都被裹进了绵密的雪絮里。栖霞宫的檐角结了几寸长的冰凌,在晨光下藏着锋利的寒光。

红袖掀帘而入,身上裹挟着细碎的雪花,簌簌落在地上。她呵着白气,指尖冻得通红,却仍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鎏金手炉。

“主儿,外头雪下得紧,你赶紧暖暖手吧。”她跺了跺脚,鹿皮雪上的雪粒子扑簌簌滚落。

自入冬以来,炭火不充足的情况下,云栀的双手时常冷的握不住笔,这下了雪,更是坐立难安。

“主儿,方才奴婢瞧见太医署的太医们匆匆忙忙赶往棠梨宫,怕是容贵人的胎有问题。”

红袖将手中香炉塞进云栀手中,丝丝暖意慢慢笼上心头:“有皇后娘娘看顾,太后娘娘庇佑,容贵人吉人天相,必定无事。”

“主儿,你怎么确定容贵人能平安度过?”

云栀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若是龙嗣有恙,皇后娘娘断不会如此大张旗鼓,恨不得三宫六院都知晓。”她可还指望着容贵人这一胎能一举得男呢。

之所以如此,怕也是告诫众人,此胎有太后和皇后护着,谁也别歪了心思。

后宫中的尔虞我诈,同回鹘帐下的争风吃醋又有何不同。

主仆二人省吃俭用,赶在年节前用省下的银钱托江德全添置了些物件。身在深宫,日子虽然得过且过,但一年一度的岁首,总不能糊涂度过。

年节将近,江德全身为御用监采买,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因此推掉了最多宫婢想要置办些年货的请求,许是因为她尚在画《千里江山图》,所以她所列出的采买清单,江德全尽数全部带回。

主仆二人对坐在暖阁里,窗外风雪呼啸,屋内碳火噼啪。情愿上铺着裁好的红绸,红袖冻红的指尖正捏着银针,穿引金线。

难得奢侈的烧上炭火,整间屋子变得暖烘烘。

“主儿,这样可好?”红袖将绣着“岁岁安康”的绸片递过去,指尖还带着在雪天里洗衣时的冻疮。

云栀接过绸片,指尖抚过那歪歪扭扭的针脚:“已经很好了。”

红袖拿回自己所绣的绸片,再瞧瞧云栀身前已经完成的屠苏袋,有些失落:“奴婢跟着小姐这些年,还是什么都没学会。”

云栀温柔一笑,指尖轻拂过红袖手中的绸片,带着她将屠苏袋完成,然后满意的握在手中:“你亲自绣的,必得挂在我塌前。”

从袖中取出小瓷瓶,倒出几粒猩红似血的茱萸籽,连同她方才写下的名字同艾草混在一处,放置屠苏袋中。

红袖虽然识字不多,可她认得出“卿阳”两个字:“上京风雪交加,只怕北疆风雪更甚,也不知公子……”

“卿阳,他定能适应。”想起儿时顽皮的少年,云栀脸上不自觉浮上一抹笑意,如同初春的薄冰乍猎,透出底下潺潺暖流。

岁岁年年,愿安康。

除夕夜,雪落无声。

云栀站在廊下,望着满天飘落的雪花,将手拢在嘴边呵了口热气。远处的太极殿内灯火通明,丝竹声声,除夕夜宴正在酣处。

作为被皇帝遗忘的人,她连列席的资格都没有。

“主儿,莲花灯已经备好了,若再晚些,雪大了路就难走了。”红袖一手提着灯笼,为云栀照亮脚下的路。

云栀捧着莲花灯,在宫门前一顿。自从她禁足以后,再未踏出过宫门,哪怕后来太后开恩,解了她的禁足,也不曾出去过。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过那道门槛。

抬头望向铺天盖地坠落的雪粒子,她何时才能拥有真正的自由。

脚下的青砖比记忆中更冷,风也比从前更锋利。远处的宫道上空荡荡的,没有迎接的宫人,没有簇拥的仪仗,只有白色的雪粒子被风卷着,在她脚边打了个旋儿,又飘远了。

也是,如今宫中夜宴,宫人们自然围拢在太极宫附近,想借着除夕夜的喜头多讨点打赏。

太极宫内,丝竹声里,高位嫔妃们娇笑连连,鬓边珠翠映着烛火,晃得人眼花。贺兰烬高坐龙椅,一袭玄色绣金常服,眉眼如刀裁般冷峻,只在皇后敬酒时略略勾了勾唇角。

虽然众人皆知帝后不和,不过这种重大场合下,贺兰烬还是表现的比较尊重皇后。

坐在皇后下首的是有孕不久容贵人,目光时不时落在贺兰烬身上。自从她有孕之后,贺兰烬再未召见过她,甚至上次太医署的所有太医被皇后娘娘传召进宫,他都不曾问一句,她都怀疑贺兰烬根本不喜欢小孩。

“父皇,我要吃那个。”

窝在贺兰烬怀里小儿,白嫩嫩的小手指向御案另一端。

贺兰烬身边的内监高良儒定睛一看,是一盘芙蓉糕。

“昨日是谁偷吃甜食闹牙疼?”大掌包裹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却摸到指尖沾着的碎屑。

怀里的小儿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突然扑簌簌掉下两滴泪:“母妃说……说吃甜的就……不想母妃……”

贺兰烬心中一紧,不忍再阻拦,略一抬手,高良儒已经倾身上前,为他怀中的小儿添了块芙蓉糕。

看到这一幕,容贵人心中不是滋味,她抚上已经隆起的小腹,眼中泪光闪烁。

五岁的小儿吃完那块芙蓉糕,便坐不住,嚷嚷着下去。

恰逢皇后率嫔妃献《九九消寒果盒》,九层食盒装满蜜饯,每食一颗代表度过一九寒冬。

贺兰烬率先拿起一颗,其余的才分给后宫各位嫔妃。

转眼,那抹黄色的小人提着与之相符的小灯笼,等他看见时,人已经消失在大殿之中,皇帝皱眉:“看好福哥。”

殿内,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殿外,人影绰绰,在漫天飘雪中别有一番滋味。

这方,云栀在红袖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抵达御湖边,大氅上已经落满白雪。

万幸,御湖并未结冰,祈愿的莲花灯尚能随波逐流。

红袖将照明的灯笼挂到一旁低垂的枯树枝上,自行点亮花灯。

两人小心翼翼将花灯推入水中,云栀闭目虔诚的许愿。然而当她重新睁开眼的时候,那莲花灯行至湖中央,在湖面上打了旋翻了,烛火忽地一跳,而后渐渐没入水面。

红袖见状,忙宽慰道:“定是江德全挑些便宜货来糊弄主儿,天寒地冻,主儿还是早些回去吧。”

没入水面的那一点点火光扑闪了两下,彻底湮灭。心中不安,祈愿的莲花灯沉入湖底,那卿阳他……

“母妃?!”远处不见天日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小儿,手持与其身形相衬的小灯笼。

宫中幼儿,不消想也知是太子殿下。

太子怔愣片刻,兴奋的喊道:“母妃!”

见她乍欢,要扑入她怀中。

她本就是皇帝厌弃之人,又是皇帝口中不祥之身,哪里敢接近太子殿下,脑子还未做出反应,身体已经下意识避开扑过来的小人。

那太子殿下根本没想到她避开,跑过来时用尽全力,云栀这一躲,太子殿下脚下不稳,身子一歪,竟坠入湖中。

云栀心中猛地一缩,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心脏。

她脱掉大氅,在红袖的尖叫中,纵身跳了下去。

刺骨的湖水瞬间没顶。云栀在水下睁大眼睛,看见太子殿下杏黄色的衣襟像水母般散开。她奋力游去,肺叶烧灼般疼痛时,终于抓住对方手腕。

“哗啦。”

破水而出的瞬间,云栀听见岸上此起彼伏的惊呼。怀里的孩子面色青白,嘴唇泛紫,却还死死攥着那盏湿透的兔子灯笼。

“福哥!”

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如寒泉击石,带着天生的威仪。云栀抬头,正对上贺兰烬惨白的脸,入宫将近一年,才得以窥探天颜。剑眉斜飞入鬓,眼窝深邃,眼尾微微上扬,瞳色如浓墨淬染,如渊底暗涌。

他身后跟着的宫人跪了一地。

小太子突然咳出一口水,迷迷糊糊睁开眼,唤了句:“母妃……”

满场死寂。

云栀浑身一颤,这才想起与自己相像且已不在人世的昭贵妃。

而贺兰烬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怀中的小人被他抢了去,红袖刚将大氅披在她身上,人还未站稳,便车猝不及防的被踹了一脚。

“万岁爷息怒!”跪了一地宫人慌忙应和道。

虚弱的云栀哪里受得住这一脚,踉跄了两下连同身旁红袖都重重摔在地上。

云栀眼前一阵昏暗,唇齿间弥漫着血腥味,却仍用颤抖的手肘撑起身子。她咬着牙一点点跪直身子,染血的裙摆铺开在雪地里,像朵被碾碎的红梅。

贺兰烬已经抱着小太子离开,传来他冰冷的声音:“传太医。”犹如阿鼻地狱。

“主儿。”红袖用大氅包裹住她,同她一起跪在寒风中。

贺兰烬动了怒,没让起身,没人敢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寒风如刀,卷着碎雪割在她脸上。

已经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入了水的青丝冻成了冰棱,随着她的颤抖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膝盖早已失去知觉,仿佛不是跪在雪里,而是嵌进了冰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雾,在眼前凝了又散。

“主儿……”红袖揉搓着她已经冰冷的手,声音哽咽:“万岁爷未必是在罚您,回去换身衣裳再去请罪,求您先起来吧……”

她却只是摇头,指尖死死抠住地面,冻得发紫的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很快又被新落的雪盖住。

“红袖……”

云栀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刚出口就散在寒风里。她靠在红袖怀中,唇色白得几乎透明,唯有唇角那抹血迹红得刺目。

“奴婢在……”红袖哽咽着拢紧她冰凉的手指,却怎么也捂不热。

“若我死了,你去求太后皇后,准你回到卿阳身边,看在我向来听话的份上,她们必会允准……”她气若悬丝,如同交代后事一般。

雪依旧扑簌簌地落下,无声地覆盖了满地凌乱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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