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辰指尖摩挲着衣领内侧的风信子吊坠，冰凉的金属边缘嵌着细小的纹路，是高中时徐涵亲手刻的——当时两人在花店挑中这对银质吊坠，徐涵非要用美工刀在自己那枚刻上“辰”，在陆雨辰这枚刻上“涵”，说这样就算分开，也能靠着纹路认出自家的人。此刻吊坠贴着锁骨，温度随心跳渐渐升高，像徐涵当年贴在他耳边说“以后一起当警察”时的呼吸，烫得他鼻尖发紧。
办公室的门被重重推开，蝎子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手里把玩着一枚满绿的翡翠戒面，光线透过戒面折射出冷硬的光，落在陆雨辰摊开的交易报表上。“陆老板，”蝎子的声音带着惯有的阴鸷，“这批‘高货’要走‘水路’，境外买家只认你手里的鉴定章，明天跟我去仓库，咱们过一遍货。”
陆雨辰抬眼时，脸上已挂好了商人惯有的圆滑笑容：“蝎哥放心，我这双眼认翡翠比认亲还准，保准不让您栽在‘货’上。”他刻意加重“认亲”两个字，余光却瞥见蝎子袖口露出的半截纹身——那是金蝎集团核心成员的标记，上次整理文件时，他在“陆先生”的资金记录旁，见过同样的纹身拓印。
蝎子似乎没听出弦外之音，拍了拍陆雨辰的肩膀，力道重得像在试探：“我就欣赏你这痛快劲儿。不过这次交易不同以往，买家带了‘硬货’，咱们也得拿出诚意——仓库里那批‘老坑料’，明天全装上船。”
“老坑料”三个字让陆雨辰心头一震。他上周刚把这批翡翠的藏匿地点通过加密墨水写在鉴定报告里，徐涵应该已经拿到情报，正部署拦截。可蝎子突然要动这批货，还特意让他参与，是真的信任，还是又一场试探？他指尖在报表边缘掐出一道白印，面上却依旧平静：“没问题，我今晚再去仓库核对一遍 inventory，确保数量没错。”
蝎子点点头，转身时忽然停下：“对了，明天交易的时间和地点，我会提前一小时告诉你。”他眼神扫过陆雨辰的衣领，“听说陆老板总戴着个小玩意儿？做生意的人，别太念旧，容易误事。”
门关上的瞬间，陆雨辰立刻摸向衣领——吊坠还在，只是刚才蝎子的目光太过锐利，像要穿透布料看清里面的东西。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集团成员三三两两地走过，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调出与徐涵的加密对话框。上次徐涵说，海关近期会加大对翡翠报关的抽查力度，或许能借稽查的名义碰面。
正想着，手机震了一下，是徐涵发来的消息：“明早十点，集团仓库例行稽查，我带队。”
陆雨辰盯着屏幕笑了笑，徐涵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递来最及时的台阶。他回复“收到”，又补充了一句“带个紫外线灯，我上次的鉴定报告可能有‘污渍’”——这是两人约定的暗号，“紫外线灯”代表需要提取加密信息，“污渍”则是指关键情报。
当晚，陆雨辰以核对 inventory 为由去了仓库。仓库里弥漫着翡翠原石特有的土腥味，一排排铁架上整齐地码着包装好的原石，每箱都贴着蝎子的专属封条。他走到最里面的货架，这里放着那批“老坑料”，箱子上的封条还没拆，可他知道，里面的翡翠早已被他做了标记——每块原石的底部都用特殊药水画了小圆圈，在紫外线灯下会显露出走私路线。
他蹲下身，假装检查封条，指尖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微型加密器。这是徐涵上次塞给他的，只有指甲盖大小，能储存文字和定位信息。他快速输入“明早交易，地点待定，目标老坑料”，又按下定位键，将仓库的坐标也录了进去。
可刚要把加密器收起来，仓库的灯突然灭了。
陆雨辰立刻屏住呼吸，手按在腰间——那里藏着一把迷你□□，是警校毕业时徐涵送他的“防身礼物”。黑暗中传来脚步声，很轻，却一步一步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他慢慢起身，后背贴住货架，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指尖扣住了□□的开关。
“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陆雨辰瞬间放松，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光线照在徐涵脸上——他穿着海关的制服，帽檐压得很低，脸上还带着些许疲惫。“你怎么来了？”陆雨辰压低声音，“这里到处是监控。”
徐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干扰器，晃了晃：“已经屏蔽了，能有五分钟时间。”他走到陆雨辰身边，目光落在那批老坑料上，“蝎子要动这批货？”
“嗯，明天交易，时间地点还没定。”陆雨辰把加密器递给徐涵，“我录了仓库坐标，还有交易的初步信息，你先带出去。”
徐涵接过加密器，却没立刻收起来，反而伸手摸了摸陆雨辰的衣领：“吊坠还在？”
“一直戴着。”陆雨辰抓住他的手，指尖传来徐涵掌心的温度，这是他们卧底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触碰。“你那边怎么样？警局里的内鬼有线索吗？”
提到内鬼，徐涵的眼神沉了沉：“上次拦截失败后，我查了资金流向，有一笔钱转到了一个海外账户，户主信息是假的，但转账IP地址在市局附近。”他顿了顿，“我怀疑……和你父亲有关。”
陆雨辰的手猛地一紧。他知道徐涵不是故意戳他的痛处，可“父亲”这两个字，还是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上次在蝎子办公室看到“陆先生”的资金记录，他就已经在怀疑，可他不敢深想——陆正国是他的父亲，是从小教他“正直做人”的人，怎么会是内鬼？
“我会查清楚的。”陆雨辰的声音有些沙哑，“明天交易，我会想办法套出地点，你那边做好准备。”
徐涵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担忧：“别勉强自己，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这是紧急联络码，只有我能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陆雨辰接过纸条，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那里还放着风信子吊坠。两张纸，一枚吊坠，都是徐涵给的，是他在这不见天日的卧底生涯里，唯一的光。
“时间快到了。”徐涵看了眼手表，“我得先走了，明天稽查时，我会故意挑你的鉴定报告‘找茬’，你趁机把交易地点告诉我。”
陆雨辰点点头，看着徐涵转身走向仓库后门，黑色的制服融入黑暗，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他站在原地，摸了摸衣领里的吊坠，冰凉的金属上，徐涵刻的“涵”字仿佛还带着温度。
第二天早上九点，陆雨辰准时到了集团总部。蝎子已经在办公室等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装着交易需要的合同和鉴定工具。“陆老板，”蝎子把公文包递给她，“交易地点定在城郊的废弃码头，十点半准时开始，别迟到。”
废弃码头？陆雨辰心里一紧——那里是当年他和徐涵偷偷去看海的地方，后来因为航道改道，渐渐荒废，周围全是废弃的集装箱，易守难攻，蝎子选在这里，显然是早有准备。
“怎么？陆老板去过那地方？”蝎子察觉到他的停顿，眼神立刻变得锐利。
“去过几次，以前帮客户运过原石，路况不太好。”陆雨辰快速掩饰过去，接过公文包，“我这就去准备，保证准时到。”
走出办公室，陆雨辰立刻加快脚步，他知道徐涵十分钟后会来稽查，必须在那之前把交易地点传出去。可刚走到大厅，就撞见了集团的眼线——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是蝎子的贴身保镖，平时专门盯着陆雨辰的行踪。
“陆老板这是要去哪？”保镖拦住他，语气里满是挑衅。
“去仓库拿鉴定工具，徐警官不是要稽查吗？总不能让人家等。”陆雨辰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公文包，“怎么，王哥也要一起去？”
保镖盯着他看了几秒，没再阻拦：“快点，别让徐警官等急了。”
陆雨辰点点头，快步走向仓库。一路上，他都在想怎么把“废弃码头”这个信息传给徐涵——直接说肯定不行，周围全是眼线；写纸条也不安全，容易被搜出来。直到走到仓库门口，看到徐涵带着几个海关人员已经在那里等候，他突然有了主意。
“徐警官，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陆雨辰走上前，故意把公文包往徐涵身边靠了靠，“昨天整理的鉴定报告在里面，你先看看，我去拿工具。”
徐涵接过公文包，指尖不经意地碰到陆雨辰的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好，你快点，我们时间有限。”徐涵打开公文包，拿出鉴定报告，假装翻看，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陆雨辰。
陆雨辰走到货架旁，弯腰拿工具，趁机将衣领里的风信子吊坠取了下来。他早就把微型加密器藏在了吊坠里面——这吊坠是空心的，上次徐涵帮他改装过，能装下加密器。他假装没拿稳工具，手一抖，吊坠从口袋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哎呀，我的吊坠！”陆雨辰连忙蹲下身去捡，可手却故意慢了半拍。
徐涵立刻走过来，弯腰捡起吊坠，递给他：“陆老板这么宝贝这东西，可得收好。”他的指尖在吊坠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陆雨辰知道，他已经摸到了里面的加密器——那是他们约定的信号，摸到加密器就代表信息已收到。
“多谢徐警官。”陆雨辰接过吊坠，重新戴回衣领里，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这是我高中时的朋友送的，戴了好几年了，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这句话是说给周围的眼线听的，也是说给徐涵听的——朋友，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公开承认的关系，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两个字背后，藏着多少牵挂和约定。
“好了，鉴定报告没问题，工具也拿了，我们走吧。”徐涵合上公文包，对着身后的海关人员说，“去下一个仓库。”
转身时，徐涵的目光再次落在陆雨辰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却也有着坚定的信任。陆雨辰知道，徐涵已经拿到了交易地点的信息，接下来，就是一场硬仗。
他看着徐涵的背影消失在仓库门口，摸了摸衣领里的吊坠，冰凉的金属贴着锁骨，却让他心里无比踏实。废弃码头，十点半，他会准时到，而徐涵，也一定会在那里等着他——就像高中时，每次他晚自习补课，徐涵都会在学校门口的路灯下等他，手里拿着一束刚买的风信子，说“等你一起回家”。
这次，他们也会一起“回家”，带着正义，带着约定，一起走出这不见天日的卧底生涯。陆雨辰深吸一口气，拿起公文包，朝着集团门口走去。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像徐涵当年递给他的风信子，温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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