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夜里12点。席沨予一边帮我挂好外套，一边催促我赶紧洗漱。阳台上的衣服已经晾干，席沨予熟练地从衣架上取下，然后细致地分类叠放。从他住进我家以来，好像每天都在做这些琐碎的事情，毫无怨言，心甘情愿。关于“杯水”的那些璀璨过往，似乎都已经被他无声无息地利落斩断，没有一丝留恋。可他是席沨予啊，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席沨予，他怎么能天天和我窝在一间80平不到的出租屋里，做着这些浪费他才华的事情？
“怎么了？”席沨予把属于我的衣服递过来，轻柔地捏了捏我的后颈。
“席沨予，现在这样的生活……你会不甘心吗？”我没接衣服，而是握住了席沨予的手腕。
“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
“不在舞台上演出不觉得可惜吗？”
“我对舞台没有执念。”
席沨予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像是在聊“明天吃什么”一样寻常。然而我明白，没有执念，并不表示没有热爱。所谓“没有执念”的意思是，得不到也不强求，是抛却主观情感的淡然。可我真正想知道的是席沨予的感受、情绪和心境，不是这样理智客观的陈述。
“那你的执念是什么？”我看着席沨予的眼睛，握在他手腕上的力道渐渐加重。
闻言，席沨予停顿了许久。在几乎凝滞的时间里，我感受到掌心处传来的属于他的心跳，扑通、扑通，干扰着夜的宁静。他不像是在思考，他的神情看起来更像是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而在漫长的沉默里，对于这个答案，他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或者该如何雕琢字句表达。
“我的执念是……”席沨予的声音缓缓流淌而来，“你。”
与他平静的表情相反，掌心下的心跳剧烈，急切地出卖了席沨予的心绪。听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脑袋空白了片刻，目光只是一错不错地看着席沨予，不敢置信也不敢揣摩话里的意思。
“郁成樟，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过简单的生活。我想要你永远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吃饭、闲聊、看电影。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出去旅游，国内国外都可以。我们一起过各种节日，互相陪伴，直到老去、死去。这就是我的执念。
“所以不要为我感到可惜。迄今为止，‘杯水’已经拥有了很多漂亮的舞台，留下了不错的作品，也得到了许多粉丝的喜爱，这就够了。往后的日子，我会继续写歌，写自己想写的，唱自己想唱的。最近也在尝试给游戏做配乐，刚刚吃饭时接的电话就是聊这个事情……”
席沨予一口气说了很多，他讲自己的事业规划，叫我不要担心他的财务情况，又强调说他会慢慢来，现在只要轻松地和他谈恋爱就好，让我不要有负担。可在我听来，他说那么多，都像是在说他不能失去我一样。真是奇怪，他这个年纪的人，明明经历过人生的大风大浪，怎么还爱得如此小心翼翼？
我握着席沨予的手，感受他脉搏的节奏，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被他一并打乱。我看到他颈项上的黑珍珠折射着夜的光泽，看到凸起的锁骨，看到随着话语起伏的喉结，看到吐出温柔话音的唇瓣。
“郁成樟，在听吗？”柔软的唇瓣一启一阖，低沉的嗓音轻柔地在我耳边诱惑。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很性感。
“席沨予，你不想接吻吗？”我本能地吞咽了一下，直直盯着被我这句话惊到的席沨予。
外面突然起了一阵夜风，在城市的楼宇间肆意呼啸，一路从阳台开着的窗户漏进来，冷冽地透进肌肤。我瑟缩了下，席沨予便要去关窗，手里依旧攥着我的卫衣。我大力地扯过他的手腕，让他重新以更近的距离面向我。
“席沨予，我们接吻吧。”风把席沨予微长的额发吹得翻飞，我踮起脚凑近他。说话的时候，嘴唇有意无意地碰触到他的下巴。
卫衣掉落在地，席沨予用力地搂住我，热烈的吻霎时间如疾雨般落下。我仰起脸，勾着他的后颈努力地回应。我被席沨予带着靠在洗衣机上，他稍一施力，就把我抱了上去。我坐在洗衣机上，和他继续吻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身体被冷风吹得冰凉，席沨予才离开我的嘴唇。
他两手撑在洗衣机上，就这么把我圈在中间，轻声提醒：“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就像是在跟我打商量，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我才不管这些，谁让他突然来这么一段煽情的剖白，简直可爱得过分。我用指尖勾着他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让他被动低伏下来，而后再次吻了上去。席沨予比方才更兴奋了，舌头在我口腔里灵活地翻搅，引起喉间阵阵呜咽。
许是察觉到阳台太冷，席沨予边吻边将我抱起，一步一步走到了浴室。双脚重新踩到地面的时候，吻也突兀地停了，我闭着眼意犹未尽地追上去，却被席沨予捏着下颏制止了。
“先洗澡吧，身上都凉透了。”席沨予捏了捏我的脸颊，转身要走。
这人是怎么回事，把人吻得心痒难耐，自己倒跟没事人一样转头就走。我急忙揪住席沨予腰间的衣服，不让他离开，心下却一团乱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硬了。”只好如实陈述自己的身体状态。看了席沨予一眼，见他正目光锐利的盯着我，又不好意思地撇开眼去。而后兀自把头埋在席沨予胸口，自暴自弃地请求：“席沨予，帮帮我。”
我感觉自己整张脸都烧起来，一路蔓延到耳根和脖颈，刚才被风吹冷的身体一下子燥热起来。席沨予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许久后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以为是他生气了，抬眼想看他的表情，却被他猝然推到墙边。还没反应过来，席沨予一只手已经灵巧地解开裤扣，拉链拉开的声音在狭窄的浴室内被无限放大。裤子是宽松的，一下子就松垮地从腿上滑落，微长的毛衣下摆堪堪能遮住迟滞而来的羞耻心。
“自己抓好。”席沨予抓着我的手撩起衣摆。
“唔嗯……”
席沨予的手指沾染着夜风的凉意，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触到皮肤，我本能地瑟缩了下。他指尖的动作轻缓而漫长，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我，琥珀色的瞳孔里蓄着深重的情绪。席沨予的衬衫不知在何时开了颗扣子，露出胸口一小片肌肤，黑色的衬衫把那块皮肤衬得很白。我随着他的动作喘息，身体不由自主地应和，呼吸间热气喷洒在他的脖颈，脑袋一片混沌只记得席沨予让我抓好衣服的指令。
“席沨予……”
快感攀附而来，我盯着席沨予敞开的领口，不自主地吻了上去，一下又一下，从锁骨到颈侧。指尖的动作瞬间加重了力道，席沨予的手指带着练琴生出的薄茧，粗粝又迅速地刺激着我。在混沌的欲`望中，我看到席沨予凸起的锁骨，迷人的弧度随着呼吸和动作上下起伏。我感到摇摇欲坠，又像是即将登顶。下坠的是身体，上升的是感官，我在坠落中登顶，两手紧抓着席沨予的领口，向着那一直诱惑我的凸起，咬了下去。
“嘶……”席沨予吃痛地瑟缩了一下，右侧的锁骨上留下泛红的齿痕。
毛衣下摆被扯得变形，软趴趴地覆在滚烫的皮肤上。我抓着席沨予的衣领借力，在余韵中平顺喘息。
“洗澡吧。”席沨予又催促，拍了拍我的手要我放开。
“我也帮你……”
我伸手要向席沨予摸去，却被他迅疾制止。席沨予紧握着我的手腕，看过来的目光像是一头食人的困兽，那双眼里有愤怒的警告，有汹涌的欲`念，还有有矛盾的克制。我搞不懂他，分明起了心思，分明也很想要，为什么还要这样委屈自己。
“晚上才喝了一杯，就醉了？”席沨予挑眉，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训斥做错事的猫。
“你不难受吗？”我趁他不备，用另一只手摸过去。手掌刚触碰到，就被席沨予再次捉住。
两手被席沨予一并握住，交叠着压在我头顶上方的墙面，席沨予像看得手的猎物般，自上而下的静静地注视着我。我要挣扎，他就桎梏地更紧。
“你都帮我了，为什么我不能帮你？”我瞪着席沨予，愤愤地发表抗议。
席沨予单手压着我，低头向我靠近，微长的额发下露出一双仿佛要侵吞一切的眼睛。第一次切实感受到跟席沨予之间的力量差距，我后知后觉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郁成樟，你把手伸过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不会轻易结束？”
“我……”我只是觉得席沨予需要。
“如果你没有做好准备，就不要轻易撩拨我，我没有自信可以控制好自己。”席沨予抬起我的下颌，手指若有似无地碰触着颈间的皮肤。
身上被席沨予碰过的地方，逐渐生起轻微的痒意，随即引发阵阵酥麻，电流般蔓延全身。对于席沨予的恫吓，我不感到害怕，甚至隐约有些期待。
“做准备是指安全`套那种吗？楼下、小区楼下就有便利店……”我急躁地给出解决方案，嘴里的话还没秃噜明白，就被席沨予打断了。
他叹了口气，悠长而无奈。再开口的时候，眼睛里那些深重的东西已全然褪去，重又恢复成温柔耐心的模样。“严格来说，这是你的第一次恋爱。”他说。
席沨予的话题很跳跃。我不明白他是如何定义恋爱的，怎么莫名其妙就把何迹扬给摘了出去，但我怕他生气，所以只好顺从地点点头。
可能是我点头的模样有些傻气，席沨予竟然笑了，眉眼霎时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而后他松开了对我的桎梏，弯下身和我平视，用极尽柔情的语气哄诱道：“郁成樟，让我们慢慢来，好吗？”
我愣住了，脑海里一下浮现出何颂跟车鑫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他们说，席沨予很珍重你。天啊，我到底有多迟钝，时至今日才真切感受到这两个字的分量。面对这样的席沨予，我还能怎么办，除了一个劲地点头说“好”以外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想给你一场完满的恋爱，各种意义上。”说完，他吻了我一下。说是吻，称之为“碰”更为贴切。席沨予轻轻地贴上来，用他的唇碰到我的唇，短暂的缱绻，一触即离。
“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洗完出来拆吧。”席沨予最后揉了揉我的头，就出去了。
浴室门被席沨予带上，我看到镜子中一张羞红的脸，突然意识到我俩都没救了。无论是三十多岁想跟我玩纯爱的席沨予，还是觉得他这样可爱到过分的我，都彻彻底底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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