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早早的掌了灯。
给庄严武威的宫殿，添上一丝更加温和的神秘。
使的宫殿，少了往日的棱角束缚。多了一丝美奂美轮。
柔絮找了好久，终于在一处，别院里，找到了庭佑。
和自己初见，殿下时一般。
庭佑在那个，时刻一样，庭佑落寞的一个人坐在，只是随着时间的流失，背影不再是孩提时的瘦小，只是一直不变的，瘦弱让人怜爱心疼。
是啊，多年来，这个东宫里，有多少事，都是殿下瘦弱的肩，扛下来的？
自己大概也明白了点，殿下如此这般的原因是为何了？
柔絮来到庭佑，身边轻轻的坐下。
庭佑看清来人，是柔絮。只是笑笑。
许久许久才开口。
仿佛是对柔絮叙说，又放佛更是说与自己听。
语气中的轻渺，空洞，仿佛不是出自那个往日神采奕奕的人一般，放佛是出自一个，看尽世态炎凉的，沧桑老者之口。
“小的时候，父亲寻了个，姨娘，姓赵，姨娘人，很好，对我，也是极好的，年幼的我，总能从她身上，找到一种温暖。”
说道此时，记忆仿佛将庭佑，拉回至很久以前，母妃忙于皇姐们的事务，父王，忙于朝中事务，常常总是自己一人，独留殿内。
“柔絮，你知道吗？姨娘，总能给我最温馨与安心的爱抚。
所以我，常常喜欢跑到姨娘居住的院子里，听她弹琴听她唱歌，总喜欢，她抱着年幼的我，晒着暖暖的阳光。
那时的姨娘，就像我心中的阳光，能带给我，除皇姐外最温暖的感觉。亦如我缺失的父母之爱。
但是，最后皇爷爷，却听信谗言，说姨娘是烟花女子，非要赶走姨娘。
姨娘深爱父亲，不愿离开，用自己一个弱质女子的身躯，去抵抗，帝国君主的压迫。
但终究是徒劳的。
说到此时，庭佑眼眶湿润
“最后皇爷爷，却用诡计，用至上的皇权迫使父亲，休了姨娘，甚至皇爷爷，最后派人杀害了姨娘。
那时，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仅仅是一个女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他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吗？
他怎么不去保护，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而是躲在背后，懦弱的哭泣？
他该有的，帝国太子的骄傲与风采呢，他该有的王者气质呢？
说道这里，见庭佑难得的激动，还带愤恨，语气那么决绝，那么冰冷。
许久，许久，庭佑才幽幽开口
“柔絮，你知道吗？那天的雨，下的好大，好大。
姨娘被侍卫，带走的那刻，我看到，侍卫带走她时的面孔，无比的苍白。
放佛世事的冷酷无常，令她的内心失望的彻底。
唯独见到父亲时，她才恢复往日的温柔与神采，眼里浓浓的爱意，像是要溢出眼眶一样，直至溢满整个宫殿。
在无情的风雨中，姨娘衣裳不整的，倒在了，长长的宫廊尽头。
而我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我的父亲。却没有看一眼的勇气，没有去抱起她的勇气。
只是畏怯的，躲在玄黄幔纬后，浑身颤抖着。
我看到他眼角的泪，那是无助与害怕。
我明白从那刻起，他不再是那个，我心中，高大威武的父亲太子殿下了。他不在是我心目中的神了。一个帝国太子的眼泪，何其珍贵？
他不是一个高贵的太子，而是连一个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懦夫。
一个遇事，就没有主见，慌乱无助，会掉泪的懦夫。
还有大皇姐的事情，我是一生，都原谅不了他的。
二皇姐远嫁和亲，那是个比二皇姐，年龄都要大的老头子啊，既然不能去，保护二皇姐。
那为什么，最后连大皇姐，都保护不了呢？
让她从一个尊贵无比的公主，变成一个乡野妇人？
难道每天的锦衣玉食里，他不曾想到，那个食不果腹，在挖野菜的女儿吗？
母亲被嘲讽的时候，他又在哪？
往日我受那些委屈嘲讽时，他又在哪？
当庭亮诬蔑，我奸污宫女时，他明明知道我的无辜，却为何绑我，上殿被皇爷爷责打。
他的自私柔弱，本就不该生在这，弱肉强食的皇族里。
他的懦弱胆怯，才是我们这个家族，最大的悲哀”
庭佑越说越激动，柔絮感觉到，庭佑暴起的青筋下，的不安与愤怒。
庭佑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刺破了殿内的沉寂：
“柔絮，你可知我最恨什么？” 庭佑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投向那片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金瓦红墙。
“我恨他！恨我那坐在太子之位上的父亲！恨他那份深入骨髓的…柔弱无能！”
“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
眼睁睁看着她被碾碎在皇权的车轮之下，却连一声像样的反抗都不敢有！懦弱…懦弱得令人作呕！” 庭佑猛地攥紧了拳，指节泛白，仿佛要将那无形的愤恨捏碎。
“他担不起储君的重任，担不起一个丈夫的责任，更担不起…一个父亲该有的庇护！”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头砸在地上，“我轻视他！*从骨子里轻视他，那永远无法挺直的脊梁！”
这积压了二十年的怒火喷薄而出，随即却化作一声疲惫至极的喟叹，声音陡然低哑下来，带着无尽的心酸：
“而我呢？柔絮…我替这个无能的父亲，替这个摇摇欲坠的东宫，女扮男装，战战兢兢二十年！”
“二十年…每一刻都如履薄冰！呼吸要刻意放沉，步伐要迈得更大，笑不能肆意，哭不敢出声…连梦里都要提着那口气，生怕一个松懈，便是万劫不复！”
庭佑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恐惧和深深的疲惫。
“我像个囚徒，把自己活生生困在这身男装里，困在这‘皇孙’的虚名之下！”
庭佑猛地抬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又无力地垂下，只剩下深深的无奈在眼底弥漫：
“保护东宫？呵…保护这个，由怯懦者支撑的华丽牢笼？我耗尽青春，赔上自己本该有的模样，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到头来，守护的究竟是什么？是这份，令人窒息的责任？还是这份无人知晓、也无人心疼的心酸？”
最后的话语，轻若游丝，却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无尽的苍凉在空气中弥漫。那挺直的背影，此刻也显露出难以言喻的脆弱与孤寂。
是的，有些事，殿下不曾与自己说，但是殿下的忧伤与隐忍，自己又怎么不知道呢？
柔絮只紧紧的，抓住庭佑的手，温柔的对庭佑说
“殿下，也许太子爷，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呢。”
庭佑只凄厉的笑着。看着柔絮
“呵呵，不得已的苦衷，呵呵，你看他，今日贪婪的眼神，他的苦衷，就是他从心里的对权利，物质的渴望与满足。
他的不得以苦衷，就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太子位置，断送我的一生，使我终身不得安宁。
呵呵，可笑啊。
我从不指望，他，能为我和母亲，与这个家庭，做些什么，但是为什么，他连最基本的自保都做不到？这才是我所恨的。
现在这样的风浪里，他还蠢的不明白人家的陷害吗？
还如此光明正大的，收受这些礼品，让人家留把柄吗？
他是真的，要我们一家，因为他的无知他的蠢笨，遭受灭顶之灾吗？”
柔絮并不答话，只是安静的陪着庭佑，
也许此刻的陪伴，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宋府里
宋语晴
迟迟不见，庭佑与哥哥的归来，心绪不宁，也匆匆吃了几口，就回房了。
御书房内，空气凝滞如铅。
齐昌标与宋雨年垂首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静待御座上的裁决。
待太子齐昌标将事情原委细细禀明，皇帝才缓缓抬手：
“起来吧。”
两人依言起身，垂手侍立。皇帝的目光在齐昌标脸上停留片刻，声音听不出喜怒：
“皇儿的意思，朕明白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太子紧绷的肩膀。
“太子放心，朕不会多想，更不会因此怪罪于你。”
齐昌标抬首，迎上父皇的视线。
那张脸上，平静得如同深潭古井，不见一丝波澜。他心中微凛，只恭敬地点头应道：
“儿臣谢父皇体谅。”他稳了稳心神，继续道，“只是眼下，儿臣身为春试考官，职责所在，不敢有丝毫轻忽，此事关乎国体，故而特来回禀父皇圣裁”他
稍作停顿，补充道，“另有一事，那些牵涉其中的礼品，儿臣已命人悉数移送，内务府库房封存。父皇……可要亲自过目？”
皇帝几不可察地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不必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
齐昌标躬身行礼，依礼缓缓退出。
然而，甫一转身，踏出那扇沉重的朱门，隔绝了御座上的视线，他紧绷的脊背才几不可见地松懈了一丝。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那片刻的应对，已让贴身的里衣，被一层冰冷的薄汗悄然浸透。
宋雨年，敏锐地捕捉到了太子瞬间流露的如释重负。他急忙上前，不动声色地稳稳扶住齐昌标微不可查有些脱力的手臂，低声道：“殿下，臣扶您回东宫。”
只是在，确定身边没什么人的时候，宋雨年，才小声的在齐昌标耳边说
“殿下，此事，此时只成了一半，依草民看，殿下还是，需要如此……”
说着看看又在齐昌标耳边，说了一些话。
听完之后，齐昌标急急的点头
“恩，雨年说的及是，就这样办。”
连齐昌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听信，这个年轻人的话语，并且对他，也是信任的很。
也许是因为，庭佑能带着他，回东宫，也许，他可以算是庭佑，几乎没有交际圈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总之齐昌标，觉得自己，对宋雨年的完全信任，是因为自己，能感觉到。他对庭佑的帮助，他是庭佑的朋友。
宋雨年看着身边的太子殿下，一个善良毫无计算的人，这样的人，的确是缺少了，一个帝王，该具备的一些东西。
夜色如墨，宫灯摇曳。宋雨年奉诏留宿宫中，与东宫太子对坐深谈。
烛影摇红间，君臣二人的身影映在雕花窗棂上，时而交叠，时而分离，直至更漏声残。
另一边，柔絮轻扶着微醺的庭佑穿过重重宫阙。月光如水，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庭佑的脚步有些虚浮，却仍固执地不肯完全倚靠身旁之人。
柔絮也不言语，只是将搀扶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带着庭佑缓缓消失在回廊深处。
烛火轻晃，柔絮半扶半抱着醉酒的庭佑回到寝殿。庭佑脚步虚浮，整个人都倚在她肩上，温热的气息混着酒香，拂过她的耳畔。
"殿下，小心台阶......"她低声提醒，声音却淹没在庭佑含糊的呓语里。
好不容易将他安置在床榻上，柔絮正要替殿下掖好被角，却听他忽然低喃了一声——
"......晴儿。"
那两个字极轻，却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进柔絮心里。
她指尖一顿，垂眸看着庭佑醉意朦胧的脸，殿下眉头微蹙，似是陷在某个遥远的梦里。
她静静站了一会儿，终于轻轻吹熄了烛火，转身退出寝殿。夜风微凉，拂过她的衣袖，却吹不散心头那抹莫名的酸涩。
早朝后，御书房内熏香袅袅。
李公公早已备好新贡的雨前龙井，茶汤清亮，映着皇帝略显疲惫的面容。
皇帝饮罢，目光不经意掠过博古架——一柄紫檀为托、和田为身的玉如意正静静卧在那里，在晨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华。
"朕记得，"皇帝指尖轻叩案几，"御书房里不曾有过这样一柄如意。"
李公公连忙趋前取下，双手奉上："回皇上，这是昨日，太子殿下命人送入库房的。老奴清点时见这如意品相极佳，又寓意吉祥，便斗胆......"
皇帝接过如意，指腹摩挲过玉身上细腻的纹路。羊脂白玉触手生温，紫檀木托雕着连绵不断的缠枝莲纹，确是上品。
"太子有心了。"皇帝嘴角噙着笑，眼底却不见笑意，"昨日还送了些什么来？"
李公公眉开眼笑："可都是些稀罕物！光是翡翠摆件就有三尊，还有......"他忽然噤声，因为皇帝抚弄如意的指尖顿住了。
御书房内静得可怕。李公公偷眼看去，只见皇帝面色阴沉如铁，方才那点笑意早已消散无踪。他慌忙跪倒，却听皇帝淡淡道：
"够了。"
那柄如意被轻轻放回案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
"好啊！"皇帝突然冷笑一声，指节重重敲在紫檀案几上，"朕的皇儿们，倒是个个，比朕这个天子过得还要滋润！他们府上的珍宝，怕是比朕的国库还要丰盈！"
李公公闻言"扑通"跪倒在地，额头紧贴金砖："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皇帝一摆手，声音却愈发阴沉："起来。朕早瞧出来了，你今日特意摆这如意，是存了心的。"他眯起眼睛，"说吧，到底还瞒着朕什么？"
李公公浑身发抖，又"咚"地磕了个响头："皇上明鉴！昨日奴才奉旨与太子殿下清点礼品时，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其他皇子府上竟藏着这等奇珍！有些...有些物件..."他战战兢兢抬眼，正对上皇帝森冷的目光。
"说！"皇帝一掌拍在案上，"朕恕你无罪！"
"是...是..."李公公咽了咽唾沫，"有些贡品...成色比宫里现用的还要好！特别是..."
"特别是四皇子！"皇帝突然暴喝，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抓起茶盏狠狠掼在地上，上等的青花瓷瞬间粉碎，茶叶溅了一地。
李公公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奴才...奴才还发现几件瓷器底款刻着'天'字...那分明是御窑厂特供皇上的贡品啊！奴才实在不知...不知为何会在四殿下府上..."
碎瓷声在殿内久久回荡。皇帝胸口剧烈起伏，龙袍下的手指攥得发白。这一刻，他不仅是震怒于儿子的逾矩，更是惊觉——这皇城内外，竟有人胆敢僭越到如此地步！
听完李公公的话。
皇帝狠狠的，摔了御案上的茶盏，
明黄的锦缎布上，被茶水浸泡的仿佛是干枯了的血迹。
双眼里，遮盖不住的怒火燃烧。
御书房内，鎏金兽首香炉青烟袅袅，却驱不散满室肃杀之气。皇帝负手立于窗前，指尖摩挲着那枚刻有"天"字的瓷片，眼底寒芒乍现。
"老四...倒是朕小瞧你了。"
后来
不过旬日，四皇子门下三位要员接连遭贬，江南盐税案突然重启调查，连其最得力的幕僚也被一纸调令遣往边关。
朝野上下虽噤若寒蝉，却都心知肚明——这是天子在剪除羽翼。
小怜就是在这风雨欲来时，逃出四皇子府的。
那夜她褪尽钗环，只带着贴身玉佩，翻过后院矮墙。
月光下回首望去，朱门上的铜钉依旧锃亮，却再难困住她了。
四皇子不会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乐伎，早将那些密谋储位的证据，通过御前的人递到了天子案头。
"终究是..."皇帝望着奏报轻笑，"螳螂捕蝉。"
案头烛火忽地爆了个灯花，映得他眉间那道"川"字纹愈发深刻。
东宫
烛影在东宫的书房里跳跃，映着太子齐昌标紧蹙的眉头。
他来回踱了几步，终是忍不住停下，望向静立一旁的宋雨年：
“雨年，”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说...李公公他，真会依计行事吗？”
宋雨年目光沉稳，将太子那份坐立不安尽收眼底：“殿下宽心。李公公久在御前，最是玲珑剔透。他岂会不知，未来该倚靠哪棵大树？”他的话语不疾不徐，带着令人安心的笃定。
“哦...”齐昌标仿佛被这笃定安抚了些许，长长舒了口气。
然而，另一重忧虑随即浮上心头，他犹豫着再次开口，语气里竟透出几分孩子般的忐忑：
“那...佑儿那边...她知道我将东西退了回去...会不会...就不那么怨怪本宫了？”
宋雨年看着眼前这位储君——他口称“本宫”，眉宇间流露的，却是一个父亲面对子女责难时的无措与惶然。这份笨拙的担忧，无关乎身份，只关乎骨肉情深。
“殿下放心，”宋雨年温言道，“殿下（指庭佑）那里，草民自会去开解。若殿下心中仍有郁结，不妨让殿下，先随草民回府小住几日。
舍妹语晴也在府中，正好作伴，开解，殿下心情也能舒畅些。”
“对！对！对！”齐昌标闻言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佑儿她...她最是在意晴儿的！这样好，这样最好！雨年，你回去定要替本宫...替我这个父亲好好解释。告诉佑儿，我...我并非存心，都是我这...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懊恼地垂下头，“都是我这个总伤孩子心的父亲...老惹她难过。”
宋雨年，听出齐昌标话语里，深深自责。
而且从昨日开始，太孙殿下，也没有出现过，与太子有任何的照面。
宋雨年知道，聪明严谨的太孙殿下，当下就明白，这些礼品下的阴谋了：
哪怕是假借，太子妃生辰之礼。
太子茫然的收下，这样多的礼，
怕对太子主持，春试有影响？更是让，太子背负上，收受贿赂，贪污**的罪名，让初掌实权的太子父子，跌的不轻，又失朝臣心，又失，天下仕子的心，甚至更严重的，迫于舆论的压力，太子更有被废的危险。
若太子被废，就连最后的护身符，都没有了，还不是任人宰割？
怕到时候，太子一家性命堪忧。
还有礼品中，不乏贡品，到时候，还不是让人说了，太子有谋反之心，私下已经让御窑厂，烧制皇帝才能用的器物。
谋反，这可是滔天大罪，到时候，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依太子的个性，也是说不清的，好狠的招啊。
想到此，宋雨年只觉得，自己背后发凉，只是一个小小的春试主持，就能惹来，这样的麻烦，也难怪，太孙殿下出宫，在自己府里会遇刺。
怕以后，这一家子的麻烦，可不少，还有这个太子，傻傻的连，算计都不知。
哎，也难怪，年纪轻轻的太孙殿下，会在自己和父亲的试探下，能表现的这样镇定睿智了。
若连太孙庭佑，也呆板木讷些，怕这些年，这父子俩人的日子，真的是不好过啊。
又一想，看样子，这次自己，是没跟错主子，怕以后，能和这个主子一起，有不少的惊心动魄的时刻了。
宋雨年笑笑，他，可是很喜欢，这样的冒险刺激。
他还等着，迫不及待的，去发现这个神秘的太孙殿下，更多的秘密。更多的内心波澜。更重要的是，妹妹如此倾心与他，自己又怎能不帮衬呢？
等宋雨年，跟着齐昌标回东宫的时候，刚好见到，柳若惜和庭佑还有柔絮三人。
柳若惜，见齐昌标回来了，便急忙让宫人，下去准备午膳了。
庭佑本想，回去吃，无奈，柳若惜识破了。拉着庭佑坐了下来。
一桌人用餐的时候，出奇的安静。
宋雨年，看着庭佑，又看了看齐昌标
“太子爷，太子妃，要不，草民讲个在南方某山林中狩猎的故事，来给您听听，只是看到这鹿肉，草民想起的，才斗胆的说来”
齐昌标看着宋雨年，又看无任何表情的庭佑
“恩，如此甚好，佑儿，最喜欢听故事了，雨年讲来听听呢。”
宋雨年领命开口："草民昔日，在山中狩猎时，曾见陷阱困住幼鹿。后有母鹿寻来，明知是死局，望着哀鸣的幼崽竟纵身跃入——说来奇得很，明知是万丈深渊，为骨肉至亲却甘愿舍身赴险。"
他指节轻叩桌面："当时震撼难言，终是将两鹿尽数放归。这血脉相连的情分啊..."尾音化作一声轻叹，"原是斩不断的。"
席间众人骤然屏息，目光齐刷刷投向庭佑。
只见太孙面上静水无波，只将银箸往碗沿轻轻一搁。
"雨年，"青玉扳指磕出清响，"随我回府。"
玄色袍角扫过满地寂静，人已消失在雕花门廊外。
等宋雨年与庭佑出宫，坐上回到宋府的马车时，一路上，宋雨年已经将齐昌标退礼化危机的事情，隐晦的告之了庭佑。
庭佑看着宋雨年，愣是从他眼里，看不出的其他的表情。
此刻的宋雨年，仿佛是隐藏极好，高深莫测的谋士，他有满胸的才华，计谋，甚至高强的武艺。
但却对自己，刻意的保持距离，让人捉摸不到，是敌是友？
说是敌？
但那人明明两次，救人于难
是友？
但又明显的感觉到，他隐藏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鎏金香炉青烟袅袅，车轮碾过宫道发出沉闷的声响。宋雨年借着车帘晃动的光影，将齐昌标退礼化险之事以春秋笔法娓娓道来。
庭佑凝视着对面之人，却见那双桃花眼里似封着千年寒潭，任他如何探究也辨不出半分端倪。
此刻的宋雨年宛如隐于雾中的弈棋人——胸藏甲兵，袖纳乾坤，偏偏周身都笼着层看不透的纱。
庭佑忽然解下腰间蟠龙佩，羊脂白玉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
"世人道千金易得，美玉难求。"
庭佑指尖摩挲着玉上纹路。
"可若这心头好，反成索命符..."话音未落，玉佩已铿然坠地。
玉佩在猩红毡毯上滚了半圈。
宋雨年躬身拾玉的动作行云流水，双手奉还时，袖中暗香浮动：
"美玉既认主，便是烙了殿下的印。"
他抬眸一笑，眼底似有星河倾落。
"藏玉于匣，则天下无人知此物；
玉在匣中，亦无人能伤匣主分毫。"
庭佑指节泛白地攥住玉佩，车外忽有惊鸟掠过檐角。
宋雨年指尖轻叩窗棂，玉扳指与紫檀木相击发出清响："更闻美玉有养心明性之效。"
宋雨年忽然倾身向前，袖中沉水香拂过案几，"殿下不妨...且待时日验之。"
尾音陡然转轻，"只是这天生地养的灵物，终该归其真主才是。"
庭佑瞳孔微缩——此人果然听懂了弦外之音。
羊脂白玉被修长手指摩挲着重新系回腰间，金丝绦带在暮光中流转：
"雨年此言甚妙。不过这金丝涤带有些旧了，等回府让晴儿给本宫，再做一个同心结，这同心比黄金珍贵呢。"
庭佑忽然改用指尖挑开帘帐，任晚风灌入车厢，"玉若无主，不过顽石；既择明主..."
他忽然转头直视宋雨年，眼底似有剑光出鞘，"自当生死相随。"
宋雨年忽然笑出声来，方才的谋士气度瞬间化作春风："能入殿下青眼，怕是这玉前世修来的造化。"
"与大舅子说话竟忘了时辰。"庭佑袖袍一甩，方才的凌厉倏然消散，倒显出几分少年意气。他屈指敲响车壁："回府！"
宋雨年望着那个故意端出"本宫"威仪又破功的背影，唇角微扬——这般笨拙地披着狼皮的羊，反倒叫人.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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