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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皇后疼孙赠大礼

日影西斜时,庭佑才从混沌中醒来。他望着窗外透进的午时阳光,不禁失笑——昨日竟为庭逸破例多饮了几杯,倒是误了平素寅时即起的规矩。

额角仍隐隐作痛,庭佑揉着太阳穴唤来侍女。铜盆中的温水漾着玫瑰香露,恍惚间想起昨夜似乎梦到有人为自己哼着小调,那调子...像是江南的采莲谣?

整理衣冠行至前厅,却见宋语晴正与朱紫瑶执手笑谈。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月白色裙裾上洒下细碎金斑。

她抬眼望来时,眸中闪过一丝自己读不懂的慌乱,旋即又化作盈盈笑意:"殿下醒了?紫瑶妹妹正说要去摘桂花呢。"

庭逸突然咳嗽一声,手里茶盏"不小心"碰翻了案上的棋局。

庭逸倚着朱漆廊柱,见庭佑踱步而来,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七哥昨日饮的合卺酒,倒比我这新郎官还上头?"

他指尖转着空酒杯,故意提高声调,"莫不是急着给大伯父添个皇孙?"

话音未落,宋语晴手中的团扇"啪"地落在青石地上。

她俯身去拾,鬓边一缕散发垂落,恰好遮住烧红的耳尖。

朱紫瑶忙用绣帕掩唇,却藏不住眼底的讶异——这位太孙良娣的脖颈后,竟有一道浅浅的睡痕。

庭佑的玉扳指在茶盏上磕出清响。

晨光里,庭佑看见宋语晴拾扇的指尖微微发抖,忽然想起昨夜朦胧中那个带着药香的怀抱。

风过回廊,吹得她腰间禁步的玉璜叮咚作响,像极了那时紊乱的心跳声。

庭佑目光一转,瞧见躲在朱紫瑶身后的朱紫菀——昨日下午那个与自己论诗的小丫头正眨着杏眼望来。

庭佑不由莞尔,蹲身平视着小姑娘:"紫菀昨日说的'云想衣裳花想容',可想到下句了?"

指尖刚触到女孩的发顶,庭逸便揶揄道:"七哥这般喜欢孩子,不如..."

话未说完,朱紫菀突然像模像样地福身行礼:"回殿下,下句是'春风拂槛露华浓'。"

她仰起小脸,突然凑近庭佑耳边:"但我觉得晴姐姐梳妆时,比牡丹好看多啦!"

稚语方落,满庭寂然。宋语晴的团扇停在半空,朱紫瑶的茶盏溅出几滴香露。

庭佑望着小姑娘纯真的眼眸,忽觉昨日那坛合卺酒的余韵又漫上心头。

庭佑含笑揉了揉朱紫菀的发顶,那神情活像在逗弄一只炸毛的猫儿。

小姑娘却猛地偏头躲开,珠花钗环叮当作响。

"臣女朱紫菀,见过皇孙殿下。"

她板着小脸行了个标准万福礼,偏生腮帮子还气鼓鼓的。

"《女诫》有云'年过十岁,不出中门',臣女...臣女都能背《列女传》了!"

庭佑瞧着眼前还不及自己胸口高的小人儿,想起昨日欲她谈论《楚辞》时眼中的灵慧。

庭佑忽然后退半步,郑重其事地拱手作揖:"是在下唐突了。"

一抬头,却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块玲珑剔透的桂花糕:"这份赔礼,不知朱大小姐可愿笑纳?"

阳光透过糕点上金黄的蜜糖,在他掌心映出一小片琥珀色的光斑。

朱紫菀接过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咬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贪食的松鼠。

那纯真模样惹得众人会心一笑,连宋语晴都不自觉松开了紧攥的帕子。

"这道歉礼太轻巧了,"小姑娘突然仰起沾着糕屑的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臣女要殿下答应,将来许我个心愿才行。"

庭佑失笑,屈指轻刮她鼻尖:"好个机灵鬼,倒学会讨价还价了。"

阳光透过他玉冠垂下的流苏,在朱紫菀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君子一诺千金,不过..."庭佑忽然俯身耳语,"可别让我去摘星星啊。"

庭佑忍俊不禁,屈指轻刮她鼻尖:"好,待你想好了要什么,尽管来寻我。"

庭佑故意叹气,"只是不知,我这堂堂太孙,要被你这小丫头讹去什么宝贝了。"

朱紫菀眼睛一亮,立刻伸出小拇指:"拉钩!《诗经》有云'言笑晏晏,信誓旦旦'!"

满堂哄笑中,唯有宋语晴注意到庭佑眼中闪过的怜惜——殿下看这孩子的眼神,倒像是在看当年那个同样早慧的自己。

众人哄笑间,谁也没注意到宋语晴望着庭佑侧颜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柔软。檐下风铃轻响,惊飞了偷听的一双画眉

朱紫菀,急忙点点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还是堂堂,太孙殿下呢?”

庭佑笑笑,摸摸她的头“哎呀,我怎么觉得自己中计了呢?还是美人计呢”

在场之人,也知庭佑是玩笑,便也笑着,气氛甚是和谐。

午膳过后,宋语晴与庭佑便启程回宫。庭逸亦随行同往。

此行目的有二:其一,是向皇帝谢恩,叩谢御赐之恩典;

其二,则是为皇子大婚特批的半月休沐之期作安排。

依照祖制,凡皇子皇孙大婚,皆可享此恩假。

忆及当年庭佑大婚之时,因体弱多病,这半月假期竟成了长期休养之机。

思及此,庭逸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艳羡。

昨夜与朱紫瑶促膝长谈,方觉这位未来的世子,王妃有着自己不解的体贴。

庭逸暗自懊悔,若早能放下成见,给彼此一个相知相惜的机会,又何至于将婚期一拖再拖?

然而,当庭逸看到宋语晴望向七哥庭佑时眼中流露的柔情,一股强烈的嫉妒便如芒在背,刺得他心头难受。

他不由得想起昨日自己的大婚之夜——本该是他与朱紫瑶的良辰吉日,却因七哥这位皇太孙的存在,满殿的灼灼目光,包括宋语晴那关切的眼神,竟都聚焦在了庭佑身上。

思及此,庭逸心中那份被冷落的酸涩与不平,愈发化作难以言喻的苦涩滋味。这滋味,比昨夜的喧嚣更让他耿耿于怀

庭逸想起昨日:

庭逸指尖微颤,将一撮寒性的药粉悄悄掺入庭佑的酒盏中。他深知七哥自幼体寒,受不得阴冷之物,可这药性不烈,顶多让他不适——他终究不敢下狠手。那是自幼护他、疼他的七哥啊……

可转念间,宋语晴望向庭佑时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大婚之夜,满堂宾客对皇太孙的殷勤奉承,一幕幕如针刺般扎在心头。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七哥?

指节攥得发白,庭逸终究还是将酒推了过去。

却不想,庭佑接过酒盏,目光在他脸上轻轻一掠,竟似了然。而后,他神色未变,仰首一饮而尽。

药性渐渐发作,庭佑面色隐隐泛白,指尖也微微发抖,可他依旧端坐如松,甚至还能淡笑着与旁人谈笑风生,仿佛那杯酒从未有过异样。

庭逸心头猛地一颤——七哥……竟硬生生扛住了。

重华宫内,金丝熏炉吐着缕缕沉香。

皇后端坐于鸾座之上,目光慈爱地掠过眼前三人——庭佑、庭逸,以及那位深得她欢心的宋语晴。

殿内珠翠生辉,宫娥们捧着锦盘进进出出,皆是皇后赏赐给庭逸的珍宝,琳琅满目,几乎要堆满偏殿。

庭佑静立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宋语晴。

只见她正与皇后言笑晏晏,一老一少其乐融融。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后对这位姑娘的宠爱,早已超越了寻常皇孙良娣,便是几位皇子正妃,也未必能得这般青眼。

庭佑指尖微动,正欲寻个由头告退。

"逸儿。"皇后忽然开口,鎏金护甲在案几上轻轻一叩,"方才司制局送来几匹云锦,你去瞧瞧可还合意。"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庭逸却立即会意,恭敬行礼退下。

待殿门缓缓合上,皇后又挥退左右,偌大的宫殿顿时只剩三人。

鎏金雀尾屏风映着天光,在皇后雍容的面容上投下斑驳光影。她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庭佑与宋语晴之间流转,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凤座上的皇后轻拍着庭佑的手背,眼角的细纹里漾着慈爱的笑意:"佑儿这般急着回东宫,莫不是嫌哀家这个老婆子烦了?

还是说......"她故意拖长了声调,目光在宋语晴身上转了转,"如今有了良娣良人,就不要皇祖母了?"

庭佑闻言失笑,顺势在皇后身侧坐下。

亲昵地执起皇后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像个孩童般倚在祖母肩头:"皇祖母这话可冤枉孙儿了。

佑儿恨不能日日承欢膝下,只是......"庭佑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

"听闻皇祖母的千秋圣诞将至,孙儿想提前备份特别的贺礼。寻常物件哪配得上皇祖母?这才急着去张罗。"

皇后听罢,转眸望向宋语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晴丫头你瞧,明明是要找由头开溜,偏生这张巧嘴说得哀家心里跟抹了蜜似的。"

她抬手点了点庭佑的额头,又正色道:"不过今年,你四叔已经向你皇爷爷请了旨,由他全权操办寿宴。佑儿就莫要费这个心了,好好养着身子才是正经。"

皇后慈爱地抚着庭佑的发顶,眼角的笑纹更深了几分:"傻孩子,皇祖母要的哪里是那些个金银珠玉?你有这份心啊,比什么寿礼都强。"

她忽而促狭地眨眨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要真说哀家最想要的贺礼啊......"

故意拖长了声调,"倒盼着你们小两口加把劲,让哀家早日抱上曾孙呢!"

说着自己先笑开了怀:"咱们佑儿这般俊朗,晴丫头又生得天仙似的,生的小娃娃定是个粉雕玉琢的玉人儿!"

宋语晴闻言顿时羞红了脸,纤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连耳尖都染上了绯色。

庭佑面上虽陪着笑,心里却因着四皇子主动请缨操办寿宴的事隐隐不安。

这位四皇叔素来最厌这些繁文缛节,怎会突然这般殷勤?

庭佑摩挲着茶盏边缘,眼底闪过一丝警觉。这深宫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怕不是又有什么暗流涌动。近来种种,确实透着几分不寻常......

庭佑心里,顿时觉得不安,生怕又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了,毕竟这个宫廷,好似平静的久了些。

皇后凤眸微转,似笑非笑地睨着庭佑,故意长叹一声:"哀家这寿礼还没收到呢,倒要先给佑儿备上一份大礼。

这般算来,可是哀家吃了大亏呢。"说罢执起团扇掩唇轻笑,眼角的细纹里盛满慈爱。

庭佑闻言,难得露出几分少年心性,歪着头笑道:"皇祖母若是舍不得,那佑儿可不敢要这份礼了。"

"瞧瞧,"皇后伸出戴着鎏金护甲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庭佑的鼻尖,转头对宋语晴笑道,"这哪还有半点皇太孙的威仪?

活脱脱就是个要糖吃的稚童。晴丫头可要替哀家好生哄着这个三岁娃娃才是。"

一席话说得满室生春,连侍立的宫娥们都忍不住抿嘴轻笑。

宋语晴望着眼前这对祖孙,不禁莞尔——谁能想到朝堂上威仪棣棣的皇太孙,在祖母跟前竟是这样一副娇憨模样

殿内沉香袅袅,忽闻珠帘轻响。皇后贴身宫娥碎步而入,俯在凤座旁低语几句。

皇后眸光微动,广袖轻挥,殿中侍从如潮水般悄然退去。

"佑儿,"皇后执起茶盏,唇角噙着神秘的笑意,"且看看皇祖母这份大礼,可还合你心意?"

话音方落,殿门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但见护国公父子身着便装,但龙行虎步而入。那护国公张傲虽两鬓染霜,眉宇间却仍透着边关风霜淬炼出的铮铮铁骨。

庭佑见状,连忙起身相迎——这位不仅是皇祖母的本家兄长,更是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将军。

"老将军使不得!"庭佑抢先一步托住正要行礼的护国公双臂,转而对随行的虎贲将军道:"快扶老将军入座。"待张傲安稳落座,庭佑方才回到皇后身侧,举止间尽显敬重。

皇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意味深长地笑道:"大哥瞧瞧,哀家这个孙儿啊,最是敬重长辈。便是对着你这舅公,也半点不肯端皇太孙的架子呢。"

护国公捋须颔首,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

"老臣久闻皇太孙殿□□恤下情,待人以诚,今日一见,方知坊间传言犹不及殿下仁德之万一。"

庭佑闻言,耳尖微红,连忙摆手道:"国公爷过誉了。

晚辈不过谨记皇祖宗教诲,以诚待人罢了,实在当不起这般称赞。"

护国公目光在庭佑与自己儿子之间流转,心中暗自点头。

这位年轻的皇太孙不仅以名讳自称,言谈举止间,更是不见半点骄矜之气。

他们父子二人私下查访多时,早知这位皇孙品行高洁,如今亲眼所见,更是心生敬佩。

皇后瞧着三人互相打量,不禁莞尔:"今日大哥既着便服入宫,便不必拘那些虚礼。"

她轻抚绣着金凤的衣袖,温声道:"什么皇太孙、大将军的,今日这里,只有一家人,陪哀家这个老婆子吃顿家常便饭。"

皇后含笑招手,将张英唤至跟前:

"英儿,到姑姑这儿来。"

她细细端详着眼前这个挺拔的将军,眼中满是慈爱:"当真是愈发英武了。"

说话间,已自然而然地为他整了整衣襟,举手投足间尽是长辈的疼惜。

张英身为护国公幼子,承载着整个家族的特殊情感。

他的三位兄长皆已马革裹尸,为国捐躯。

正因如此,无论是朝堂之上的皇帝,深宫之中的皇后姑姑,还是护国公本人,对这个已过而立之年的将军,依然视若珍宝。

皇后轻抚张英肩甲,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庭佑笑道:"佑儿怕是不知道,当年英儿初入军营时,你皇祖父特意赐下金丝软甲,连哀家这个做姑姑的,都要吃味呢。"

夜色如墨,重华宫的朱漆宫门在身后缓缓闭合。

宋语晴侧眸望向庭佑,却只见他玉冠之下的面容平静如水,看不出半分情绪。

宫灯摇曳,庭佑广袖下的指尖微微发颤。

庭佑心知肚明——今日护国公父子入宫,席间张英频频敬酒,连护国公都亲自举杯。

这几杯御酒下肚,胸腔里翻涌的血气几乎要冲破喉间。

庭佑强压下咳意,故作从容地对宋语晴道:"你先回东宫,本宫...想独自醒醒酒。"

宋语晴欲言又止,终究在看到庭佑苍白的唇色时噤了声。她怎会不知他体寒之症?

可这宫闱之中,连咳嗦都是要忍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庭佑终于扶住宫墙,指节发白地咳出一口腥甜。

夜风掠过九重宫阙,吹散了他唇边的血沫。庭佑望着护国公父子离去的方向,唇角泛起一丝苦笑——皇祖母这份"大礼",当真让自己饮尽了。

吴国兵权四分,如棋盘般纵横交错。天子坐镇中枢,执掌京畿禁军与兵部调度,犹如执黑先手,占尽天元之势。而边疆重兵,则分属两位统帅——

海陵王乃今上胞弟,手握二十万雄师镇守北疆。

这位王爷多年来超然于朝堂党争之外,任凭几位皇子如何示好笼络,始终如苍松独立,不为所动。

其麾下铁骑之威,令北狄不敢南下牧马。

另一支劲旅则在护国公张傲手中。

十万晋阳精兵屯驻吴晋边境,旌旗所指,便是国门所在。

这位老将军虽为皇后兄长,却从不以戚畹自居。

几位皇子明里暗里的拉拢,都被他以"武将不问朝政"为由,婉拒于辕门之外。

庭佑摩挲着腰间玉带,忽然想起方才宴席间——张英敬酒时,那柄悬在帐外的九环刀,在烛火下泛着幽幽寒光。

夜色渐深,宫道两侧的灯火次第亮起。庭佑驻足回望,只见一列宫人正井然有序地掌灯。橘红的灯火在夜风中摇曳,将朱墙碧瓦镀上一层温柔的暖色。

不远处,一个身着淡粉色宫装的纤细身影正踮着脚尖挂灯。

从那稚嫩的背影看来,约莫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她每挂上一盏灯,便轻声呢喃一句"好美",那声音飘散在夜风里,不知是在赞叹手中的宫灯,还是眼前这座灯火辉煌的巍峨宫殿。

只是那声赞叹里,莫名透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凄凉。

待她挂完几盏灯,转身时才发现庭佑与宋语晴正望着自己。

小宫娥顿时慌了神,急忙跪伏在地:"奴婢、奴婢该死,今日掌灯迟了,殿下摸黑行走..."

庭佑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起来吧,本宫倒是要多谢你,让这宫道添了几分生气。"

庭佑的目光扫过小宫娥冻得通红的手指,又补了句:"夜里风大,记得多添件衣裳。"

一旁年长的嬷嬷慌忙上前,正要跪下训斥那小宫娥,却被庭佑抬手制止。

"你且退下。"庭佑指尖轻点,"她留下。"

那嬷嬷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闪过隐秘的喜色,忙不迭地退下了。

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瞥了一眼——在这深宫里,被贵人单独留下的年轻宫娥,往往意味着飞上枝头的机遇。

前朝多少宫娥就是这样摇身一变成了夫人、嫔妃?

嬷嬷搓着帕子,心里既羡慕又酸涩,暗叹这小丫头当真好运道。

庭佑望着嬷嬷近乎雀跃的背影,耳畔还残留着她压抑不住的窃笑。

夜风拂过,庭佑突然感到一阵悲凉。

原来在这九重宫阙里,像自己这样的"贵人",哪怕只是随口一句话,就足以改变这些女子一生的命运。

即便自己实为女儿身,在这宫墙之内,依然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力。

庭佑终于明白,为何千百年来,后宫永远暗潮汹涌。

那些看似温顺的宫娥们,谁不盼着有朝一日能挣脱奴婢的身份?

就像飞蛾扑火般,明知可能万劫不复,却仍要搏一个青云直上的机会。

庭佑温声道:"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小宫娥脸上犹带泪痕,在宫灯映照下闪着细碎的光。

庭佑原以为是自己惊着了她,语气愈发柔和:"可是本宫吓着你了?"

小宫娥摇头如拨浪鼓,几番询问下才哽咽着道出实情。

原来她远在青州的娘亲染了重病,家中无人照料。

方才掌灯时,见那璀璨灯火,不由想起幼时娘亲带她去庙会看花灯的光景,一时悲从中来,才脱口说出那句"好美"。

庭佑听罢,细细问清她家乡住址,轻声道:"你先下去吧,本宫,会派人去看看你母亲。"

小宫娥连连叩首谢恩,额头碰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

她知道,贵人们随口一句承诺未必作数,但于她这般命如草芥的宫娥而言,皇孙殿下肯过问一句,已是天大的恩典。

夜风卷起庭佑的袍角,望着小宫娥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幼时生病,母妃彻夜守在榻前的模样。

这深宫里的每个人,原来都带着各自的牵挂与苦楚。

庭佑或许不曾想到,这日随手为之的善举,日后竟会成为自己命运的重要转折。

半月后的一个清晨,名叫小景的宫娥,颤抖着拆开从青州来的家书。

信中写道,太孙殿下果真派了青州知府带着名医前去为她母亲诊治。

那知府接到谕令时惊诧不已,暗忖这小宫女必是得了太孙青眼,将来定要飞上枝头,于是格外尽心,不仅延请名医,还特地拨了丫鬟专门照料。

小景将家书贴在胸口,泪水浸湿了衣襟。

她望着东宫的方向暗暗立誓:定要勤勉当差,争取调往东宫侍奉。

哪怕只能做个洒扫宫女,也要用这一生报答太孙殿下的恩情。

而此刻的庭佑,早已将这件小事抛诸脑后。庭佑更不会知道,这个此刻正在掖庭局浣衣的小宫女,将来会成为自己最得力的心腹,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刻,愿意用性命护自己周全。

而庭佑看着这巍巍宫城,久久矗立宫门白玉栏前。

凤印压着虎符的锦盒,沉甸甸落在掌心时,庭佑几乎站立不稳。

庭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皇后竟将虎贲将军、护国公连同半枚虎符都交予自己——这几乎是除皇帝亲掌之外,天下最精锐的铁骑。

烛火映着祖母意味深长的眼眸:"面上你舅公仍是不站队的。"

这话里的机锋,震得自己耳畔嗡嗡作响。

踏进东宫时,暮色已染透九重宫阙。

庭佑摩挲着怀中锦盒,忽然觉得这半枚虎符重若千钧。

护国公的十万边军,虎贲将军的三万禁卫,再加上自己原有的东宫六率......这岂止是寿礼?分明是半壁江山的权柄。

御书房内,皇帝将狼毫重重搁在砚山上。

暗卫刚报来的消息犹在耳边回荡,他挥手屏退所有侍从,连掌灯宫女都没留下。

跳动的烛光里,天子忽然低笑出声:

"皇后这是要替朕铺路啊......"笑声渐弱时,目光落在案头奏章上——那是庭佑昨日呈上的《漕运疏》,朱批的墨迹还未干透。老人伸手抚过少年清峻的字迹,终是化作一声长叹。

烛影摇晃的御书房内,皇帝指尖轻叩着龙案上的密报。

海陵王那二十万边军的动向,始终是他心头一根刺。

这个亲弟弟见识过自己当年夺嫡的手段,这些年来虽被刻意压制兵权,却始终安分守己——可越是这般滴水不漏,反倒更让人难以揣测。

"陛下,三殿下的人前日又去了北疆大营。"暗卫统领跪在阴影里低声禀报,"连同四殿下府上的长史,七殿下派去的..."

皇帝突然冷笑一声,截断了汇报。他何尝不知几个儿子都在暗中拉拢这个皇叔?老二送去北疆的歌姬,老四借军需之名输运的粮饷,老七派去的谋士......这些把戏,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

鎏金兽炉里的龙涎香突然爆了个灯花。皇帝望着那转瞬即逝的火星,忽然想起三十多年前,也是在这御书房,当时还是太子的自己,是如何让这位弟弟"心甘情愿"交出了禁军虎符。

皇帝摩挲着鎏金镇纸,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他倒不担心这个弟弟真敢谋反——海陵王膝下无子,唯一的养女还被圈禁在京郊别院。

倒是前日暗卫来报,说那养女生的外孙女已至及笄之年,生得玉貌花容,引得各家子弟争相求娶。

"呵..."皇帝忽然轻笑出声。

奏章堆最上方,正压着海陵王上月递来的请安折子。

那折子里看似恭敬的问候下,字字句句都在试探——想接外孙女去北疆小住?老狐狸终究是藏不住尾巴了?

窗外传来更漏声,皇帝忽然想起,某位皇子替世子前日递的折子,说什么"愿为陛下分忧,迎娶表妹以安宗室"。

笔锋一转,又提到北疆军需调度之事,那点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他屈指弹了弹案上密报,几位皇子与边关将领往来的记录正静静躺着。

"传旨。"皇帝突然开口,"皇后圣诞,让海陵王家的小丫头也来见见世面。

"朕总要看看,这枚棋子到底能牵动多少人心。

北疆的朔风卷着砂砾拍打窗棂,海陵王就着烛火将密信焚尽。

灰烬飘落时,他唇角泛起一丝苦笑——皇兄终究还是起了疑心。

那封故意提及外孙女的请安折子,本就是要让皇帝看见诸位皇子蠢蠢欲动的模样。

"王爷,三殿下又派人送来貂裘......"

"照旧收入库房。"他摆摆手。

铜镜映出他鬓边新添的霜色。

这些年刻意让皇兄看到的"破绽",那些似有若无的皇子往来,不过是要让紫宸殿里的老人明白:此刻废太子,只会让那群虎视眈眈的狼崽子们撕咬得更凶。

至于标儿......海陵王想起当年演武场上那个挺拔的身影,眼神倏地柔软下来。

那个孩子敬他爱他,从来与兵权算计无关,就像当年在冷宫里,那个会偷偷省下糕饼给他的小皇子。

烛花在青铜灯盏里轻轻爆响,海陵王摩挲着手中密信,昏黄的灯火将他眉间的皱纹映得愈发深刻。

"佑儿成婚了...良人有孕了..."他低声念着信上字句,指尖在"四叔"二字上久久停留。

信纸末尾那句"四叔,那孩子取什么名呢",让他恍惚看见当年宫兄书房里,那个总爱拽着他衣袖问东问西的小皇子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他忽然想起外孙女及笄那日,管家呈上的求亲名帖里,其实早被他悄悄剔除了东宫那份。

不是没动过亲上加亲的念头——可这层关系一旦挑明,北疆二十万铁骑就该被皇帝惦记了。

他与标儿这些年的秘密通信,连烧火的丫头都不曾见过纸灰。

"王爷,七殿下又派人来议亲......"

"就说姑娘染了风寒。"他抬手将信笺凑近烛火,看那"佑儿"二字渐渐化作灰烬,"去库房取那对长命锁,要錾并蒂莲纹的。"

"王爷,该添衣了。"老仆捧着大氅立在门外。

海陵王将密信凑近灯焰:"告诉郡主,明日把《诗经》里'温其如玉'那篇抄十遍。"

火舌蹿起时,他仿佛看见三十多年前冷宫里,那个偷偷往自己怀里塞暖炉的少年皇子。

北疆的朔风卷着往事呼啸而来,海陵王摩挲着腰间的旧玉佩——那是父皇在世时赏的。

当年三皇兄能登上大位,靠的是张家那三十万铁骑和禁军。

自己这个四皇子,不过是权力博弈里多余的棋子。

冷宫的八年寒暑,生生磨平了一个少年所有的棱角。

他至今记得那碗绝嗣汤端来时,瓷碗边缘凝着的水珠。

没有子嗣的皇子,才算安全的亲王。这些道理,他比谁都明白。

直到标儿被立为太子的那日,宫门才重新为他打开。

离京那天下着细雨,新太子执意要送到十里亭。

少年储君解下自己的斗篷为他系上时,他看见对方袖口沾着的墨迹——那是连夜为自己写边防策论留下的。

这些年能焐热他这颗心的,唯标儿一人而已。记得那年冬狩,少年太子故意射偏羽箭,只为保全他这"谋逆罪臣"最后的体面;

去岁疫病横行,又是东宫顶着御史弹劾,硬是将救命药材塞进北疆军需里。

案头放着养女新寄的家书,字里行间尽是天子恩典。

他嗤笑着将信笺掷入炭盆——皇兄当真以为,用个养女就能拿捏住他?

倒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外孙女......海陵王望着舆图上标注的求亲势力,忽然笑出声来。这小丫头的婚事,怕是比边关战报更让御书房紫宸殿那位头疼。毕竟,既要防着皇子们联姻揽权,又不能寒了老臣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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