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议会大厅弥漫着烟草和咖啡混合的酸腐气。乌逢玲站在发言席后,指尖捏着反垄断法案的终稿,指腹几乎要嵌进纸页边缘——这是她父亲生前力推的法案,也是她掌权后烧的“第一把火”,却没想到会烧得如此艰难。
“乌执政官,您要拆分的不仅是几个财团,是华国的经济根基!”财政部长拍着桌子,唾沫星子溅到前排议员的文件上,“姜氏集团在江城的产业养活了几十万人,您动他们,就是逼老百姓失业!”
台下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乌逢玲扫过那些举着反对牌的议员,他们的胸牌背后,大多印着姜氏旁支或合作企业的徽标。她早该料到,触及利益比触及灵魂还难。
“经济根基不该是少数人的摇钱树。”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大厅,冷静得像结了冰,“姜氏主家或许守规矩,但旁支利用垄断抬高物价、挤压中小企业的证据,就在各位面前的文件袋里。是保少数人的利益,还是保千万消费者的钱包,各位请想清楚。”
文件袋里的证据是林森熬夜整理的:姜氏旗下的连锁超市哄抬粮油价格,房地产公司捂盘惜售,连矿泉水都比市场价高三成。这些事主家姜蝼月未必知情,但他的“不插手”,在乌逢玲看来,就是一种默许。
辩论持续了三个小时,最终以微弱优势通过初审。乌逢玲走出议会大厅时,后颈的肌肉僵得像块铁板。林森凑过来,脸色凝重:“执政官,刚收到消息,姜家旁支联合了十几个财团,准备明天在《华国日报》头版发声明,说您‘借法案报复姜家’。”
“意料之中。”她扯了扯领带,领口勒得人喘不过气,“还有别的吗?”
“街面上……不太好看。”林森递过手机,屏幕上是刚发来的照片:皇城根的墙上被喷了“乌贼下台”的红漆,几个穿黑衣的人举着“还我工作”的牌子,在执政官官邸外游荡。
照片的角落,有个举着相机的记者,镜头正对着官邸的大门。乌逢玲认得那相机的型号——是赵显控制的《自由报》标配。
“赵显动作够快的。”她冷笑,“一边让姜家当枪,一边煽民众的火,倒会坐收渔利。”
车驶过市中心广场时,车载电视正在播放午间新闻。画面切到江城,姜蝼月正站在一所新落成的乡村小学前,给孩子们分发书包。记者举着话筒问:“姜先生,您对乌执政官的反垄断法案有什么看法?您的家族可能会受影响。”
他弯腰帮一个小女孩调整书包带,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声音透过屏幕传来,温和却清晰:“法案的初衷是好的,至于姜家……我们支持一切有利于民生的政策。”
没有指责,没有辩解,甚至没提旁支的事。
“伪善。”乌逢玲关掉电视,车窗映出她紧绷的侧脸,“他明知道旁支在搞鬼,却装聋作哑,转头在镜头前卖好,这是把所有脏水都泼给我。”
林森没接话,他刚收到基金会的最新动态:姜蝼月昨晚连夜给旁支发了邮件,要求他们“立刻整改违规业务,否则将公开断绝关系”,只是这封邮件被压了下来,没流出半点风声。
车刚到官邸,就被一群记者围住。闪光灯像炸开的星子,刺得人睁不开眼。
“乌执政官,您是不是因为十年前姜公子受赞誉,故意针对姜家?”
“有人说您的法案是为了报私仇,请问是真的吗?”
“姜家旁支说要起诉您,您准备如何应对?”
乌逢玲被保镖护着往里走,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最前面的记者:“我针对的是垄断,不是姜家。至于姜公子……”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如果他真如外界所说的‘礼之所至’,就该管好自己的家族,而不是躲在慈善的光环里,看着旁支为非作歹。”
这话像块石头投进水里,记者们炸开了锅。她没再停留,径直走进官邸,身后的议论声被厚重的门隔绝在外。
书房里,她将法案终稿扔在桌上,上面的签名龙飞凤舞,带着她惯有的强硬。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官邸外的抗议声还没停,隐约能听到有人在喊“姜公子救救我们”。
她拿起内线电话,拨通林森的分机:“把姜家旁支的违规证据,匿名发给所有主流媒体。既然他们想把水搅浑,那就让所有人看看,浑水里到底藏着什么。”
挂了电话,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举着牌子的人群。他们中或许有人真的担心失业,或许只是被煽动的棋子,但他们喊的“姜公子”三个字,像根刺扎在她心上。
这个姜蝼月,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成了民心所向;她拼尽全力想做些事,却成了众矢之的。
桌上的手机震动,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小心赵显,他在给姜家旁支递刀。”
乌逢玲盯着短信看了几秒,删掉。是谁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江城,姜蝼月正坐在书房里,看着旁支拒绝整改的回信,指尖在“断绝关系”四个字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笔。
夜风吹过官邸的回廊,带着深秋的寒意。乌逢玲拿起那枚冰凉的印鉴,忽然明白,权力这东西,从来不是用来伤人的刀,是不得不扛的山——哪怕脚下已是万丈深渊,也得站着,不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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