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晃动,薄薰提着裙摆悠悠转了一圈:“疼我,你拿什么疼我?”
卫忠义的目光紧随薄薰移动,眼里全是那抹娇艳欲滴的玫红嫁衣。
“只要你乖乖从了我,嘿嘿嘿……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真的?”薄薰嬉笑一声,突然主动向卫忠义靠近。
卫忠义见她过来,喜不自胜,忙伸手去扯她的衣袖,却被薄薰拿着帕子砸了一下。
“当然当然,这世上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没抓到人的卫忠义也不恼,嗅着喜帕飘来的香风,一脸陶醉。
“咯咯咯……”薄薰甩着帕子从卫忠义脸上抚过,“你还真是会说大话呢,只怕我想要的,你不一定给得起。”
见薄薰挪步离开,卫忠义顿急:“给给给,一定给,可人儿快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要……”薄薰话音故意一顿,眼睛骨碌碌地瞟向卫忠义,勾得他魂都要飞出来,“我想要你的命,可以吗?”
“叮——”的一下,薄薰将喜帕扔到地上,绣在帕子上的珍珠,在冰冷的石板地面敲出一声脆响。
那一下,仿佛敲在卫忠义的心口,凉沁的同时也让他的心脏猛猛一个激灵。
“哈哈哈,可人儿真是调皮,你是在考验老夫对不对?……好好好,想要我的命,我给你就是。”
卫忠义边说边向薄薰靠近,“只不过在给你命之前,可人儿是不是该献出一点诚意呢?”
“想要诚意?好啊!”薄薰站在原地等卫忠义过来,却不想他探出的手,直截了当地摸向她的胸口。
就在卫忠义的手要摸上去的时候,薄薰却先一步,扣住了他的脉门。
卫忠义以为薄薰主动示好,忙笑着用另一只手搭上,可笑容刚起就僵在脸上,“呃,你你你……”
话还没说出口,卫忠义的身体就像触电一样抖动不止,没一会就口吐白沫,双眼大翻,昏死在地。
收拾完卫忠义,薄薰抬起头,看向半掩的石门。那小仆十分警醒,发现墓室声音不对,立刻探头查看,却一下撞上薄薰放大的笑脸。
“嘻嘻嘻,你在找什么,是在找我吗?”
“啊啊啊——”小仆吓得失声惊叫,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薄薰捧嘴大乐:“咯咯咯,瞧你吓得,我又不是鬼,不必这么害怕我。”
小仆只是被薄薰突然吓了一跳,倒不是真的胆小,他看着地上倒映的影子,拍拍胸口爬起身,“夫人,你…你怎么出来了,老爷,老爷呢?”
小仆探出头,往墓室瞧看,薄薰毫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让开身,让他瞧个够。
“老爷!”看到地上躺着的卫忠义,小仆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就要冲过去,却被薄薰一把拽住了衣领。
“慢着,看可以给你看,但没说让你过去。”
“夫夫人……你…您这是什么意思?”小仆不笨,很快明白这其中的问题,于是,面上假意顺从,实则藏于袖中的手却在暗自蓄力,准备趁薄薰不备之际反击。
“什么意思,哼,你说什么意思!”薄薰一眼就看穿了小仆的意图,故意松开他的衣领。
小仆心中一阵窃喜,想出手反制薄薰,却突然发现内力被封,瞬间,他冷汗直流,没想到这位新夫人竟是比他还厉害的武学高手。
“怎么,为何不说话了?不是想质问我吗?”
“没、没有,不敢……奴就问问……就问问……”小仆很会审时度势,知道薄薰会武功,不敢与她硬碰硬。
薄薰倚着石门,饶有兴趣地打量小仆:“哦~可你都看见了,难道你就不好奇,那老头怎么了?”
被薄薰冷飕飕的目光扫视,小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唯恐她一个不顺眼将自己也解决了,一番激烈斗争后,小仆决定弃暗投明。
“新夫人恕罪,都是奴的错,奴也是身不由己啊!”小仆跪在薄薰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述说:“您是不知道,老爷他……他作恶多端,残害少女,府上除了大老爷,没人敢忤逆他的话,奴的命也被老爷攥在手里,对他的命令是不敢不从啊……”
薄薰冷笑一声:“哦?这般说,你跟着他也做了不少坏事,这不就是助纣为虐吗?”
“这……”小仆顿然结舌,一时间想不出话来搪塞。
“哼,你小子看着就不像好人,油嘴滑舌,见风使舵,恐怕正想着如何骗过我,逃出去报信吧?”
小仆面色一慌,赶忙磕头求饶:“没有没有……不敢,夫人,奴不敢,借奴豹子胆奴也不敢啊!”
“不敢?我倒见你敢得很!”薄薰一脚踩在小仆肩上,“你叫什么?一直跟着这老头吗?”
薄薰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脚,那力道却差点让小仆的肩骨开裂。
小仆疼得直抽气,哆嗦道:“……奴,奴叫小狗,一直跟在老爷身边,保护他的安全……”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夫人想知道什么,奴都可以告诉您,老爷做的事奴都知道……”
“哦?当真?”薄薰抬起脚,让小狗有了片刻喘息之机。
“不敢欺瞒,夫人您刚进门,还不知道府里的规矩,自大老爷病倒后,家里主事明面上是大少爷做主,但在宗祠那边,还是二老爷说话有分量,您今日也看到了,主家对您的态度,除了一日一餐,基本上是不管不问,您以后的日子……”
后面的话小狗不敢说下去,唯恐惹恼了薄薰。薄薰今日不在,听小狗说一日只送一餐,惊讶了一小会,心想,且不论那些女孩的遭遇,就是这一日一餐的安排都会饿死人吧。
“我以后的日子会怎样?”
“您……您以后的日子……”小狗吞吞吐吐,半天也不敢开口。
薄薰冷哼一声,将他不敢说的话接过去,“我以后的日子,不是饿死,就是被困死,对不对?”
“呃,不不……像夫人这样厉害的女子,也说不定……”小狗咽了咽口水,壮起胆子往墓室瞥了一眼,鼓起勇气道:“其实,您只要拿捏住二老爷,日子很好过的,若是二老爷死了,那才麻烦了……”
“哼,想探我的话?”
“不不,不敢不敢……”
“放心吧,他没死。”
小狗听言瞬间松了口气,怕薄薰发现,又故作苦恼地叹气,“夫人,您之后打算怎么办?”
薄薰瞥了他一眼,笑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对了,你刚才说,那老头的事你什么都知道,那好你把他的软肋告诉我。”
“软肋……”小狗微微抬头,“这个奴还真不知道,奴是个粗人,只帮老爷处理一些脏活,那些隐秘之事,奴这种身份还不够格。”
“哦?”薄薰才不会信他的鬼话,见小狗瑟缩着身子不敢抬起,冷色命令道:“你起来说话!”
“是。”小狗不敢迟疑,战战兢兢地起身。
“我问你,上面守门的两个家伙是做什么的?”
“上面……啊,那是老爷的贴身小厮。”
“那你呢,是他的贴身打手?”
“您可以这样理解。”
问完话,薄薰不好私自定夺,便传音询问池鸢的意见,“主人,您看如何处理?”
“他的话不可信,你且放他走,然后跟着他,看他要做什么。”
薄薰听言,立刻对小狗摆手:“滚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小狗怔了怔,却不敢挪动半步:“夫人,您……您不需要人伺候吗?”
“我要谁伺候,都不需要你来伺候。”
“哎,是是……”小狗在薄薰的瞪视下,不得不挪身,不过,他的眼睛却时不时地朝墓室里看。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哎,哎,这就走这就走……”小狗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夫人,那个老爷他……”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他没死,一会等他醒了,我自会处理。”
“啊,是是……夫人英明。”小狗不再迟疑,在薄薰的白眼下俯身退走。
刚拐上石梯,小狗就加快脚步,一路喘着粗气着急忙慌地去向门外的小厮报信,可没等他跑出主厅,一道莹光从背后追来,直中他的背心,啪的一声闷响,小狗就倒地不省人事。
“哼,果然是个不老实的。”小狗周身围聚出一团光,光芒中显现出薄薰的身影,接着,光芒渐暗,往墓室转去。
墓室内,池鸢和云兮慕已经现身,薄薰对云兮慕微微俯身,向池鸢复命:“主人,他果然想跑,不过您别担心,我已经清除了他的记忆,天亮之前不会醒。”
池鸢正看着石棺上的花纹,闻言只是点头,不作任何表示。
薄薰好奇跟着瞧了一眼,又道:“主人,地上这个怎么处理?”
“把它放出来。”
“谁?”薄薰一愣,才反应过来池鸢说的是无衣,“啊,我倒是把它给忘了。”说完,随意甩了下袖口,就有一道青黑色的烟雾窜了出来。
“咳咳咳……差点闷死我了……”无衣还是雾化状态,只能看见一张模糊的脸。
“小祖宗,你可真行啊,明明看着修为不高,怎么法术这么厉害?”无衣正发着牢骚,突然,目光一瞥,看到石棺前的云兮慕,顿时噤声不敢再言。
薄薰懒得搭理无衣,向池鸢汇报今日出行的事:“主人,它的封印之地找到了,看来确有其事。”
“嗯。”池鸢应声回头,询问无衣,“你可知卫忠义的弱点?”
无衣在薄薰袖子里无知无觉,根本不知外面发生的事,这会见卫忠义躺在地上,也猜出个大概。
“他的弱点……嘶,这老家伙成日不干好事,倒从未见他着紧害怕什么……”
无衣想了想,突然道:“对了,前阵子,我见这老东西特别高兴,好像是院子里丫鬟有了身孕。”
“他都这么老了,还能生啊?”薄薰插了一句嘴。
无衣低咳一声,神情有些不自然:“他确实不行,但我见他办事前都会吃药,之前不知缘由,现在算是明白了。”
“老东西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前不久刚死,女儿嫁得远和他不亲,老东西对外没有续弦纳妾,私底下却……咳咳,听说凡人有一喜,叫老来得子,大概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吧。”
“弱点是那个丫鬟?”池鸢问道。
无衣微微错愕,看了池鸢一眼,纠正道:“不是丫鬟,是丫鬟肚子里的孩子。”
话说完,就见她身旁的云兮慕好似露出了一丝笑,无衣一怔,偷偷打量云兮慕身上流转的气息。
云兮慕察觉,转眸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吓白了无衣的脸。
这一幕刚好被池鸢看见,不禁询问:“怎么了?”
云兮慕轻轻摇头,语气含笑:“没什么。”
原本,池鸢想杀掉卫忠义,了结此事,转念一想,又觉得死太便宜他,既然他在意声名,那就摧毁他在意的。
至于无衣,吃了太多人的贪念和**,导致浊气缠身,业障难消,就让它将功抵罪吧。
想罢,池鸢对无衣道:“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要帮我做成一件事。”
“真的?姑娘真的不杀我了?”无衣一激动身上雾气再次变浓,他想上前拜谢,但有云兮慕在,只能讪讪地止步。
“嗯,只要你将卫忠义的事都抖出去,让他身败名裂,这样就不会再有无辜女子毁于他手。”
无衣闻言一愣,好一会才道:“姑娘心思还真是单纯,老东西作为卫府幕后话事人,区区名声可毁不了他,其实他的事,卫府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瞒着那大老爷罢了。”
池鸢微微蹙眉:“那要如何才行?”
“你刚才不是问我他的弱点嘛,到时候等孩子出生,我想办法挟制他,保管老东西言听计从。”
池鸢点点头,虽觉得这事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不太公平,但他毕竟是卫忠义的儿子,父债子偿,因果报应,也确实是最好的制衡。
“还有一件事,听说,你数次打扰楼中残魂破阵?”
“……就,就有时候打发时间,找找乐子罢了……”无衣有些心虚,声音越压越低,见池鸢脸色不好,急忙辩解:“我、我没想伤害她们,楼中封印虽压制她们出不去,但在封印内她们却是安全的,逃出去,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是因为骨灰?”
“原来姑娘都知道了……对了,你之前说,在这石棺中感应到了卫听柏的残魂?”
池鸢抬手一挥,沉重的外棺椁就悬空飞了起来,露出里面光华流转的寒玉棺。
无衣慢慢飘过去,贴着玉棺打量里面的卫听柏,“这小子,死了这么多年,我还真没发现他有一丝残魂存在。”
薄薰挤过去,一边好奇观察,一边嘲讽无衣:“哼,你这小小蛇妖懂个屁啊!若是能被你看出来,你还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无衣噎了噎,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这出去一日,他在薄薰手里可吃够了教训,比起池鸢,他更畏惧薄薰。
池鸢望着玉棺沉思道:“卫听柏的残魂还在,那就说明,他的其他魂魄也被困在这楼中,无衣,你对这座楼可熟悉?”
“熟悉,很熟悉,我闲着没事就会去上面逛逛。”
“那你可知这座楼的阵法是何人所设?”
“没人设阵,那是一道镇楼符,是卫府的人特意去天机宫求来的。”
说到天机宫,云兮慕的目光微微闪动。
“天机宫?”池鸢突然想起风音尘曾说过的问道大会,她撇了云兮慕一眼,对无衣道:“天机宫离此地有多远?”
无衣顺着玉棺游了一个来回,“多远我不清楚,我没去过太远的地方。”
“小池鸢,这个问题,与其问他,还不如问我。”云兮慕笑望着池鸢。
云兮慕一开口,无衣立即滚到玉棺下,神态前所未有的恭敬。
“你去过天机宫?”池鸢稍稍来了兴趣。
云兮慕望着池鸢,唇角笑容渐深:“年少时曾去过一回。”
“那你……”池鸢还想追问,突然被玉棺中的一道寒光映中,改口道:“算了,这些事不急,先把卫听柏的其余残魂找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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