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下课，凌波刚回到宿舍门口，就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楼下，这个身影虽然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了，但是凌波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程伟！这个家伙自从刚进大学给他写过几封信之后，就像人间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今天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凌波仿佛觉得自己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正是程伟！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单薄棉衣，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斜挎着一个牛仔背包，不时得扶扶鼻梁上的眼镜，那副呆萌的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倒是学得很会穿衣了，变得时髦了很多。
“程伟？真是你呀！”凌波冲上前去，一把搂住程伟，欢快地说着。
“是的，我来看你来了！”程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么长时间没有和你联系，你会不会怪我？”
“怎么会呢，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究竟怎么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今天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呀！”
“其实，我是一直很犹豫，想和你联系却又……”程伟仿佛欲言又止。
凌波看到他这个样子，料定他一定有一些难言的原因，于是也就不再追问，拉起程伟，就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你从成都到南京，要坐几个小时的火车啊？”上楼时，凌波想起来这事，便问道。
“可别提了，那个破火车，慢得简直像蜗牛，站站停，这一路过来差不多一天一夜了！我都累死了，要不是想你心切，我才不遭这个罪呢！”程伟说着，又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
“一天一夜？”凌波也吃了一惊，赶紧说道：“这样吧，我下午有课，你呢也累了，就在我床上美美睡一觉，等晚上我给你接风，如何？”
“这个主意不错，说真的，我还真有些撑不住了。”程伟说着就打了个哈欠。
凌波拉着程伟进了寝室，免不了给同寝室的兄弟们介绍一番。老大刘辉首先表示出大哥的姿态，一番嘘寒问暖后，就嚷嚷着晚上要替凌波给程伟接风。程伟也没有料到自己在凌波的寝室会这么受欢迎，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稍显平静起来。
凌波看了看时间，便拉着程伟准备去食堂吃午饭，还没拿起饭盒，就见张宇哼着小曲走进来。这家伙现在进出凌波寝室跟自己寝室一样，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刘辉他们这帮兄弟也早就和张宇混熟了，除了潘强。
“程伟？”张宇刚走进来，看见程伟站在凌波身边，倒吸了口凉气，好半天没缓过神来，两只眼睛瞪得铜铃一般问道：“你怎么来了？”
“今天周五，我也没课，就过来看看凌波，嗯，还有你。”程伟看见张宇，也是一愣。尽管先前和凌波通信中知道张宇也在这里，但真见到本人，他还是有些胆怯。
“看凌波就是看凌波，别拉上我做掩饰，哥心里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张宇坏笑着逼近程伟。
“我真是这么想的。”
“你别老吓唬他，走，我们一起去食堂。”凌波对张宇说着。
于是程伟像得到救星一样，忙不颠地跟在凌波身后往楼下走去。张宇看在眼里，心里莫名地就冒出一股子酸水出来。烦归烦，他也不敢乱发脾气，何况人家这么大老远跑来看凌波，这番心意也确实够令人感动的。眼看着凌波和程伟走远了，张宇正准备赶上去，却一瞥眼看见高卫军落寞地坐在床头发呆，于是打趣道：“怎么，凌波今天不要你了，心里难过了吧？”
高卫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理睬。张宇见状，仍旧不死心地问道：“我说，你不会真吃醋吧？那家伙是凌波的高中同学。”
“你胡说什么，我知道，不是因为这事。”高卫军说着叹了口气。
“难不成你这铁打的汉子也有心事了？走吧，别伤春悲秋了，一起吃饭去！”张宇笑道。
“我不去了，这些日子准备减肥呢！”
张宇一听就乐开了，正准备接着打趣，忽然想到凌波说过高卫军家里有困难，经常不能按时给他寄学费和生活费，难不成他这段时间减肥又是因为没钱了？没钱？这两个字在张宇脑海中闪电般地划过，倒是突然让他醍醐灌顶一样神清气爽起来，心里顿时生出一个主意。
“我说，卫军，我正好有事想请你帮忙的。”张宇努力装出一副恳切的样子出来。
“找我帮忙？我能帮你什么忙？”高卫军疑惑地问道。
“是这样的，我呢，最近又接了个挣钱的活，一时间忙不开。你也知道，我给人家送方便面是有合约的，我不能毁约。可是这新接的活呢，也是熟人介绍的，人家也答应我了，也不好推辞。你和凌波关系最好，也就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想请你帮我送货。别担心，那些客户都成了我熟人了，你就冲着我的关系过去，他们都不会为难你。当然了，也不能白白辛苦你跑腿出力，送货的钱你拿大头，我拿小头……嗨，我也就是意思意思一下就成，大部分钱都归你的。”张宇皱着眉毛，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送货的钱应该怎么分成高卫军才能接受，“这样吧，送货的钱四六分，我四你六，怎么样？你知道的，毕竟他们都是我的客户，前期的江山都是我打下来的，你就顺着我铺好的路走就行了。这走高速公路，还得交管理费呢！”
高卫军低头沉思不语。
张宇见了，心里着急起来，于是说道：“你倒是干不干呢？这可是美差啊，你不知道，我寝室的黄埔可都跟我嚷嚷多少天了要干这个，要不是你和凌波的关系铁，我才不会给你呢！我给了你，就得罪他了！”
高卫军还是没有回答。张宇越发着急起来，想了想，一咬牙一跺脚地说道：“好吧，我再让你点，三七开，这总成了吧？我告诉你，你一货车货物送下来，至少也能挣两百多呢！”
“我能干下来么？”高卫军慢慢抬起头，眼睛里闪现出一股不自信。
“妈的，敢情他是没自信才不说话呀！我还以为他觉得四六分不合适呢！早知道这样，我就坚持四六分了！眼下都说出去了，也不能反悔了！”张宇心里暗自骂了自己一句，嘴上却急忙接道：“能，肯定能！我太了解你了！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不都说过了嘛，这些客户都是和我混熟了的，你就说是我铁哥们，他们都不会难为你！”
高卫军犹豫着点了点头，张宇乐得一拍大腿说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回头我告诉你送货的时间和地址！”
出了凌波的宿舍，张宇吹起了欢快的口哨。他很为今天成功游说高卫军而感到高兴。昨天他已经偷偷摸摸地撂下接头人直接去了营销公司，和公司里的人接上了头，凭着他那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推荐了自己，说出自己的营销计划和想法，把那个分管营销的小头目游说地不住点头肯定。今天使用激将法把高卫军又给收归自己门下，今后自己不用出苦力送货只拿提成，这样一反一正，他每个月的“外快”能增加不少。想到这里，张宇的心情格外高兴。
凌波带着程伟进了食堂，排在了等待打饭的队伍后面。程伟兴奋地东瞅西看，一会夸赞下这个女孩漂亮，一会又点评下那个女孩的穿着，凌波总是微微笑着，并不理会他。等到排到橱窗前，凌波才对里面那位阿姨说道：“阿姨，今天我要红烧肉。”
“小同学，今天怎么开荤了？吃起红烧肉了？”橱窗里的那位阿姨一直很留意凌波，而凌波也经常有意无意地在她这个窗口打饭，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
“嗯，今天我同学从外地来看我。”凌波小声说着。
“是嘛，那可要好好招待一下啊！”阿姨笑着，往凌波饭盒里使劲塞着红烧肉，整整一大勺全是肉。
凌波和程伟买好饭，张宇和陆伟也买好了饭晃悠着走了过来。陆伟看了看凌波饭盒里的红烧肉，再看看自己饭盒里的，只有两个肥肉片子在上面盖着，下面全是青菜。但是凌波饭盒里却全是肉，一根青菜也没有，于是纳闷地问道：“咦？怎么你的红烧肉这么多啊？”
张宇也跟着瞅了一眼凌波的饭盒，接着撇了撇嘴，斜着眼对陆伟说道：“这个你就不懂了，买红烧肉也要看长相的。长得漂亮的，给的肉多。”
“你少听他胡说，今天我是碰巧了。”凌波瞪了张宇一眼。
“凌波，这样吧，以后我要是想吃红烧肉了，都让你帮我买，行么？”陆伟几乎是央求着说的。
“让我买可以，但不能保证就能买的肉多啊！”凌波看着陆伟的天真样子，忍不住笑了。
吃完午饭，凌波让程伟睡在了自己的床上，看着他穿的少，又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件绿色毛线背心，放到床头，对程伟说：“安心睡吧，起床后把这个穿在里面，我看你的衣服有些少。”
“你睡哪里？”程伟躺在床上问。
“我就不睡了，我要去教室复习功课。”凌波说着就随手拿起了英语书。
张宇站在门外，歪着脑袋看着凌波的一举一动，等凌波出来，酸不溜几地说着：“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细心会照顾人。”
凌波白了他一眼，自顾自走了。
“喂，你等等我啊，我也去教室！”张宇在后面喊着。
等凌波和张宇从教室出来，天色已经放暗了。两人一起回到凌波寝室，程伟竟然还在蒙着头呼呼大睡。刘辉他们几个都在安安静静的看书，丝毫没有等得着急的样子。张宇见了，忍不住走上去，一把掀开被子：“懒猪，该起床了！”
“你轻一点！”凌波拉着张宇。
“几点了？”程伟突然间被张宇弄醒，揉了揉眼。
“到了该吃晚饭的点了！”张宇不冷不热地说着。
“对，是该起床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刘辉笑眯眯地说着。
“走了，喝酒去了！”庄新城和陆伟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
“等等潘强吧，我们一个寝室的，落下谁都不好。”凌波想了想，接着对张宇说：“你去通知李璇也来吧。”
“李璇？好吧！”张宇想了想也对，虽然李璇跟程伟并不十分熟悉，但毕竟是老乡。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刘辉的脸颊已经微微泛红了。
不一会，潘强就回到了寝室，不由分说地就被刘辉几个拉着去吃饭。李璇接到张宇的电话后，也很快就来到了集合地点。刘辉见到李璇，先是腼腆地一笑，然后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个吃饭的地点是凌波安排的，在师大附近的一条商业街里，饭店不大，却很干净。凌波按照人数点了菜，又叫了两箱啤酒，看来他也想今晚好好畅饮一番。大家走进饭店，刘辉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把凳子仔细地擦拭干净，然后看着李璇，用眼神示意她坐下。李璇看了看刘辉，灿烂地笑了笑，大方地坐了下去。
“今天，我们欢迎凌波的同学远道而来，我代表我们寝室，略备酒水，大家吃好喝好啊！”饭菜上齐后，刘辉端起酒杯，颇有大哥范地说道。
“好，干杯！”除了潘强默不作声外，其余人都显得十分兴奋。
“你在大学里过得挺滋润吧？我看你好像比以前又胖了！”李璇看着以前总是跟在凌波屁股后面的这个小胖子，笑着问程伟：“有女朋友了？”
“嗯，算有一个吧。”程伟还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着。
“哎~~呀！”张宇突然一声怪叫，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挤眉弄眼地说道：“哪个女生不开眼，能看上了你这样的傻子？”
“滚，你嘴里就吐不出象牙！”凌波骂了一句，张宇嘻嘻笑了笑，便悻悻地继续吃菜，众人哄笑，桌面上的气氛顿时活跃来开来，一时间三三两两的互相喝得起兴。
“你爸妈他们现在还好吗？”喝了几圈酒，凌波悄悄问道。
“还挺好的，听说我爸最近涨了工资，我妈也不在那里做了，去了一家鞋厂当工人。”程伟说这话的时候语速放慢了许多，凌波听了，也不再多问。
“来来来，你们几个老同学别只顾着叙旧啊，抓紧喝酒！”刘辉催促着大家举杯。
酒过三巡，程伟明显有些醉意。凌波看了，便故意为程伟挡酒，不再让他多喝。张宇看在眼里，又是一阵醋劲在胃里翻腾。
“上厕所么？”程伟眯着眼问凌波。这啤酒虽然酒精度不高，却十分涨肚子，两瓶下去，就感觉尿意十足。
“好吧，我也正想去呢。”凌波说着，起身和程伟向外面走去。
“菠菜，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和你联系呢？”程伟摇晃着走在路上，突然说道。
“不知道啊！”听到程伟叫自己菠菜，凌波突然感觉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一样亲切。
“因为，刚开始我看不起你们。”
“看不起？我们？”凌波更郁闷了。
“对，就是你们，你和张宇......你俩搞同性恋，我觉得挺恶心的。”程伟喷着酒气，直愣着眼说道。
凌波听到这话，一颗心仿佛掉进了冰窟，扶着程伟的手微微颤抖，喏喏地说道：“难怪……你会这么长时间不和我联系了。”
“后来，我进了大学，身边也有一对这样的朋友，看着他们一路爱的艰辛，我多多少少了解到了你们这样的感情，其实你们的爱也很纯洁。我开始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那你现在接受了？”
“我？呵呵，不接受、也不反对，反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就是觉得吧，我不能因为这个，丢了你这个好朋友，你和谁谈恋爱，那是你的自由。菠菜，我以前对你的态度，你别怪我啊！”
“谢谢你！”凌波半天只吐出了这三个字，一丝惆怅慢慢涌上心头。
从厕所回来，凌波的话语明显变少，只是在闷头喝酒。李璇见了，不知什么情况，给在一旁正喝的撒欢的张宇使了个眼色。张宇看了看李璇，又看了看凌波，也觉得凌波的脸色有些奇怪。
“来来来，接着喝酒！”刘辉拉过张宇，两个人又干了满满一大杯。
“程伟，你远道而来，这杯，我得敬你！”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潘强端起酒杯，对着程伟说。
程伟也喝欢了，端起酒杯毫不示弱地喝了下去。几个人拼酒似得又喝了两轮，程伟嚷嚷道：“不行了，我……还要上厕所。”
“我陪你去吧，正好我也要去。”潘强自告奋勇。
程伟摇摇晃晃地跟在潘强身后，醉眼朦胧地说道：“嗨，哥们，你……也挺帅的啊！”
“不帅，比凌波差远了。”
“那倒是真的，你比凌波……是差了点，不过……也挺帅了。”都说酒后吐真言，程伟是真喝多了。
“你知道吗？凌波这小子……是我的死党！我从小到大，都跟他在一起玩……的。对了，你们关系很……铁吧？”程伟说话间打了一个酒嗝，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两只醉眼直勾勾地盯着潘强，尴尬地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当然了。你们的关系也特好，对吧？”潘强仍旧十分清醒。
“那......当然，铁......得很！不过，自从张宇那小子来了......就不一样了！”
“怎么了呢？”
“你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张宇爱的人是凌波！呵呵，怎么样，你觉得惊讶吧！”程伟翻着眼，打着酒嗝，明显地走路都走不稳了。
“张宇爱凌波？”这下，轮到潘强的嘴巴合不上去了。
“没错，就是这样的。我跟你说，我……不许你们看不起他们，张宇对凌波是……真心的，他们也有权追求自己的爱情……你肯定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们，对吧？哥们，我以前和你一样，也觉得特恶心，但……后来见多了，就觉得其实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嗯，是挺不容易的。”潘强皮笑肉不笑地附和着：“你说的都是真的？真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程伟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进了厕所半天才找准撒尿的位置，转脸瞟了一眼潘强，说道：“唉，哥们，你怎么不尿了？……是不是不好意思在我面前脱裤子？没……事，我可不是同性恋，我很正常，对你没兴趣……你尿你的，我尿我的！”
“我扶着你，你先尿吧。”潘强冷冷地说着。
潘强和程伟回来时，庄新城也明显喝多了，正拉着凌波聊得口水四溅：“凌波，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们城里孩子的。你知道么，在我们山区农村，有好多孩子都上不起学，也没有什么老师愿意去我们那里。我以前说过吧，我长这么大，还是上大学时才第一次见火车呢！”
“我能想象得到。”凌波安慰着庄新城。
“你是体会不到的，一个老师要教很多年级的孩子……老师也很穷，工资根本不够自己生活的。我毕业了，一定不会再回去了，我要留在城市里，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今后还跟着我在山里受苦。”
“城市里的生活压力也挺大的。”陆伟插话。他一直跟着李璇喝着饮料，很清醒，
“你懂什么！小屁孩，你没去过农村就不要乱发表意见。”高卫军也是醉眼惺忪。
“我觉得，如果能有机会回家乡，让农村的孩子们能受到很好的教育，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刘辉忍不住插话，李璇和凌波几乎是同时转脸看了看他。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走好每一步，无愧于自己的内心就好了！”张宇有意无意地说着。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要无愧于社会。”潘强冷笑一声，说道。
凌波闻声，抬眼又看看潘强，总觉得潘强这话，很值得回味。
一场聚会喝到很晚，这群年轻人三三两两，摇晃着往学校走去。刘辉一直跟在李璇身边，默不作声。
“你……今晚没喝多吧？”李璇忍不住问。
“我还好，没太大问题。”
“那就好。”
“我送你回宿舍。”刘辉轻声说道。
“好。”
……
借着酒劲，刘辉只沉默了一会，又突然说道：“我觉得你很特别。”
“我？哪里特别了？”
“你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同，很有思想、很独立，也很有爱心。还有……我喜欢看你笑。”
“我也有脾气不好的时候，只是你没有看见罢了。”
“你？也会发脾气？”
“当然，我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李璇说完，又开心地把眼睛眯成了一个弯弯的月牙。她不知道，就是她这个甜甜的笑容，已经无数次地进入了刘辉的梦里，让他无法自拔。
“璇！”刘辉突然停下脚步，鼓起勇气说个字，深情地看着李璇。
李璇似乎都能听见刘辉的心跳，害羞地低下头：“什么事？”
“我想……一辈子都能看见你的笑容！”
“那……你不能让我生气。”李璇的声音低得几乎只能自己才能听见。
“什么？你说什么……你……这算是答应我了么？”
“答应你什么？”
“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么？”
“你是真傻……”李璇羞涩地说着，转身跑开了。
刘辉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夜幕中，一颗心已经深深地沉醉在这春天的夜色中。他简直不敢相信，曾经在他看来如此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爱情，竟会如此轻易地就降临到自己眼前！这是梦吗？不，这不是梦！刘辉用力甩了甩脑袋，兴奋地一下子原地跳了起来，然后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宿舍。
第二天周末，凌波寝室的人加上张宇和李璇，都陪着程伟一起去了中山陵、鸡鸣寺等景点游玩，潘强却借口有事，没有跟着一起出来。正值南京的初春，中山陵梅花山上各色梅花已经盛开，吸引了众多的游人。对于刘辉、庄新城这些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而言，能够欣赏到这样的美景，实属机会难得。高卫军也在花丛中穿来串去，兴致高昂。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张宇看着眼前的景色，忍不住脱口而出两句他记得为数不多的诗句。
“你可算记住一句诗了！”凌波在一旁听了，忍不住说。
“那是，哥也是很博学的。”张宇笑道。
“我更喜欢腊梅。”凌波自言自语地说道。
“难道梅花还有很多种？”
“梅花是有很多种。我们现在看到的梅花，是蔷薇科李属的植物，在冬末初春开放，这个时节的已经有其他花卉绽放了。深冬时节开花的是腊梅，是科腊梅属的植物，香气比眼前的这些梅花要浓郁很多。”
“原来梅花还有这么多学问！”陆伟在一旁吐了吐舌头。
“我也长知识了，不过腊梅是很香的，我们农村也有人种。”刘辉也笑着说。
“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李璇笑着，把手中剥好的桔子递到刘辉手中，刘辉幸福地接过桔子，一直拿在手中不舍得吃掉。
凌波对李璇的举动看在眼里，也乐在心里。他对刘辉的印象是很好的，这么一个朴实的农家孩子，敦厚、正直、质朴，在这个浮躁的社会是不多见了，他能够真心爱上李璇，对李璇来说，也是一个很好地归宿。
相聚时刻总是快乐而短暂的，短短两天时间，消除了凌波和程伟之间的隔阂。临别时，程伟要把身上的那件绿色毛线背心脱下来还给凌波，被凌波制止了：“你就别脱了，这两天天气变化大，你穿着，也能保暖。”
程伟满心感动，给了凌波一个大大的拥抱。凌波也微笑着与程伟挥手告别，真诚地对程伟说道：“伟子，谢谢你来看我，真的，我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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