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花风擂后,乐笙谣赢得一柄剑,一坛酒。
酒是何物?乐笙谣很是好奇。
他轻拍坛子,细嗅酒香。桃果香气下,暗藏微醺芳香。
好东西,可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品味一番。
乐笙谣纵身一跃,飘摇而起,城中湖心的凉亭倒是不错。
他迫不及待地扒下坛封,那股子醉人的香气扑面而来。而后将剑往身后一抛,一截手指探进酒坛,搅和两下,再含进嘴里。
两眼放光,嘴角泛起笑意,露出两个酒窝。
“你这家伙,也不看看周围。”韦蓬秋被莫名飞来的一把剑砸中了头。
乐笙谣抬头,原来手下败将也在。
韦蓬秋指尖扫过素白剑鞘上的桃华刻纹,质感如玉般光洁。
抽出剑身,寒芒柔和,锋刃锐利。
剑脊上纹着剑名,不落红。
“可堪神兵,好剑。”韦蓬秋将剑抛回。
乐笙谣接过剑,又搁在一旁,倒不是很在意它:“不用你说,我当然知道。”
“酒也是好酒。”韦蓬秋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有一番讨酒的意思。
开阳城的白桃酿可是名声在外。
“你会喝酒?”
“你不会喝酒?”韦蓬秋看着他笑了。用指尖尝酒的可爱模样,颇有小酒虫的潜质。谁曾想,这小家伙还没喝过酒。
“怎么个喝法?我见那城外茶摊,喝酒都是用碟。城内酒楼,也有用杯的。”
“无碟盘,无杯盏。不如学学江湖人的喝法。”韦蓬秋一把扣住坛口,将头一仰,不要钱似得往自己嘴里灌。
酒水倾泻而下,溢出的桃酿从嘴角流出,滑过跳动的喉结。
不愧是是好酒,果香浓烈,只可惜酒味儿还是淡了些。
“洒了洒了!”乐笙谣急地跳脚,伸手去夺那坛酒。
韦蓬秋偏偏不还了,转着圈子逗着乐笙谣:“哪里洒了,这不还给你留了大半。”
说罢,将酒坛伸手一递。
乐笙谣把酒坛紧紧抱住,探头往里面看:“哼,我都没喝一口。全让你倒完了。”
而后小心翼翼地学着韦蓬秋的样子饮酒。
这么小小一坛,乐笙谣却得用两只手捧着,倒是喝得滴水不漏。
乐笙谣喝不了多少,就觉得嗓子辣辣的。脸颊泛着红润,笑嘻嘻。
醉了?韦蓬秋不敢确定。
乐笙谣揩干净嘴角,缓了一口气:“好东西,我可不给你了。”话未说完,又把坛子举了起来。
韦蓬秋怕他喝醉惹出祸事,伸手去抓酒坛。
乐笙谣这时候倒是灵巧地一躲,转头开始嘲弄:“哈哈。不给你。你心眼子坏,还弹我脑袋来着。”
韦蓬秋细细想了一下,根本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乐笙谣整个身子都站不直了,极力保持着平衡,像一颗伏倒的小树苗:“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我会飞!”
“好好好,你会飞,真了不起。”韦蓬秋确信他是醉了,还醉的不轻。
“看剑!”乐笙谣抱着酒坛朝他撞来,势要报弹脑瓜之仇。
韦蓬秋记起来了,就是这家伙傻乎乎的,很想欺负一下,就稍微弹了一下他脑袋。气嘟嘟的样子还挺可爱的。不过就弹了一下他,至于这么记仇吗?
乐笙谣摇摇晃晃的,找不到准星。锁定韦蓬秋后,卯足了力气,狠狠冲他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好在韦蓬秋尾巴提起了他的衣领,夺过那坛所剩无几的酒。把他护在身前,让他靠着自己,免得不小心栽进水里。
“好像,飞起来了。又好像没有……”乐笙谣安然地靠在韦蓬秋的怀里,看着他的胸口,又迷迷糊糊地想起了斗剑的时候,便拿指尖戳他的心脏位置:“命中要害,得胜!”
韦蓬秋并不介意他的胡闹,反而和醉醺醺的乐笙谣聊了起来:“你不是山里的小道士吗?第一次下山就喝醉了,不怕你师父骂?”
“我不是小道士。我是小妖怪。”乐笙谣也不挣脱,反正靠着挺舒服的。
“妖怪,怎么会有道门收妖怪当徒弟?”
“哼。师父说,这叫‘有教无类’,不懂了吧。”
“那你师父还挺有格局的。”韦蓬秋戳了戳乐笙谣的脸蛋。
“我可是妖怪,你不怕我吃了你?”
“你连酒都喝不明白。你这样的小妖,可是要被人炼成丹药的。”
“那就炼呗。”
本想吓唬吓唬乐笙谣,谁知道他根本不怕。这让韦蓬秋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还是乐笙谣接过话茬:“你的师父呢?”
“我没有师父。”
“哦哦,人都是父母养育的。”
韦蓬秋一时语塞,而后拍拍他的后背:“起来了。”
乐笙谣也只好起身,虽然靠着挺舒服。
“给你买点茶汤醒醒酒。你也太不能喝了。”
“哦哦。”乐笙谣不觉得自己有多失态,看着拿剩下的半坛酒。
还馋?韦蓬秋先他一步,端起坛子,把剩下的酒喝干了。
回客栈途中,乐笙谣还是忿忿不平。酒的滋味,他可没尝够。他一抿嘴唇,回味着那新奇的滋味。
好巧不巧,客栈正围了一群酒客在拼酒。
“有酒!”乐笙谣一个箭步往前窜去。
一股子酒香老远就被乐笙谣抓住,他的鼻子立刻就向那方向撵去。衣领却被后面牢牢钳住。即便这样,那眼珠子还远远盯着那群人。
“你定是个酒虫修成的妖怪。”韦蓬秋擒住乐笙谣的后领,往上一提。
还没等乐笙谣反驳一句,一名醉汉便摇摇晃晃地撞来,两手提着的酒坛子还哐当作响。
乐笙谣回头再看那人时,却怎么也找不见身影:“那人怎么不见了。”
“你自己先清醒了再说吧。”
进店后,倒不似外面看着的热闹。连着那群喝酒的也不见了,只见掌柜唉声叹气着。
韦蓬秋拉开一把椅子:“给这个小家伙来碗醒酒的。”
“他还喝醉了?”掌柜有点阴阳怪气,“谁家买的酒啊。”
韦蓬秋:“怎么,不在你家买酒,就这么不待见客人?”
掌柜倒是和气地端来一碗汤:“怎么,你们还不知道?这几日的酒,可都被人偷去喽。”
乐笙谣:“可是,刚才我还看见有个人,提着几坛酒从你们这儿走出来了。”
掌柜:“那怎么可能!连着好几家酒馆饭店,一觉醒来,都没酒了!我还得问问你,你怎地还能醉上了?你又是哪里来的酒喝?”
乐笙谣:“我……我在花风擂上赢的酒,你可不能赖我。”
而后掌柜念念叨叨的:“花风擂?今年魁首是你这个小不点?白桃酿都能喝醉!”
韦蓬秋:“掌柜,能细说一下吗?”
“官府找不到犯人,怀疑是妖怪偷的。现在唯独方家还能拿得出酒了。你们也莫要管这档子事,让妖怪伤着可不好。”
妖怪?韦蓬秋看了眼坐一旁的乐笙谣。
喝完茶汤,肚子有点胀胀的。缓缓转动脑袋,扫视这店里的装潢,视线却意外地撞上了乐笙谣。
乐笙谣以为自己的脸没擦干净,疑惑地抹了一下嘴角。
韦蓬秋倒是把心里的算盘打得响亮,是不是妖怪,让这小子瞧上一眼,总能有点收获吧。说不定,这就是他扬名立万的第一步。
韦蓬秋对掌柜露出难得的坏笑:“您可别小瞧了这个小不点。不瞒您说,这可是道门仙人的弟子。若真是妖怪作祟,他可是一眼便知。”
乐笙谣木讷地看向韦蓬秋,满脸疑惑。他是不是忘了才给他说过,自己是妖怪这件事了。
韦蓬秋:“到时候您只管呈几坛上好的白桃酿,以后这家店也算是仙家臻品了。”
乐笙谣一听,原来是自己忘了,自己还是仙家弟子。
掌柜的一听,原来是仙人驾到,只可惜自己拿不出什么好酒招待。
一句话,哄得两人眉开眼笑。
掌柜思量片刻,心中窃喜:“原来是我没眼光了,能拿下花风擂的,又岂能是一般人。仙长真能除去妖物,找回酒水,小店自然是好酒奉上。”
这妖怪连着几夜偷酒,又岂会错过今夜?白日他能隐于市舫,晚上看你怎么躲。
乐笙谣眼睛转溜一圈:“今晚,我们守株待兔。”
是夜。
月色清凉,繁星寡淡。
打更人扯着嗓子:“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戌时到!”
唯有深夜的寒意,回应了他空寂的呼喊。
两个身影在客栈的屋檐边,身上布了一层亮白的月色。
一人站着,怀抱一把剑。
一人坐着,小腿悬在屋檐外晃悠。
韦蓬秋盯梢了半天,都犯困了,也不见什么动静,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乐笙谣那晃来晃去的小腿。
乐笙谣还是精神百倍,他可记得那个离开客栈的酒客,定是个嗜酒的妖怪。今日撞见他时,肯定才偷了不少好酒。
韦蓬秋:“真是妖怪?听说妖怪都是有妖气的,难不成你闻到了。”
“没有,我只闻到他偷的酒很香。”
“你是酒虫成精?”
“我可没有偷酒,就稍稍喜欢喝一点而已。”乐笙谣指尖一捏,把虚空捏起来的那一丢丢空间摆在韦蓬秋面前,“真的只有一点。”
五十步笑百步。
“那妖气是什么味道的。”
“妖怪什么味,妖气就什么什么味。笨。”
“我又没闻过。”
“也不是所有的妖气都很浓啦,比如我的妖气,可淡了。”
“怪不得没人把你抓起来。”韦蓬秋笑笑,正准备问问乐笙谣是什么妖怪来着。
“等等,有动静。”乐笙谣突然指着远处。
那是方家的位置。这妖怪是把主意打到方家的头上了?
韦蓬秋:“我先过去,你稍后……”
乐笙谣只手掐诀:“明空起卦,巽风召来。起!”
一道疾风掠过,只见乐笙谣御空而起,向着方家飘去。
啊?你真会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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