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拉尔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道上,打量着两边的居民屋舍与做各种生意的摊贩。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事可做,只不过在礼堂门外看见那两人翩然起舞,周遭都似闪耀着迥异于他人的光辉时,他想起不久前下定的决心。
现在他已经不能和曾经那样作为撒旦的好友而介入故事,他需要做的是置身事外,推动剧情。
在开始行动进行干涉之前,他必须要再次确定,这次世界线重启后,撒旦与格蕾塔之间仍然毫无可能。
所以阿兹拉尔任凭男二女主独处一隅,不去礼堂,打算等之后再看看任务进度条是否有所变化,再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说不定经过今天一起跳舞之后,撒旦会觉得伊芙琳还不错呢。
阿兹拉尔这么思索着,努力想把内心一丝古怪的情绪压下去。
既然这是世界的主线,那么必然有导向这因果的趋势。
将最后一点疑虑打散后,阿兹拉尔开始有闲心关注起周边的环境来。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王都中心区的边缘,来到民众的生活区。即使他们也勉强算在王都地段,但无论从房屋建筑风格还是人们的衣着打扮来看,这里和中心区都有着较悬殊的贫富差距。
围着浆洗到褪色围兜的妇人正将一家人的衣物挂上晾衣绳,花色老旧的布料迎风飘展而起,几个身上脏污的孩子笑闹着穿过风旗。
墙角边随处可见泔水与粪水的痕迹。漫延的水渍流淌到一双穿着破鞋的脚边,从短了大截的裤子下黄瘦生疮的脚踝望去,一个大茬胡子上沾了碎屑的酒鬼正惺忪地半倚靠在阴凉处。
这里和王都简直不是同一个世界,偶尔有贵族差役打马经过,都不对这些人们看上一眼,好像他们和自己不是同一种生物。
阿兹拉尔去过很多地方,有过一些经历,对这样的现象已经不再过于愤懑或惊诧。只是想,在远离主角的地方,这个世界其实也在有序地运作,无数人们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补全了这本书的作者所不能照顾到的角落。
而一旦主角的恋爱线受阻,所有的一切都将分崩离析、飘散无踪,这何尝不是种荒谬。
再往前走,就是愈加热闹的集市。
来自乡下的老妪挑了新鲜水灵的蔬果来卖,干瘪神秘的异邦人展出各种新奇玩意儿,一大群叽叽喳喳的鸡仔鸭仔挤在箩筐里,旁边的木桩上还牵了头白色羊羔。热烘烘、乱糟糟的气味中夹杂着干草味、牲畜粪便味、面包香味等各种味道,发酵成生机而荘大的市井之景。
墙边,十几个打扮还算得体的男人聚在一处叽叽喳喳地争论着什么,其中有几个说到激动时唾沫横飞,面色通红。
阿兹拉尔捡听了几句,原来他们是宫廷画师,议论着贵族里的八卦。
有些话语实在好笑,阿兹拉尔没有再听下去,转而钻进一旁色彩艳丽的大篷子里。
进去才知道这是一个流动魔术团,不仅有大变活人,还有极限逃脱、杂技作秀等节目,阿兹拉尔直接买好票坐了下来。
难得出来一次,不必扮演谁,也不用思考要怎么做才能推动剧情。
阿兹拉尔决定放松心情,深入体验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
当阿兹拉尔坐上公共马车时,时间似乎比往常放学晚上那么一点儿。在归途中,他打开面板,意料之中又大失所望地发现,【恋爱线进度】后面依然是熟悉的0%。
看来他还是不得不进行一些干预与推动。
到达公爵府邸时,夕阳已经沉至地平线,荒野与花园都笼罩在蓝紫色光线下,是平日吃晚餐的点钟。
阿兹拉尔刚走进大厅就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寻常,仆人们安静、有序而紧绷。
他先去餐厅看了眼,出人意料的是撒旦并不在那里。洁净的桌布和摆放整齐的银质餐具显示着今日这里并没有进行晚餐。
“兰德殿下呢?他今天是在房间吃的吗?”阿兹拉尔向客厅女仆问道。
“少爷。”她低下头回道,“王子殿下正在画室里等您,今晚他尚未进餐。”
听到这个回答阿兹拉尔心中顿生不大好的预感,很明显,撒旦生气了,他正在以这种拒绝晚餐的等待姿态表示不满。
阿兹拉尔皱了皱眉,转身往画室走去。
不久前撒旦带他游览大宅时那间画室还锁着,现在却已经打开了。胡桃木门没有关严实,一线光亮顺着门缝落了出来。
阿兹拉尔先是在门口站定,敲了敲门:“小兰德殿下,您在吗?”
里面隐有画笔的唰唰声,但没有人回答。
“抱歉,我回来晚了…我可以进来吗?”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阿兹拉尔暗叹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开电灯,只有一盏补光煤油灯和窗外透进来的夕阳余晖。撒旦·兰德正执起笔端坐在画板前,侧影像一件贞静又泛着苍白光晕的釉器。
他的侧脸被勾勒出来,眼睛半垂着落在画布上,明明听见了声响却没有望向阿兹拉尔。
阿兹拉尔踌躇片刻,镇定地解释道:“我办完事去王都外的集市上转了圈,所以回来得有些迟。”
“您还没吃晚餐吧,需要我去厨房拿点什么吗?”
撒旦的画笔在画布上停驻了,他略一侧脸,阿兹拉尔以为他终于愿意开口理会他了,可撒旦只是端详和欣赏着自己的画作。
阿兹拉尔往前走去,看清楚了放在撒旦面前的几颗苹果。它们被随意地放在绒布上,其中一颗上面缺了块,留有一枚漫不经心似的、闪着点水色的咬痕。
而撒旦画中的静物则显得更为鲜艳秾丽,饱满的亮红使平常的水果有了异化感,如同蕴含躁郁压抑的脏器,正在不断向外散播消极情绪的辐照。
“哇哦,您现在画得这么好了,我还以为您已经决定放弃这门艺术了呢。”阿兹拉尔刻意以夸张的语调掩饰尴尬:“您是决定参与苹果教派吗?”
说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扫视了画室一圈。
这里堆放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画作,墙上也挂了几幅。但它们无一例外都用厚重的白色幕布罩着,不能看见画的到底是什么,粗一看去,有几分神秘厚重的意味。
阿兹拉尔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放到撒旦的左肩上,放缓了声音:
“我今天在集市上看到了很有意思的表演,如果您一直生气的话,我就不知该怎么开口邀请您下次和我一起去看了。”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闹矛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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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演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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