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余萧弋说,“能不能给多几分钟时间,我和你说两……”他顿住,似是怕她像上次一样真的就只允许他说两句,立刻改口:“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绝对说话算话。”
小初睫毛颤了颤,继而无可无不可地看了他一眼:“那就请快。”
余萧弋长舒一口气。可她们宿舍面积太小,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自处,只好问她:“那我坐哪?”
小初有些无语,他要发表演讲吗?还要坐下来谈?但不请他坐好像也很奇怪,因为他就只是站在那,就快把整个房间填满了。
最后只能她妥协,“你坐我椅子上好了。”
余萧弋照做。
小初不好继续坐在床上,便以抱臂的姿势斜倚在了对面林佳宜的桌子上,刻意与他隔开一点距离。但房间还是太小了,小到若是仔细听,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忽地耳朵就有发烫。
他来之前,她刚洗过头发,这会儿头发半干未干,乱蓬蓬铺在肩上,若是靠近了看,说不定还能看见水汽正在蒸腾的痕迹。还好她知道白天女生楼层可能会有异性访客,穿得还算得体。
不然,还不知气氛要如何暧昧不清。
也不知他是急什么,非这么不合时宜地闯到这里来,就算她真的病得要死了,他来就能解决问题吗?他只是有本急救证,又不是有本行医证。
他有些奇怪,问她:“你不坐吗?”
小初看了看表,“余大少爷,请快说,说完赶紧走,我看外面好像就要下雨了。”
余萧弋似是有些落寞,“你就那么讨厌我?”
小初摇头:“我从来没说我讨厌你。”
余萧弋试探地抬眸看向她。
小初又说:“我只是说我不喜欢你。”然后看他神色一寸寸地暗淡下去。
掌控别人情绪这件事似乎有某种魔力,让人即愧疚又有些成瘾。
余萧弋问:“那你现在好点了吗?还有没有不舒服?为什么生病了没去医院,就这么硬抗着?你都没去验血,怎么就敢胡乱吃药自医?万一发展成肺炎……”他似是说不下去,调整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就要受更大的罪。”
小初并不反感被他这样关心,却还是硬着心说道:“我说了我没那么脆弱。”
“没那么脆弱却连拒绝一个人的压力都承受不了,回来就病倒了吗?”
小初蓦然看向他,“余学长,你未免也太自恋了。”
余萧弋愣住:“你叫我什么?”
小初说:“这是我刚才那句话的重点?”
余萧弋轻笑一声:“说起来方小姐还挺让我刮目相看的,上次听你评价那幅画,我还以为你是学艺术出身的,我承认我想了千万种可能,却从没有想过你会是学数学的。”
小初送了他一个白眼:“那你想象力还挺匮乏的。”
余萧弋却不生气,只是笑:“确实。”
“不过,学数学也未必就比学艺术高明到哪里去,只是两套不同的思维体系罢了,我有的别人欠缺,别人有的我也无法企及,谁也不必羡慕谁,更不必小瞧谁。”
余萧弋似是有些惊讶,继而点头:“确实。”
小初说:“你是个复读机吗?只会这一句?”
他笑:“说实话,我还猜过过你是学金融的,毕竟,你账算得那么好。”
“过奖,账算得好只是因为我比较爱钱而已。”
“哦,是吗?”余萧弋抬眸看向她,“这么爱钱,还留钱给男人,看来,他在你心里比钱更重要。”
小初一怔,随即是真的被气笑了,“你要不换个逻辑?我这么爱钱,却宁可伤财都不想再和那个男人有一丝瓜葛,可见他有多么令人避之不及了。”
余萧弋说:“一个只有一两天情分的陌生人而已,费那么多心思干什么?”
小初呼吸一滞,忽觉房间里很闷,起身将窗户打开。
外面阴云密布,气压已极低,但不知怎么刚好起了一阵风,忽地穿堂而过,吹了她一脸的头发。
余萧弋笑出声来。
小初回过头去,已经忍无可忍,“你来这就是说这些闲话的?”
他不答,只说:“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开窗户。”
小初没好气的:“关你什么事,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可以走了。”
余萧弋说:“还没说完,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接下来我们俩该以怎么样一种方式相处,我怕处理不好,大家都尴尬。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把工作和私生活掺杂在一起,虽然我现在就是个part time的RA,但工作就是工作。”
小初第一次见人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的,听他的意思,倒像是怕她后面会追着他,让同组的其他成员看出什么来?
“余学长大可放心,你的专业性我已经领教过了,那天要不是为了赶你设置的Deadline,我也不至于熬到通宵让自己大病一场!我现在就可以发誓,以后绝对都像这次一样,就算不要命也会支持你工作!至于其他的,我们不过就是一两天情分的陌生人而已,有什么可说的。”
余萧弋愣住。
小初问:“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他叹口气:“你生病的事我很抱歉,不过,既然作业这么多,周末为什么先做完呢?”
“关于我私生活的部分,无可奉告。”小初打开门,已经准备送客了。
“但是。”余萧弋似是很遗憾地看了她一眼:“你既然都熬了通宵了,就要认真一点才对啊,那道函数迭代的题,你集合算错了,你一错,就导致做可视化动图的那个同学也跟着错了,更不要说再后面那个同学做的总结分析了。因为你,你们小组的作业fail了。”
他,在,说,什,么!
小初彻底僵住,反应过来后浑身的皮肤都针刺一般灼烧起来。
但她已顾不上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你确定?”她可以接受一切,但绝不能接受自己在专业上面犯错。
“具体你查一下邮箱吧,后天之前改完交上来,没问题吧?”
小初强自撑在那里,气焰逐渐熄灭,低声说了句,“具体我还是要看下再说。”
余萧弋看她一眼:“OK。但,你没事吧?”
小初没有温度地浅笑了一下,“放心,好得很。”
“那就好。”余萧弋的视线缓缓滑过地板上来自中环某商场的一堆购物袋子,拿起她桌面上一只长耳朵狗狗的包包挂件,问她:“你还喜欢这些呢?”
小初瞪他:“我为什么不能喜欢?”
余萧弋挑了挑眉:“因为你挺凶的,跟这些可爱的公仔联想在一块就很违和,你懂吗?”
小初快被他气死了,两步就到了他面前,一把抢过那只狗:“你说得很对!我就是很凶,我要是不凶,岂不是全世界自以为是的男的都要吻上来了。”说完她又有些后悔,没事她提这个吻上来不吻上来干什么?但话已出口,她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了。
余萧弋点点头,向后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向她,眼底都是笑意:“挺好的,以后记得就这么保持,免得太多自以为是的男的靠近你。”
小初指了指门的方向:“我要开始检查我的作业了,余学长你请便吧。”
余萧弋却不动,仍盯着她手里那只狗:“好像确实挺可爱的。”
小初没好气把狗扔给他:“可爱你拿走好了,然后带着它一块离开这里,下了楼梯左转出大门,一路向前,从坡上滚下去,不要再回头。”
余萧弋大笑:“好,多谢你,方小姐。”然后终于心满意足,忽地起了身。
小初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距离已经有多近,赶紧仓皇退后一步,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回味那才那一瞬间两人衣料摩擦的感觉,瞳孔就悠然放大了。
接着就是整个楼的地动山摇和尖叫声。
小初也不能免俗,一把抓住余萧弋的衣角,已经吓得快哭了,“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怎么长这么大个!还会飞!”
“飞蚁啦小姐,我刚提醒你了的,最好不要开窗户,你偏说不关我的事,这种天气是这样的。”余萧弋好整以暇地,将视线定格在她抓着她的手上。
小初没空跟他斗嘴,只说:“那现在怎么办,它们为什么连纱窗都能钻进来?”
“先去把窗户关上。”
小初看着他的眼睛,祈求道:“你去,可以吗?”
余萧弋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去也可以,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小初这才被烫了似的倏然放了手。
然后趁他去关窗户的空档,她已经跳上床,以站着的姿势用被子将自己围了起来。虽然窗户关得还算及时,但房间内已经飞进来不少挥着翅膀的超级飞虫,对于她这种北方人来说,这画面简直是致命。
小初欲哭无泪:“林佳宜一定会杀了我的,我刚看见她水杯里好像飞进去一只。”
余萧弋看她一眼:“没关系,你水杯里也有。”
“啊?”
完了完了,她要死了。
“你们这什么破地方啊,还没有我们北京十分之一好!”
“我开玩笑的。”余萧弋大笑,“放心好了,没飞进来几只,我帮你消灭掉就好了。”
小初有求于人,也没敢骂他,难得的温驯,“谢谢你啊余学长,我早说了你是个好人的。”
余萧弋没好气看她一眼,“但愿你下次见了我还这么说。”
小初弯起眼角:“我这人始终如一的。”
他不再理她,没几下就把窗台和书桌上以及灯下的大部分飞蚁收拾了个干净,并用纸巾包好扔进了垃圾桶里。
“应该差不多了。”
小初狐疑,“你确定吗?”
余萧弋转向她,因为她站在床上,所以比他高了一大截。
窗外开始下雨,好多人都在往楼里跑。
他朝她勾勾手:“过来。”
小初立刻惊悚地瞪大了眼,“干嘛?不会是我身上还有吧?你别吓唬我啊。”
余萧弋说:“头发上好像是有一只。”
他的神情极为认真,小初听了几乎没晕厥过去,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俯身下来,催促他,“快快,赶紧帮我拿掉!”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余萧弋的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随即纸巾在她的发丝上轻轻一扫,“好了。”
小初抬起头来,和他对视:“真的吗?”
“真的。”
两人已近到呼吸可闻。
小初这才意识到什么,神色愣住。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
直至余萧弋说:“我得走了。”
小初如梦初醒,被子里的脚趾已缩成一团。
“哦。”
然后他就真的转了身。
小初忽地叫他:“余萧弋,我桌上有伞。”
他回眸过来,回了句温柔的粤语,“多谢晒你。”又扬了扬手里的大耳朵狗,“这个我拿走了啊,作业记得按时交。”
他一出门,小初就跌坐在了床上。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文中课程和培养方式是笔者设置的,勿细究哈,祝看文愉快[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