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离忧良久道：“休要胡言。”
此时粥也尽数吃完，许离忧下床便要离开。
楚清偃略微皱眉，不满地小声嘀咕：“吃了就走。”
自己说话声音很小，但依旧被其听到，许离忧在门前停住脚步，淡淡道：“多谢。”
说完便快步离开，不知是心理缘故，还是什么，胃又开始痛了，莫非真的在北屋会有所缓解……
走至庭院，却见天已渐亮。
无奈，没时间睡了。
两人简单洗漱后便同去落青台。顾九渊同往常一样，来叫楚清偃起床，却见两人前行背影，愣在原地……
落青台，众弟子恭敬排好，等待药长老孟远。
七千白青色中混入一抹红，显得格外耀眼。
按宗门规矩，正式场合必须穿修仙服，不然要清洗澡堂，且不能用法术。凌虚澡堂很大，有十个院子那么大，如要清洗，需足足三日不停不息地干。此为前任宗主李清所定。
凌云坐于高台，见楚清偃着红衣，微微皱眉，眼中尽是无奈，随后笑笑。
【倒也是别致……】
长老穆水，近三十万岁，脾气古怪，眼里容不得沙子。见楚清偃，眉峰低压，愤怒起身，正要上前责骂，却被凌云阻止。
只见凌云挡在穆水身前，微笑道：“哎，穆长老，今日孟远回宗，莫要害了喜气。”
闻言，穆水不喜，吹胡瞪眼，闷哼一声：“这是前宗主定下的规矩，你想坏了不成？”
人一旦老了，总会有些莫名执着的东西，他们不说，别人也不理解。
而穆水就极其重视前仙尊李清定的规矩，其他长老都不理解。他不喜欢这些晚辈，觉他们是毛头小子，不懂规矩，可恶又可恨！
凌云知穆水固执，但他不愿在这种场合责骂楚清偃，太丢脸了，就算要责罚也要过些时日。
“穆长老，分场合，过些时日，本尊亲自责罚。”
凌云紧紧盯着穆水，眸子深沉，内心不耐：这老东西，当真顽固！
见凌云自称“本尊”，穆水愣了愣，不知想到什么，闷哼一声，不悦转身。
穆水与李清关系很好，曾有人传言他俩是断袖之癖，更有甚者传言李清爱穆水爱得深沉，要把凌虚给穆水……
但造化弄人，李清突发恶疾，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吃什么药都无济于事，且性格大变，疏远穆水，宗主之位竟传给师弟凌云。
此事，只有宗内的几位老长老了解一二，且严禁传令，但其他几位知情长老也不解穆水为何如此执着守规，总打趣着叫他“老顽童”。
台下弟子等着，许离忧目光时刻未离高位，知师尊是为了维护楚清偃，顿觉楚清偃恶心，不守规矩，让师尊难堪，楚清偃就不该来凌虚！
许离忧盯向楚清偃，眼中尽是嫉妒与厌恶。
感受到目光，楚清偃不屑，略微皱眉。
【搞什么，这人胃好了就忘了恩？果然是年轻，幼稚，无趣，还瞪我！再瞪把你眼睛剜了。】
楚清偃闭上眼，当许离忧不存在，回想自己美好的童年生活，但总会想到伤心事——自己将幼时同伴弄丢了。
【弦月……你究竟在哪……】
突然，地上大风刮起，众弟子长发散乱，衣袖也被刮起。
何以当歌，且看上天！
药长老孟远盘坐于仙鹤背，吹着长箫，微微合眼，额间有一滴血痣，衬得整个人都仙气飘飘，温文尔雅。
仔细听，奏的是红离散，此乃前任魔后所作之曲，意为悼念亡灵。
后来仙界之人将其用为大喜曲，毕竟仙魔势不两立，魔界死人，乃仙界喜事。
楚清偃对这首曲子倒是熟悉，眸子暗沉，紧紧盯着鹤上之人。
【虚伪，一把年纪了还装嫩。】
其他长老见了，面面相觑，随后笑着迎接道：“孟长老，风貌不减当年啊！”
孟远收起萧，冷冷微笑，样子假且敷衍，淡淡道：“众长老近来可安好？”
“自然安好。”凌云从众长老中缓慢走出，拍了拍孟远肩头，“你游历多年，可安好？”
见凌云前来，孟远一改高冷性子，眸中多了几分温柔，音调都软了几分：“安好，放心。”
“那就好。”凌云走至落青台，威武道：“还不向你们药长老问好！”
此话一出，台下众弟子恭敬行礼，异口同声道：“弟子恭迎长老回宗！”
见此情景，孟远也来到凌云身边，眼神在众弟子中游离。
“这群小弟子看着不错，我找几个有趣的小人儿～”
孟远用长萧抵着下巴，眼中尽是兴奋与玩味。
孟远在外人眼里看着高冷难近，而在凌云眼中，他就是个稚气未脱，贪玩调皮爱捣蛋的小孩。
懂面相的人，习惯先看人额头，凭感觉的人，习惯先看人气场。
而孟远喜欢看人眼睛，眼睛是内心的折射，不管隐藏得再怎么好，也都会透露出一些。
孟远从众弟子中锁定了十二人，贴在凌云耳边，轻声道：“我看那几人不错。”
凌云脸颊被热气熏得发痒，与其拉开距离，冷声道：“依你。”
他指的是许离忧，楚清偃，顾九渊，叶疏白，苏若云，沈寒年，谢屿安，白风，夏灵儿，南露露，巫宁，许知枝。
不得不说，孟远的眼光是真毒辣，上述之人，除了许离忧与楚清偃，其他十人正是前不久阴古山试炼活着的十人。
孟远将十二人组成小队，名字叫“虚离十二引”。
这个名字听着怪怪的，苏若云不喜欢，直接摆脸。
她是临安苏府嫡女，苏老爷的财产富可敌国，且就她一位宝贝女儿，从小便宠纵她，她性子傲慢，不喜欢就写在脸上。
宗门弟子暗暗给她取了个外号，叫“无礼千金”。
而她的死对头——沈寒年，他也不喜欢这个名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且看孟长老与师尊的关系，只好恭维道：
“十二引，凌虚的引子？能为宗门做贡献，是弟子的荣幸。”
他家境贫寒，从吃人堆里爬出，特会察言观色，待人谦和，却唯独与苏若云较劲。
孟远闻言，与沈寒年相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他将沈寒年推向苏若云，音量提高，道：
“组内再分，两人一组，若云寒年一组。”
此话一出，沈寒年不可置信地望向孟远，脸顿时黑了。
【这人竟恩将仇报，该死！】
楚清偃与宗门弟子关系不好，虽待人热情，但背地谁都不关心，更不懂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也不理解沈寒年为何生气。
【莫非是不喜欢“十二引”这个名字……罢了罢了，管他们作甚，与我无关。】
一旁的许离忧，虽表面高高挂起，但背地里常面无表情偷听别人说话，宗内弟子的关系线他都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观察有没有其他门派的卧底，其次是为了观察谁忤逆师尊。
【呵，有趣，把那对欢喜冤家分一起……】
他倒是有些欣赏，又有些好奇这个孟远：师尊看好的人，定不同寻常，孟长老定有什么深意……
此时，孟远跳上高台，脸上洋溢着单纯的笑：
“许离忧，楚清偃一组。顾九渊，叶疏白一组。谢屿安，白风一组。夏灵儿，南露露一组。巫宁，许知枝一组。”
话一出口，顿收一片“啊——”声。
许离忧脸顿时阴沉，内心反驳：师尊眼光向来不行……
楚清偃对这个分配倒是无感，不喜不忧，毕竟不管是谁都一样。
【又是许淮，罢了，可能有点缘分吧。】
虽说这个分配有很多人不喜欢，但有人忧，也有人喜。
叶疏白就很满意这个分配，他开心地看向顾九渊：“师兄，我们在一组！”
但顾九渊脸色阴沉，正落寞地看向楚清偃。
自己满眼都是师兄，而师兄眼中尽是别人，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叶疏白怎么也笑不起来了。自己与顾九渊明明是同根生，同出于玄天宗，后又同时进入凌虚，凭什么师兄只顾着楚清偃？
【哼，楚清偃你个贱人，你的坏日子在后头呢……】
而夏灵儿与南露露，一动一静，两人本身就很要好，对这个分配很满意。
许知枝与巫宁都是两个很坚强的女子，在阴古山携手共战，对彼此都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而白风，谢屿安，这两人表面恭恭敬敬的，演技很好，甚至骗过了许离忧的眼睛。实则他俩背地互相插刀。
分配完，大家都准备离开，孟远又放出致命一击：“组队的两人住同一院子，你们自己商量谁去谁院。”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震惊：“不可。”
反对的话一出，孟远原本的笑脸顿时阴沉，皮笑肉不笑道：“这是通知哦～”
闻言，众人只能回院收拾东西。
楚清偃突然觉得自己高冷久了，秒变热情，笑着在许离忧身边转悠：
“幸好师尊眼光长远，不然我们现在还要去搬东西呢～你说对吧，师兄？”
“哼。”许离忧闷哼一声，不愿理会。
【师尊看人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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