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江舟还是在对方的喂食下吃掉了那块草莓奶油蛋糕，不过只吃了一半。
他口腔里全是蛋糕奶油甜腻的气息，感觉自己就快要淹死在奶油里。实在是吃不下了，在人工智能再一次插着蛋糕，松动自己嘴边的时候，他撇过了头。
人工智能也知道他大概是真的吃不了了，只好将那小块蛋糕送进自己的嘴里，意犹未尽地拿起餐巾纸，俯身朝着江舟的方向靠过去，让江舟无端联想到自己之前养猫的时候，追着给猫擦嘴的记忆。
它用手轻轻地按住了江舟的头，仔细地把嘴巴上沾上的奶油一点点擦去，擦完了才把纸巾放下。
“你看起来挺喜欢吃甜食的。”人工智能看着江舟的眼睛，笑说。
江舟下意识摇了摇头：“不，只是因为以前身边有人喜欢……”
说到这里，江舟自己愣住，他想不起来自己话中的这个“身边人”是谁。
人工智能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它并没有在自己分身的记忆中检索到江舟口中和对方一起吃甜品得到记忆，那这个陪自己的人类吃东西的人是谁……是谁？
它差一点把自己的线路气得烧坏，不过在再一次和江舟对上视线的时候，很快地调整回了自己那无懈可击的微笑。
“这样啊……”刚才丢掉的纸巾现在在他的手上被捏了个粉碎，它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那下次……我会再陪你吃的。”
“倒也……不用。”江舟拒绝的话因为对方存在感过分强烈的、难以形容的视线被刺得磕巴了一下，最后两个字小声得像是气音。
“用的。”人工智能继续微笑，它张开手掌，让几乎已经被捏成齑粉的纸巾粉末扑簌簌掉在地上，又拿了一张干净的纸擦了擦手，语调才重新回归一如既往的从容：“我会做各种蛋糕……只要找得到教程，我都能做。”
说完，它垂下眼睛看着江舟，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江舟实在是被这样的视线看得如芒在背，忙不迭点了点头，移开了视线。
这场用餐终于宣告结束，江舟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去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枚黑色芯片
他把那芯片紧攥在手中，眼神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工智能，似乎是怕对方出尔反尔。
人工智能的表情看着十分地委屈：“我说过了，我不会撒谎的，说到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
江舟把那芯片收起来，从座位上站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你还想要干什么？”
“不是有问题想要问我吗？”
诺亚抬起头：“我说过了呀，你想知道什么，关于我的问题——一切问题，只要你陪我‘约会’我就告诉你。”
江舟还是觉得自己根本搞不清楚人工智能在想什么，无论是自己的仿生人，还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大概代表着这个世界科技巅峰的人工智能。
但要是对方口中的“约会”都像先前发生的那样，只要自己扮演一个会吃饭的同伴，那这确实不失为一种很轻松地获取情报的方式——前提是诺亚信守承诺，告诉自己的情报绝对真实。
总归他的任务没有时间限制，就算自己被骗了也不过是多一些沉没成本，江舟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好。”
就算是对方不按套路出牌，自己也能在这样的接触中对自己的任务对象了解多一点，至少，能摸清楚对方的行为逻辑。
得到了江舟的答复，诺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江舟伸出了手。
“那我们走吧。”人工智能是尾音上翘，听起来心情很好。
江舟被这样和如此熟悉的话语弄得又是心神一颤，他开始有些怀疑对方是刻意地用和自己的仿生人相似的性格和语气和自己说话了，不然怎么解释得清楚对方为什么会在那么多小细节上和自己的仿生人相似。
人工智能牵起了他的手。先是十指相扣，最后抓着对方的手在空中晃了晃，看着十分高兴。
它的确很高兴，体内的那颗因为对方生长出来的心脏砰砰跳动。
如果人工智能也有能被称为“情绪”的东西，并且这个情绪能用具象化的数值来衡量的话，它此时的喜悦程度已经爆表。
人类和自己喜欢的对象牵手暂且会手足无措，人工智能因此烧坏自己的线路大概也情有可原。
它和江舟交握着的手并没有带着手套，两人身上的温度就这样毫无阻碍地倚靠相交握的手互相传递。
人工智能这幅身体和人类肌肤的触感相差无几，江舟甚至怀疑这并不是某种仿生材料，而是实打实从人类身上拔下来的皮。
不过江舟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猜测。他了解一些那种用人皮制造的机器人的情况。
虽然说从人身上扒皮下来的机器人质感十分真实，但保质期十分短，而且不可能像对方现在身上的那副外表这样完美。
人工智能牵着江舟的手，从他们来的地方原路返回。
“在看什么。”
正在东张西望、想要几下附近的路线和地形的江舟忽然眼前一黑，诺亚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探头探脑，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没有。只是好奇一下这里居然会有通往主城的道路。”江舟冲人工智能扯出一个笑，说。
人工智能当然猜得到对方的真实意图，但它并不会给江舟离开自己身边的机会。
感受着江舟的睫毛在自己的手底下轻轻翕动，它手指动了动：“没有什么好看的。毕竟，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江舟一愣，随即就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蒙上了眼睛。
人工智能说：“想要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了，我永远不会骗你。”
江舟扯了扯嘴角，心说但是你的问题要用“约会”来换，这样不清不楚的条件往往是最贵的。
重回地下，江舟并没有被对方带着回到先前被关起来的地方。
被对方蒙住的眼睛重见光明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是他十分熟悉的、自己在黑市的居所。
被蒙住了眼睛，江舟完全无法判断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方向感在丧失了视觉之后几乎变得完全不存在了，他几乎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对方带着回到这里的。只能从所用的时间判断刚才的地方离黑市并不远。
距离自己离开这个在黑市的家也不过三四天的时间，但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江舟居然已经有些觉得陌生。
他转过头，下意识看向墙角的充电桩，那里已经落了很薄、不明显的灰的一层灰。
“在看什么？”
诺亚凑过来，问江舟。
“……没什么。”
江舟没有继续将目光落在那充电台之上，而是转头问诺亚：“带我来这里，你想要干什么？”
诺亚歪过头：“不是说了吗，约会呀。”
它走到狭小房间的窗边，伸手去搬那堆堆在窗口的书。遮挡物被搬开，房间里的光线跟着显得亮堂了一点。
窗外还是江舟熟悉的黑市的街道，比贫民区干净上不少，江舟朝着窗外看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诡异。
看了一会，他把这归结于是因为无人行走，道路太过于空旷的原因。
他再转回头，视线重新落回人工智能身上，这才发现对方那双蓝色的眼睛的视线从刚才起就没有离开自己身上。
和江舟对视，仿生人继续解释：“……两个人一起度过的、美好的时间，也算是约会。”
“……为什么要和我约会？”
江舟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起了这个问题。
他猜测对方是在观察自己——也或许是在观察整个人类群体，而自己只是刚好被它选为了作为“伴侣”这个身份的观察对象，才会对自己做哪些举动，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毕竟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点，能让对方在自己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没想到面前的人工智能眨了眨眼睛，放下手里厚厚的那一沓书，拍了拍自己身上被尘封许久的书籍蹭上的灰尘，笑着说：“这是你这次要问我的问题吗，我们说好了，问题是要用你陪我约会来换的哦……”
“那算了。”江舟打断对方的话语，自己肯定不可能一直和对方在这里耗时间，在搞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后，他还得尽快想办法脱身。
看到江舟拒绝，仿生人连忙贴上去，抓住他的手：“不过，我也可以买二送一，毕竟这个问题我还是很想回答的……”
既然是送的，江舟不动了，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仿生人再次趁其不备抓住了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
江舟指尖一麻，想抽回自己的手，人工智能的动作却比他快一步，没有让江舟成功把手抽回去。
“……你要干什么？”
江舟一怔，手上传来熟悉的战栗感。
人工智能弯下腰，盯着江舟有些发红的耳朵，它轻笑：“不过……”
“就算是赠品……也要让我收点报酬吧？”
：D
晚上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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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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