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走在街上,街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花朝有些心烦意乱地扯着手帕。这时一只修长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温柔暖和。
“公主,冷吗?”
花朝抬起头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放松些许:“不冷。刚才在相府,谢谢你。”
“为何谢我?”
花朝难为情的解释道:“我……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很介意她在你身边,因为、她跟了你那么多年,肯定对你的喜好和习惯了如指掌。而我……”
“你是我的心喜。”
“什、什么?”花朝看着顾言惜温柔的目光,脸颊有些发热。
“噗哈哈……”顾言惜忍俊不禁地说,“公主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呢?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吃醋?”
“谁、谁吃醋了!少胡说八道了……”
“我才没有胡说,因为……”顾言惜捧着花朝的脸庞,沉迷于那双桃花眼中的微光,“公主的眼睛,从来不会骗人。”
车夫轻呵着马儿,“哒哒”的马蹄声、街边慵懒的叫卖声、路经“梦仙楼”时姑娘们婉转动听的唤客声……
这些俗世的声音完美地为车内的情动之声打着掩护,随着逐渐接近帝宫,街上渐渐清冷了不少。车夫加快了赶马的速度,打着哈欠,并未听到帷帘内交错的喘息声。
顾言惜意犹未尽地推开花朝,尽力平复着呼吸:“公主、别这样……”
“明明是你先诱惑我的,驸马一个大男人,倒显得比本公主还扭扭捏捏……”花朝的呼吸紊乱着,轻拭唇角的晶莹,她仍旧没有适应这种情动带来的窒息感。
顾言惜轻咳一声,正襟危坐道:“臣……臣是觉得,此处不便做这种事儿。”
花朝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羞愤难当:早干嘛去了!还不是你用那样的眼神看人家……
“公主,驸马,南门到了。”
车夫适时地打破了车内的尴尬,花朝忿忿地跳下车,大步朝步辇走去。顾言惜夺过内官的灯盏一路紧跟在后:“公主!小心别摔了。”
“摔了也不关你事!别跟着本公主!”花朝坐上步辇,怒声喝道,“回宫!”
顾言惜懊悔地踢着地面:方才,她自己尚且难忍的要命,公主怕也是难以忍受吧?
顾言惜跟着步辇一路走到榭雨阁,却被花朝关在了门外,任凭她怎么说好话也不见花朝有任何回应。无奈之下,她只好先回了侧殿。
半夜三更,花朝在床上翻来覆去,对于傍晚的事越想越气!自从顾言惜对她表白心迹之后,她的情绪便总是随着顾言惜的言行而变化。顾言惜身上似乎自带诱惑的气息,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牵动她的心扉,花朝又正值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每每惹得她心花怒放、欲罢不能,最后却都让她独自承受着无果的落寞。
按理说她和顾言惜由天子作媒早已定下婚约,更何况也有了初步的肌肤之亲,再进一步发展……也不是不可以吧?可是花朝自知身为女子,在这种事上又能主动做些什么呢?记得及笈那日,祝嬷嬷似乎提到过女子嫁人后要如何侍候丈夫,可惜当时她太困了,没听清……
“哎呀~”花朝烦躁地敲打着被褥,低声骂道,“死顾言惜!老古板!笨蛋混蛋!”
“阿嚏、阿嚏!”
顾言惜从梦中惊醒,连打了两个喷嚏,她打着哈欠起身来到庭院中,只见东方天际泛着鱼肚白色,橙红的霞光即将破晓而出。
顾言惜看了看正殿门窗上映着昏暗的烛光,脑海中浮现出昨日傍晚的事,那个画面、那张容颜,一想起来就让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清晨第一抹阳光撒在整洁的街道上,卯时不到,已有小贩在沿街叫卖。街上行人不多,顾言惜骑着高头大马慢跑在路中央,径直来到梦仙楼。
一名醉酒的男子跌跌撞撞地被跑堂送出来,踉踉跄跄地撞到顾言惜肩膀,转头破口大骂:“眼瞎了吗!敢撞到老子!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这男子身上散发着的酒气让顾言惜皱了皱眉,看这男子的打扮,应当也是富家子弟出身,怎么一张嘴就是粗话?
顾言惜懒得废话,反手拧过他的手腕,疼得他嗷嗷直喊:“哎哟哟、大胆!还敢……呀呀呀、别别、断了……”
跑堂的躲在门口瞧见有人滋事,赶紧把老板娘叫了出来。
说起梦仙楼的老板娘,人称荇姐,没人知道她的真实名字。年仿三十几岁,相貌出众,风韵犹存。为人爽快、待人和善,说一不二,颇有男子行事之风范。作为一个风月场所出身的女人,独自将偌大的梦仙楼经营了十余年,这种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故而在帝都,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帝都所有的商贩都乐于跟她做生意,只因为她讲信用。
“哎哟!这是谁家的猢狲不长眼!竟敢冲了顾公子的大驾?来人哪,给我把他赶走!以后再敢来我梦仙楼闹事,老娘阉了你!”荇姐叉着腰站在台阶上破口大骂,手里的锦帕随着脱口而出的脏话挥来挥去。
顾言惜面无表情地松开手,两三个小厮便上前把醉酒的男子赶了出去。
荇姐笑盈盈地挽着顾言惜的手臂,将她领进屋:“顾公子可是好久没来我这儿了,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啊?”
“嘘!荇姐,小点声儿,我……”
“哦!懂懂懂、”荇姐压低声音笑道,“顾公子今时不同往日,可是驸马爷了!来咱们这种烟花柳巷可是得小心点儿……”
顾言惜面露尴尬,难以启齿。
“公子,您不知道,咱们半夏姑娘可是许久没有接过客了,专等着您过来呢!”
“半夏?她还在这里?”
“那可不!她呀,一直等着您过来呢!我就说这个傻丫头……”
早上的梦仙楼稍显清冷,经过了一夜的纸醉金迷,人们都疲乏不已,倒头便睡。顾言惜跟着荇姐的步伐,绕过睡得东倒西歪的男人和女人们,来到楼上。荇姐指了指走廊最里间的房门,眨着眼笑道:“快去吧!”
顾言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向那扇门。
她叫半夏,是梦仙楼的招牌,秉着卖艺不卖身的原则,在这里生活了多年。楚腰袅袅、纯欲魅人,凭着动听的歌喉和出色的古筝技艺俘获了万千男女的心灵,是的,男女。
顾言惜抬手正要敲门,动听的嗓音已经传到耳朵里了。
“进来吧。”
顾言惜推门而进,只见那女子衣衫半敞,露着滑腻白皙的肩膀,慵懒地侧坐在案前,动作娴熟地沏着茶水。她大概是刚醒,不经意地掩着口打了个哈欠。鹅黄色的亵衣边缘探出松散的衣襟,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
顾言惜见她这副模样,便小心地朝床榻那边张望了一眼。
这一举动惹得半夏有些恼火,轻声嗔怪道:“公子可是在看我这里有没有男人?公子难道不知,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顾言惜关上门,一言不发地走到案前,盘腿坐下,顺手拿起茶杯喝了起来。
半夏见她如此冷淡,冷笑一声:“公子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自从娶了公主,当了驸马,不仅冷落了往日情人,现在见了面也是爱搭不理的,看来公主确实比我这烟柳女子会侍奉公子了?”
顾言惜听着浑身不自在:“半夏!你别这样说话行不行?这里又没别人……”
“噗!”半夏忍不住趴在案上轻笑起来,随手把滑落肩膀的衣服拉上来,“我逗你呢!许久不见,你怎么还是一本正经的……”
许久未见,半夏也还是像顾言惜初见她时那般:身处烟柳之地,平时的她,却待人淡泊冷漠,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之范,荇姐为此替她解了不少围。
唯独她对自己说话时,语气做作、妖艳不说,还时常惹得顾言惜恼火不已。
“你怎么还在这里?”顾言惜问道。
“我嘛?我这种女子不在这里,去哪里啊?丞相府嘛?”
“别闹。之前我给过你一笔钱,让你赎身用的。怎么,是不够嘛?”
“不是给,是借。我又不是不还给你,”半夏缓缓起身,在梳妆台前鼓捣了一阵,拿着一个精美的首饰匣子坐了回来,“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顾言惜看了看匣子,把目光落在半夏的丹凤眼角,那里有一颗小小的痣格外惹人注目:“什么意思?你不赎身了?”
“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呢?除非你让我好好伺候你一次,那我就把这些银两当成是你的打赏收下,如何?”半夏戏谑地朝顾言惜眨了眨长睫毛。
顾言惜无语地看着她,缓缓开口:“你确定?”
“怎么,你是觉得本小姐的第一次不值这个价钱?”
顾言惜叹了一口气,把匣子推回到半夏面前,说:“好吧,半夏,我这次冒着生命危险过来,确实是有求于你。”
“哟,来妓院的罪过,还能比你的女儿身被发现罪过更大嘛?”
半夏托着下巴伏在案前,笑道:“有求于我?我这种身份能帮你什么呀?莫非你想通了,终于肯和我交百年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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