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花朝和祝嬷嬷来到藏书阁。
据说这里收藏了全天下的绝版著作,由于此处的书籍过于珍贵,平时都有禁军把守,除非有圣上旨意,不然谁都不能进去。
花朝冠冕堂皇地走上前,示意祝嬷嬷拿出腰牌,守卫一见是圣上随身带着的腰牌,便收了兵刃打开门,退向两旁。
“公主,奴婢不便进入藏书阁,便在外面等您。”
花朝点点头,缓缓走进去。身后的门刚关上,花朝便像脱了缰的小马,在两人半高的书架之间跳来跳去,找着她想要的东西。
顾言惜回到榭雨阁,先去了一趟正殿找花朝,却被告知公主去了藏书阁。
“公主不是向来讨厌读书的嘛?怎么今日这么勤奋?”
顾言惜疑惑地朝藏书阁的方向走去。
阳光透过窗棂撒在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气息,灰尘浮在阳光里打着旋落在地面上又被弹起,如此反复……
在书架的角落里,一个单薄的身体坐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看着怀里的书,时而咽咽口水,时而像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红着脸把头扭向一边,快速翻过去那一页……
忽然,外面传来熟悉的谈话声,花朝慌忙把书合起藏到书架最里面,怀揣着早就找好的书卷一路小跑到门口,一打开门便看见晨光照耀下的白衣少年,浑身光芒地正对着自己微笑,如阳光般和煦温暖。
“公主,您怎么来到这里了?您的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
花朝见她步步接近,慌不择路地只想逃离她的视线:“我、我没事……”
“哎、公主,您这么着急去哪里?”顾言惜抓住花朝的胳膊,一不小心把花朝手里的书弄掉了。祝嬷嬷上前把书拾起来翻了翻,不解地问道:“公主,这《三字经》不是早就学过了嘛?您怎么又拿来看了……”
花朝一把抢过来揣进怀中,目光闪躲:“我就想看不行嘛!嗯……父皇让本公主过几日去学堂上课,本公主半年前学的东西有点忘了,这才想着过来拿书温习一下的。省的到时候又让先生骂……”
“嗐,公主为何不早说!只是一本《三字经》还劳烦公主亲自跑一趟,下次公主直接吩咐给奴婢就好了。”
“嗯,本公主知道啦。下次吧。”
说着,花朝快速瞟了顾言惜一眼,飞也似地逃开了。顾言惜目光微沉,心有疑虑地跟上去。
寒冷的气息越加浓重,花朝匆匆跑过坚硬的青石路,呼出的水汽掠过耳边,回到榭雨阁时花朝已经出了一身热汗。
“呼、呼、哈~累死本公主了……”
花朝把《三字经》随手扔到桌上,随意地躺在床上喘着粗气。顾言惜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吓得花朝立刻捂住了心口:“呀!你……你怎么过来了?”
“公主,臣一直跟在您身后回来的啊。”
“哦……”花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公主,昨日是臣唐突了,惹恼了公主、抱歉!”
“昨日?”花朝突然想起昨日傍晚两人不欢而散的事,嘴硬道,“谁恼了?昨晚本公主只是困倦而已……”
“那公主不生气了?”
花朝沉默不语,片刻低声问道:“你今早去哪里了?”
“呃……臣出宫了。”
“去何处了?为何不跟我说?”
“没什么,臣去了一趟将军府,圣上说父亲不在家,让我时常去探望。”
“当真?”花朝凑近她,怀疑地眼神让顾言惜有些心慌。
“当、当真。”顾言惜故作自然地把头转向别处。花朝扶着她的肩膀踮起脚尖在她的颈窝嗅了一下,随之冷笑一声:“那你身上的胭脂味从何而来?”
“胭脂味……是臣的妹妹!公主可还记得,臣跟您提过臣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叫顾予诺。”
花朝松开她的肩膀:“嗯,确有此事。不就是回个家嘛,怎么还偷偷摸摸的?过两日,本公主随你去一趟将军府,见见家人。”
“公主,不必了吧……臣觉得,那家人不见也罢。”
顾言惜扶着花朝坐到桌前,淡淡地说:“公主不知,那家人自小就看我不顺眼,我那个弟弟顾禹城那日您也看见了,完全不把我当成兄长看待。大夫人更不用说,一直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生怕我回去夺了顾家的家业,从来不给我好脸色。”
“既如此,本公主更应该去。你如今是驸马,是本公主的人,对你不敬就是对本公主不敬,也就是对父皇不敬!这个罪名他们可担待不起。”
“可是公主……”
“你就别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本公主说过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翌日清晨,太和殿。
沐景阳正坐于案前,手里翻着好像永远翻不完的奏折,眉头紧锁。顾言惜坐于殿下,轻轻吹着手中的茶碗,身旁的小桌上摆着两三道做工精美的点心。
“陛下,臣吃好了。”
“那就好,这几样点心,花朝昨日来请安时特别爱吃,一会儿你带回去给她。”
“臣遵旨。对了,陛下,臣昨日递上的奏折……”
“哦,朕已经看过了。是说在西郊开垦良田,建设行商区的事吧?”
“正是,不知陛下怎么想的?”
“西郊之地本是猎场行宫之所,土地贫瘠、地处偏远,朕本无意将其扩大、增其繁荣,可见你奏折中所说,西郊之地民众愈渐增多,民生之事确实不可大意。”
“陛下圣明,臣在西郊这些时日,时常去民间走访考察,臣发现西郊之地确实不适合种植谷物粮食,却非常适合种‘五味子’、‘地黄’、‘甘草’等草药,西郊的陈太医亲自试验过,这些草药在西郊都能长得很好,只是资金不足,无法进行大规模的普及种植。”
沐景阳闻言仰天大笑道:“顾言惜啊顾言惜!你真是个小机灵鬼!你把所有事都想好了,就差朕这东风了对不对?上次修缮围场,这次是改善西郊民生,你可是把朕当成你的银库了?”
“臣不敢,外祖说过,臣子应当为陛下分忧。陛下日理万机,忙于征战之事,臣只是替陛下看到了民间不幸,况且陛下如此体恤百姓,自然会为百姓谋得生路。臣只不过是略献拙计罢了。”
沐景阳轻笑着摇摇头道:“不愧是苏丞相带出来的,伶牙俐齿、胸有谋略啊!好,朕准了!姜玉……”
“奴才在。”
“即刻拟旨:拨银千两,用于西郊开垦土地、购进草药。顾言惜,你来负责这件事吧,来年拿成效给朕看!”
“是,臣遵旨!”
顾言惜了却了一件心事,喜笑颜开地赶回榭雨阁,听侍女说公主又去了藏书阁,心中好奇便来到藏书阁。
刚到那里,就看到祝嬷嬷面色有些难看地在阶下跺着脚,便上前询问:“祝嬷嬷,发生何事了?”
祝嬷嬷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拜见驸马,老奴……今早可能吃坏了肚子,想去方便一下,不过怕公主这边……”
“公主可是在里面?”
“是的……”
“嬷嬷尽管去吧,我在外面等着公主出来。”
“那……多谢驸马。”祝嬷嬷小跑着离开了。
顾言惜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块令牌好像是被祝嬷嬷刚刚落下了,看她刚才很急的样子,顾言惜只好先替她拿着。
顾言惜仔细端详着令牌,心中好奇:公主日日来此,果真是为了温习功课?
两个高大威武的侍卫立于门两侧,枪刃上闪着寒光,跟他们的表情一样冰冷。顾言惜走过去亮出令牌,大门被打开,一股陈年旧书的气味迎面扑来,顾言惜微皱着眉头迈了进去,门被轻轻关上。
顾言惜惊讶地仰视着面前矗立着的一排排书架,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文献:有丝帛卷,有竹简卷,有草纸卷,看上去年代久远,字迹也有些掉落;有些书顾言惜早就熟记于心,有些书却是她只听说过的,因为早就绝迹的缘故。
藏书阁静谧至极,忽然从深处传来书卷翻页的声音,顾言惜闻声轻轻找过去。
花朝坐在地上,蜷着膝盖将书卷置于腿上,心无旁骛、面色微红。直到一双干净的官靴映入视野,她才如梦方醒般的抬起头:那一刻,她恨不得自己会仙术,“咻”地从这里消失……
“呃我……”
“公主、你……”
顾言惜不可置信地看着书上描绘的画面,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花朝竟然会躲在这里看“**”!
“我、我……”花朝不安地咽着口水,赶紧把书藏到腰后,张口结舌地看着顾言惜,看着她同样张口结舌地看着自己,花朝心想:这次算是糗大了……
顾言惜:冷大人,你干的好事!安排我家小公主看…那个!
阿冷:嘿嘿…公主不是还小嘛……
顾言惜:那用你来教?!我弄不死你……
花朝:那个…驸马,你、来一下…(羞涩…)
顾言惜:呆)呃…好…
阿冷:看破一切)嘿嘿…顾将军,今晚,要保重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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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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