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这么平稳主要是药物作用,上束缚主要是防止他伤害自己。”医生过来后解释,意见是最好不撤。
双方各退一步,最后留了手上的。
陈隅知道祁颂现在这样不想让太多人看到,很快就让所有人都走了,房间里又只剩他们俩。
“后天你需要开始一个疗程的手术。”陈隅让自己尽量变得麻木,才能说出口这些话。
祁颂又想咬人了,咬死他。
陈隅凝着他,突然笑了,眼底有一层水雾。
“现在有没有后悔?有没有后悔那天问我为什么不亲你?宝贝,我这也算给你上了一课,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等你好起来就揍我,怎么揍都行。”
说着他看到了枕边的平安符,问祁颂,“我姐给你的?那应该是我妈准备的,居然没配套做一个无事牌之类的吗?”说着他又想起,“对了,我妈有给我们几个留翡翠料,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件儿到时候让他们做。”
“还有……”陈隅问祁颂,“你说要不要也出一对戒指?说起来……我求婚戒指还没设计好呢。”
陈隅很平静地说这些话,但这平静底下掩藏的是巨大的不安还有自责。
或许他自己并不清楚,但在外人看起来,这真的非常明显。
祁颂用指腹轻轻摸了下他手上的咬痕,似安抚。
陈隅因着他这反应心颤了颤,刚刚祁颂咬他他以为只是应激,毕竟昨天把人抱过来的时候,也挨了几下。
但这次不一样。
“宝贝你……”陈隅试探问:“不会是真喜欢翡翠做求婚戒指吧?”
他在家里闲的,弄了好几版戒指设计稿给祁颂看,祁颂无一有回应。
祁颂:……
陈隅果然狗改不了那啥,他就是想在医院里时时刻刻守着祁颂,短短一天,郑松山和他斗智斗勇。
“我有些情况需要和你沟通。”
“您说。”
郑松山眼神示意陈隅,祁颂没休息,不太方便当他面聊。
“等他休息,我去办公室找您。”
“我之后随时有可能会忙。”
“……”陈隅问:“那您微信说?”
郑松山:“当面说比较清楚,是关于他明天手术的事。”
没办法,陈隅只能跟她出去了。
一进办公室,陈隅就跟在医生屁股后面道:“我感觉他好像有好转,是镇静药物的原因还是之前那些治疗情绪的药起效了?”
郑松山:“你具体说说。”
“听我姐说,昨天上午他醒来后还是很抗拒,但我昨天回来以后他一直表现得还算平静,束缚带您今天也答应暂时撤了。”陈隅回想,“跟之前在家里相比,他对我的反应好像更多了,就是我握着他的手,感觉他好像也在回握我……我不清楚是不是我的错觉,挺微小的。”
“各种可能性都有,还需要再继续观察。”郑松山似乎是察觉到了陈隅的想法,“你是不是想问,如果他有改善,MECT能不能观察后再安排?”
“您怎么知道?”
“你把这个写在脸上。”郑松山问他,“经过这两天,陈先生,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你很焦虑。”
“您爱人生病您也会焦虑的。”陈隅承认。
“当然。”郑松山没有否认,“我可能会比你还要焦虑,但是作为医生,我必须提醒你,你的焦虑可能已经超出了正常范畴,你的睡眠情况又几乎和祁颂同步,非常可能需要干预。”
陈隅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我的焦虑很容易缓解,只要他在变好我的焦虑就会变好。”
“是。”郑松山道:“但你的焦虑会影响到祁颂,就比如说,你非常焦虑带他来医院这件事,但现在你看,这并没有你预想中的可怕,甚至你自己都觉得他在变好。”
她提到这个,陈隅没话了。
这两天在心里,陈隅已经无数次自责是不是应该早点儿带祁颂来医院了。
“别胡思乱想,任何可能性都存在,或许以前,你们关系建立还不稳定时,你硬带他过来不会有这种效果。”郑松山安慰他,“我这么说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认知体系,这些认知不一定是对的,但归根究底一定有其产生的原因。
比如说你,你选择不带他来医院,归根究底是因为你在意祁颂,认为这是他的主观意愿。”
郑松山引导他,“那你有没有想过祁颂为什么不愿意来医院呢?是因为他不想接受治疗?可他愿意配合你吃药。
或者你有没有想过祁颂之前那么抗拒,现在看起来又愿意接受了,你觉得是因为你吗?因为他在意你,愿意完成你的期望?”
“这……”陈隅不太清楚他具体想表达些什么,“或许有我的因素吧……而且我不是刚就在问您是不是药物起效让他情绪变好了吗?”
郑松山正色,只回他前半句,“不是或许,是肯定。”
陈隅思考了下,问:“您是说我应该多在他面前表现出我期望他变好?以增强他自己想要变好的动力?”
“不完全算是这个意思。”郑松山挪了挪椅子和他对视,“我遇到过很多家属会过分地给一些压力,但我很少遇到你这样想完全不给压力的,简直是两个极端。
举个例子:祁颂现在比方说是因为某些生活事件,过去的、现在的,你担心再提起会伤害到他,所以避而不谈,可你完全不提起,他也就失去了再次愈合的机会。
祁颂想回避,你顺着他的意愿回避,那这个问题就一直摆在那,永远解决不了。”
陈隅:“他的性格……如果不愿意说,不会说的。”
“当然存在这种情况,那你的反应呢?依着心疼觉得不想说就算了。”郑松山试着让他明白自己对于祁颂治疗的重要性,“你是现在唯一一个被祁颂允许走近属于他那扇门的人。
这扇门上了锁,你要打开就得调整手里这把不完全适配的钥匙,调整每一个钥匙齿,而不是因噎废食。”
“我好像明白了。”
陈隅不希望祁颂受到伤害,但他以前只想着帮祁颂挡住这些糟心事,而没有陪着祁颂一起面对。
“就像你想在病房里不出来,我找到了你担心祁颂手术这把钥匙,你就出来了。”郑松山拍了拍他,“等他状态好一些,你也应该试着调试调试你的钥匙齿。”
“好。”陈隅点了点头。
郑松山椅子一转,“那我给你开几个测试,你去做做量表,看需不需要也给你安排个心理医生或者用药?”
“啊?”陈隅懵了。
“愿意吗?”
陈隅:“等祁颂做完这周的两次MECT吧。”而且有前车之鉴,那药也不一定有用。
郑松山:……合着刚才一半都白讲了。
他指着门口,赶人道:“出去。”
陈隅:……
……
“陈先生,您在外面等吧,大概30分钟左右。”护士推着病床,跟陈隅道。
祁颂平躺在病床上,挂着生理盐水。
陈隅给他理了下额前的发丝,吻了下他的额头,“我在外面等你。”
祁颂和他握着的手指抬起,点了点,回应他。
MECT室门外,麻醉加治疗,对于祁颂来说可能就是几秒钟的感觉,但对于陈隅却漫长得像是几个小时。
效果明显,安全性高,不适感相对轻微,有逆行性遗忘风险不过大多能自行缓解,陈隅在心里念经似的反复和自己强调这些来缓解紧张和焦虑。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既然做了决定,就必须要完成。
要陪着祁颂一起面对,不能有任何退缩。
半个小时后,祁颂被推了出来。
陈隅连忙上前了解情况,“怎么样?顺利吗?”
“很顺利。”医生跟他说明情况,“病人现在还在麻醉状态,再过两个小时,应该就完全清醒了。”
“好。”陈隅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这次力道还不小,陈隅眼神一亮,看向祁颂,“宝贝,我来接你,你很厉害。”
“阿……郁……”
陈隅听到祁颂好像在叫自己的名字,连忙俯耳靠近,“我在,你说什么?”
“吃……药。”祁颂模糊地说了好多遍,“药……”他的声音很哑很哑。
“啊?”陈隅既惊喜这疗法居然效果这么明显,只一次,祁颂就开口说话了?又没太懂祁颂这是什么意思,抬头问医生,“他这是想吃药?”
这变化也太大了,主动要求吃药?
“麻醉复苏是这样的,可能会说胡话。”医生提醒他,“您可以先记下来,事后再问问。”
“好的好的。”陈隅赶忙陪着一起回去。
麻醉恢复有专门的护士看护。
很快,祁颂就彻底苏醒了。
“有没有头晕,想吐?”陈隅抢先一步问。
祁颂摇了摇头。
护士看他挺专业的,了解完情况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陈……隅。”祁颂叫他的名字,“吃药……了吗?”
祁颂清醒了,还是愿意开口讲话。
陈隅感觉自己整个人死过一遍现在又活了过来,胸腔里有些微末的心悸感。
“祁颂……”再开口叫他名字时,陈隅的声音都打着颤。
“你吃药了吗?”祁颂很虚弱,又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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