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池望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却还是把烟塞回烟盒,快步跟了上去:“说真的,最近鬼界是不是又堆了不少‘货’?这阵子收魂收得我手都酸了,前几天还撞见勾魂司的老周蹲在忘川边哭,说奈何桥都快被新魂堵塌了。”
谢寻觅脚步没停,玄色衣袍扫过路边丛生的野草,声音里添了几分淡凉:“上月修罗界破了西北结界,窜进来的恶鬼啃食了三城生魂,那些魂魄碎得拼都拼不起来,轮回司的孟婆光熬‘补魂汤’就熬秃了头。”他顿了顿,指尖的玉珏泛起微光,“还有转轮王那边,新拟的‘魂籍清算令’压了半月没批,说是判官们全被派去查‘逃魂案’了——你前天才收的那只穿红衣的女鬼,就是从第三狱跑出来的。”
“难怪。”林砚池摸了摸下巴,想起那女鬼临死前喊的“修罗王饶命”,当时还以为是胡话,“那上头就没派点人手支援?总不能让我们这些基层阴差累死吧?”
“支援?”谢寻觅回头看他一眼,眼底带着点嘲讽,“赏善司的陆判官正忙着给人间的‘积善户’划福报,罚恶司的楚江王揪着几个叛逃的小鬼不放,连执掌鬼兵的夜游神都被调去守结界了。现在鬼界上下,除了冥界大帝稳坐森罗殿,谁不是连轴转?”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小区门口的阴影里。谢寻觅抬手在空中虚划,一道泛着幽绿光芒的门凭空出现,门后隐约能看见泛着寒气的石板路,路尽头是层层叠叠的黑色宫殿——那是他们在人间的临时传送门,直通鬼界的“驻凡办事处”。
“对了,”谢寻觅迈进石门的前一秒,忽然想起什么,侧头看向林砚池,“上次让你查的‘阴木失窃案’有头绪了吗?那批阴木是用来修补轮回道的,要是被恶鬼拿去炼了邪器,麻烦就大了。”林砚池刚要开口,就听见石门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小女鬼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看见谢寻觅立刻跪伏在地:“鬼王大人!孟婆大人让小的来报,忘川河的摆渡船沉了三只,船工们都被河底的怨魂缠上了,您快去看看!”
谢寻觅眉头微皱他瞥了眼林砚池,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硬:“阴木的事先放放,跟我去忘川。”
林砚池啧了一声,却还是跟着迈进了石门,刚踏进门就打了个寒颤——鬼界的寒气比人间的冬夜还要刺骨。他摸出烟盒想抽一支暖手,却被谢寻觅冷冷扫了一眼:“孟婆最嫌烟味,你敢在忘川边抽烟,她能把你扔进汤锅里熬三天。”
林砚池悻悻地把烟盒塞回兜里,还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消停,传送门后的风卷着忘川水的腥气扑来,石板路两侧的“引路灯”泛着惨绿的光,照得四下里鬼影幢幢。刚走没几步,就听见前方传来嘈杂的哭闹声,混着木船断裂的脆响——忘川河面上果然乱作一团,三只摆渡船的残骸浮在黑沉沉的河水里,几个穿着蓑衣的船工魂正扒着碎片呼救,河底时不时冒起一串气泡,缠上来的怨魂浑身淌着黑水,指甲尖闪着寒光。
“还愣着?”谢寻觅瞥他一眼,玉珏在掌心转了个圈,“去把怨魂引开,我叫船工们先靠岸。”
林砚池没废话,摸出勾魂笛含在嘴里。笛声刚起,河底的怨魂动作就是一顿,像是被无形的线牵着,纷纷调转方向往他这边飘来。他边退边吹,眼角余光瞥见谢寻觅周身升起淡青色的结界,将呼救的船工魂一个个护在里面,往岸边带。
等工作完已经是后半夜了,忘川河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沉寂,只剩下摆渡船残骸被水流推着轻轻晃荡。林砚池瘫坐在望乡石上,勾魂笛扔在一旁,连抬手摸烟盒的力气都快没了。谢寻觅走过来时,玄色衣袍上沾了不少黑水印记,却依旧难掩清贵。他踢了踢林砚池的鞋尖,递过一个油纸包:“孟婆给的,说是补魂的桂花糕。”
林砚池拆开纸包,一股甜香混着淡淡的药味飘出来,他塞进嘴里一块,才觉得空落落的胃里舒服了些:“这老太太,总算做了回不齁人的东西。”
“别贫。”谢寻觅在他身边坐下,望着黑沉沉的忘川河,“刚孟婆说,河底的怨魂里,有几个带着阴木的气息。”
林砚池嚼着桂花糕的动作一顿:“你是说,失窃的阴木可能沉在忘川底下?”
“未必是沉了,”谢寻觅指尖摩挲着玉珏,“更可能是有人用阴木炼制了能引动怨魂的法器,故意搅乱忘川——毕竟这里是轮回的关口,一乱,很多事就容易蒙混过关。”
林砚池没接话,从烟盒里摸出支烟,这次谢寻觅没拦着。火光亮起时,他看见谢寻觅眼底的疲惫——纵使是鬼王,连轴转了数日也难掩倦色。
“明天去鬼市,我跟你一起。”谢寻觅忽然开口。
林砚池愣了下:“你不用去森罗殿汇报?”
“转轮王那边催得紧,百晓鬼滑得像泥鳅,你一个人未必能套出实话。”谢寻觅语气平淡,却在林砚池点燃香烟时,微微偏过头,避开了飘来的烟味——他虽不嗜烟,却也记得林砚池此刻需要这口“人间气”缓神。
烟圈袅袅升起,在惨绿的引路灯下散得极快。林砚池吸了口烟,忽然笑了:“行啊,有鬼王大人撑腰,我就不害怕他,明天我跟你走一趟,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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