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绣庄请的绣娘只能做些普通的成衣,那些送到县城甚至府城的精美屏风、绣画只有宋锦娘的娘亲和宋锦娘会绣。
那些富贵人家更是点名只要宋锦娘的娘亲用那些少见的绝技针法绣出的刺绣。
所以宋锦娘的娘亲去世之后,宋家绣庄的生意便一年不如一年。
以前每月宋锦娘能分到近一两银子,这三年就只有六、七钱了,今年宋锦娘的哥哥宋承业接手绣庄后说生意不好,只每次给宋锦娘送五钱。
其实以宋锦娘的手艺,若送到县城的绣庄里,每月少说也能挣得八钱以上,这还是刚开始合作老板会苛扣更多的缘故。
若是时间长了宋锦娘的绣品在县城里打出名气,一月挣得一两也是极有可能的。
当然若是宋锦娘自己开个绣庄,那更挣钱,其实一副四画的屏风卖出去的价格得在十两银子以上,而这种屏风宋锦娘两月就能绣出一套。
若宋锦娘学会了她娘亲的那些绝技,她定然是有胆子自己开家绣庄的。
她娘亲的绣品从来都不需要去费心兜卖,只要送到府城的大户人家里,有的是识货的贵人会高价收下。
甚至宋锦娘自己就知道哪几家多年收购她娘亲的绣品。
宋锦娘想着便是如今她绣不出娘亲那种绣品,只凭她家夫君在县衙里当值,她在这县城里开店自然不会有差役上门敲诈。
甚至请差役们巡街时多看顾几回,街面上那些癞子流氓也不敢来找麻烦索要保护费。
租个铺子的租金比租住宅要贵些,但宋锦娘开个小绣庄,店面并不需要太大,一两银子左右就能租到,请个看店的掌柜一月也只需几钱银子。
这样下来单是只卖宋锦娘自己的绣品都能有几两银子进账,再请些绣娘做成衣、收些别的绣娘的作品来卖,每月也能挣个大几两。
如今儿子辛盛年岁渐长,再过个三五年就该成亲了。
儿子学业有望,夫君说定然比他自己当年要有出息,考进士暂且还不敢去奢想,但考中举人大有希望。
如今的举人便有机会当官,那给辛盛娶的媳妇自然不能差了。
要做举人娘子的,言行举止需得文雅,那便不能在村里寻,县城里的秀才家或者富户家的女儿,那这筹办婚事也得花销个几十两吧。
家中如今租住的这个小院太小了,若是有了儿媳妇定然不够住,若是能多挣些钱,租个、甚至买个大些的院子也有了可能。
如今这个小院若是要买下,需得八十两,要同样地段好更大些的得一百两以上。
还有女儿月娘,也最多过得七八年便要定亲出嫁。
那时陪嫁若能给个城里的小铺子,加上县城附近村里的几亩水田,女儿能说到的婚事定然也更好些。
宋锦娘越想心中越是兴奋,胸口越来越火热,只觉得一条金光大道就铺在了她的脚下,只等着自己去踩。
辛长平已经在宋锦娘身边躺下打起了呼噜,宋锦娘却翻来覆去的始终睡不着,心里甚至盼着这次能跟娘家闹翻了,从此好不再替娘家做绣品。
宋锦娘在娘家便只跟娘亲感情好,自从知道她爹不让娘亲教她秘技,她与她爹就只是面子情。
至于宋承业,更是从小就仗着爹爹偏疼他,多次欺负宋锦娘,就连他娶回家的嫂子徐氏也没少给宋锦娘脸色看。
若不是宋锦娘的爹还活着,被孝道压着,宋锦娘早都不想再与他们来往。
宋锦娘都迫不及待要替自己的儿女挣得一份家业了,她定然跟她爹不一样。
对盛哥儿和月娘,包括肚子里眼下这个还未出生不知男女的孩子,全都一视同仁。
她挣得的家业都归三个孩子均分!
宋锦娘兴奋的情绪一直下不去,直到半夜听到外面其他人家守岁后放了爆竹,才渐渐涌上了困意沉沉睡去,没两个时辰后辛长平起床都没能吵醒她。
辛长平可不知道自己妻子昨日夜里都想了那么些事情,他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便关上房门出去叫醒儿子辛盛。
两人自己在灶间热了些干粮煮了些热水,洗漱一番吃了早食,便去院里解拴着的驴。
飞毛腿甩着脑袋,朝他们打着喷嚏。
天都没亮呢!驴也不乐意起啊,没有这么折腾驴的!
辛盛怕飞毛腿动静太大吵着睡觉的家人,连忙从准备的礼品兜子里掏出个苹果,递到了飞毛腿嘴边。
这苹果还是辛长平从县衙拿回来的年货呢,是从其他州府送来的,本地可没有。
这些时日飞毛腿吃多了胡萝卜,早已经不新鲜了,胡萝卜已经引诱不了它了。
倒是这苹果是个新鲜东西,飞毛腿往日里没见过更没吃过,只闻到一股陌生又诱驴的清新之气扑鼻而来。
飞毛腿这才停止了发脾气,张开大嘴巴伸舌头把红彤彤的苹果卷进了嘴里。
几下嚼碎了汁水溢得满脸都是,飞毛腿咽下嘴里的苹果后连忙又伸着舌头去舔嘴下的汁水。
直到都舔了干净,才乖巧的任由辛盛往它身上套车。
从县衙到老家的村子驾驴车要走两个多时辰,辛长平自己驾车,让儿子坐在车后。
还拿了床厚厚的旧被子给儿子裹起来,叮嘱道:“盛哥儿,你若是困便再睡会儿。”
辛盛裹紧了被子靠着要带去老家的礼品,听话的闭上眼睛补觉,待会到了老家还有得要忙,他确实得再睡会儿。
不过睡前他跟辛长平说:“爹爹我睡一个时辰,待会你叫我起来,我跟你换着驾车,你也来后面睡一觉。”
辛长平嘴上应了,却没打算真的叫辛盛起来替他。
他儿子还小要长身体本就需要多睡,这些时日每日里抄书又极耗费心神,而他一个成人一天少睡些又不打紧。
等辛盛自己醒过来时,便发现驴车摇摇晃晃的已经快走到了老家的村口,几个堂弟正在村口的大枣树下朝他们张望。
辛家所在的村子叫长河村,是因为村后有一条狭长的河流而得名,长河村不算大,也就三十多户人家,基本都是一个姓的族人。
只二十余年前北方旱灾,有一户逃难到此的外来户,把长女嫁给了辛氏族长的幼子后,在此地落了籍。
那户人家姓朱,朱家的男人是个童生,落籍此地后因为不善耕种之事,便将村里分给他家的二亩水田租给了其他村民种。
他自己则在村里办了个蒙学,教导附近村里的孩童读书识字,收点微薄的束脩之资度日,辛长平和弟弟幼时便在这间蒙学就学。
他们的大名辛长平、辛长安、辛长康,也都是拜托朱童生取的。
在此之前辛长平的名字叫春生,和他大姐叫夏娘的原因一样,他是春日里生的,大姐是夏日里生的。
二弟和三弟都是秋日里生的,一个叫秋生,一个叫又生。
辛长平的两个弟弟在念书上没什么天分,都只念了三年便回家跟着爹爹务农去了。
只有辛长平一路跟着朱童生学完了三百千后,被朱童生推荐去了黎山书院继续求学。
等不及驴车进村,辛长平的三个侄儿就先跑出了村口,围着辛长平和辛盛,就开始大伯、哥哥的喊上了。
这三个侄儿中最年长的那个今年十二岁,是辛长平二弟辛长安和弟妹小吴氏的独子,名叫辛庆。
小吴氏是辛长平他们娘亲吴氏的娘家侄女儿,嫁过来生了二子一女,只站住了辛庆这一个,另一双儿女都没过周岁便夭折了。
是以辛长安与小吴氏平日里对辛庆宝贝非常,养得他白白胖胖的,长得一副老太太梦中情孙的模样。
另外两个小些的,一个是十岁的三郎叫辛砚,另一个和辛月同岁的四郎叫辛墨。
两人都是辛长平三弟辛长康的儿子,他们的母亲是朱童生的幼女,如今二人都跟着阿公朱童生念书。
辛长平搬去县城之前,这三个小子最小的也有三岁多了。
以前辛长平在村里时,也经常抱着他们在膝上给他们讲故事,带着他们去山里找好吃的野果子,是以熟悉得很。
三人一见着辛盛身上崭新的袍子,便羡慕的夸赞道:“大堂兄这过年的新衣真好看,娘亲还说今年大伯母怀孕不能给大家做衣服了呢。”
辛盛连忙说:“今年娘亲没法做大家的新衣了,都是裁下布料请别人缝的,你们也有,都在包袱里呢。”
三人听了都开心起来。
辛盛从驴车上下来和辛庆勾肩搭背,他俩年纪最接近,以前见天的一起上山追兔子,下河摸鱼。
辛墨和辛砚则凑在辛长平身边闹着要帮大伯驾车,其实主要是好多天没骑驴了,心里痒痒。
别闹了,两个还没驴高的小子,谁敢让他们驾车,别翻了车把他们自己压出个好歹来。
辛长平只能板起脸来让两个皮小子乖乖去车上一边一个的坐着。
“秀才老爷回来了。”一路上遇到村里的族亲各个都热情的同辛长平打招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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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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