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的朗读声像涨潮的水，漫过整个教室。林野摊开课本，目光却落在桌角那堆细碎的橡皮屑上——是昨天画顾砚的侧脸时，反复修改蹭下来的。他指尖捻起一点，白色的碎屑轻飘飘落在手心里，像藏着什么不敢说的秘密。
顾砚比平时晚了两分钟进教室，肩上还沾着点清晨的潮气。他放下书包时，带起的风扫过林野的课桌，那堆橡皮屑被吹得滚了滚，有几粒粘在了顾砚的练习册边缘。林野的心猛地提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假装读课文，眼角的余光却盯着那几粒白色碎屑，直到顾砚翻开练习册，它们被夹进纸页间，才悄悄松了口气。
“昨天的数学卷子，借我对对答案。” 顾砚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林野的手指在课本上顿了顿，才发现自己的卷子还摊在桌角，上面画着几道歪扭的辅助线——其实是昨晚对着顾砚的侧影轮廓改的。他慌忙把卷子往顾砚那边推，指尖碰到对方的课本，烫似的缩了回来。
顾砚没在意他的小动作，低头比对答案。林野趁机看向他的手，昨天在草稿纸上画过的那道指节，此刻正捏着一支蓝色水笔，笔尖在错题旁轻轻打了个勾。他忽然想起昨晚文档里那句“很好看”，脸颊有点发烫，赶紧翻开笔记本，假装整理笔记，却在空白页上无意识地画起了小小的勾。
后桌的男生又来借橡皮，林野递过去时，瞥见顾砚正在擦一道错题。他用橡皮的动作很轻，不像自己总是用力蹭得满桌都是屑。林野看着看着，忽然发现顾砚的橡皮边缘缺了一小块，和自己昨天借给他的那块很像。
“你的橡皮……” 他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声音在朗读声里细若蚊蚋。
顾砚抬眼看他，睫毛上还沾着点晨光。“嗯？”
林野被他看得一慌，后半句卡在喉咙里，只好胡乱指了指对方的练习册：“没、没什么，错题……我也错了这道。”
顾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拿起笔：“这里要用辅助线。” 他说着，笔尖在纸上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讲，末了却只是把自己的卷子往林野这边推了推，“你看我的步骤。”
卷子上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清清爽爽，连辅助线都画得笔直。林野盯着那道线看，忽然觉得比自己画在卷子上的“侧影轮廓”顺眼多了。他拿起笔模仿着画，笔尖却在纸面上抖了抖，画出个小小的弧度——像顾砚刚才抬眼时，睫毛扫过晨光的样子。
下课铃响时，顾砚已经把卷子还了回来。林野叠卷子时，发现里面夹着半块橡皮，边缘缺的那角正好对上。他捏着那半块橡皮，指腹蹭过上面浅浅的指痕，突然想起昨天顾砚接过橡皮时，指尖擦过自己的那一下，像有微弱的电流，到现在还留在皮肤里。
他把半块橡皮小心翼翼放进笔袋，和自己那块凑成一对。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桌角的橡皮屑上，泛着细碎的光。林野看着那堆碎屑，忽然觉得它们不再是碍眼的垃圾，倒像是昨天没画完的心事，在晨光里慢慢透出点温柔的温度。
放学整理书包时，他摸出手机，点开文档。想了想，敲下一行字：“他的橡皮，和我的好像。”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笔袋里的两块橡皮轻轻碰了一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轻响。
写第八章的时候，总觉得那些细碎的物件里藏着最多的温柔。半块橡皮的缺口、桌角的橡皮屑、卷子上的辅助线，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在林野眼里却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因为和顾砚有关。
他会留意顾砚的橡皮是不是昨天借的那一块，会因为对方递过来的卷子而心跳加速，甚至连橡皮屑都觉得沾着点特别的温度。这种把对方的一切都悄悄放在心上的感觉，大概就是喜欢最开始的样子吧。
顾砚的回应依然淡淡的，可能只是顺手递了卷子，或是留下半块橡皮，但这些细微的互动，对林野来说，已经是值得悄悄记在文档里的小确幸了。故事就该这样慢慢走，让每一点微小的联结，都在时光里慢慢发酵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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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橡皮屑里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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