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没听过骊山,也没去过骊山。
但她在咸阳城外看见的山,令她对骊山有了无限遐想,憧憬。只站在草地上就能欣赏到山河气壮,不敢想骊山的景致该有多令人叹服。
出发前,郎环递给白玉一把短刀,让白玉留着防身。白玉接过,打算跟郎环一笑泯恩仇:“谢谢。”
郎环看着白玉清亮水秀的面庞,暗自耳朵滚烫:“不用。”
这人刁钻,幸好坏的不实心。
就是爱欺负人。
“那我们快走吧!”白玉把短刀别在腰上就要去马厩牵马。马是白玉从莹乐那抢过来的,骊山虽大,也难保两人不是冤家路窄,到时再因为马儿的事情吵闹起来,惊动的便是大王。郎环想劝白玉,又心知她不会乖乖听话。
郎环深深吐了口气,做了最后的挣扎:“女君,不如换一匹普通的马,这匹毕竟是抢来的。”
白玉果断摇头:“不要,我喜欢这匹马。”
说着,白玉将面颊贴在马儿脸侧亲昵蹭了蹭:“这马认了我,若她认了别人,我自会拱手相让。”
郎环竟然被说服:“好,那走吧!”
那日是晴天,碧空如洗,白云悠悠,白玉着急的策马到了骊山。
到时已经有人拿起弓箭在比赛射猎。
一群大男人。
白玉驾马赶过去,站在最边角,看不见什么,郎环寸步不离跟着白玉:“女君,这里有大王在,女君不要乱跑,规矩一些。”
“好。”白玉一听大王,就想到了又老又臭的健康王。白玉心想,捂住自己的脸,不会又是一个贪图她美色的老头子吧!
白玉想绕开这里,找一片空旷无人的地方跑马,“郎环,我们去人少些的地方吧!这里人太多,不好玩。”
郎环思量着可行,白玉无拘无束惯了,若是不懂规矩冲撞了谁,八成要被流言蜚语安到大公子头上。骊山太大了,白玉越走越远,觉得心情好起来,连带看郎环都顺眼了许多。
“骊山真好玩,郎环,我们可以常来这儿吗?”
郎环摇头,他也是第一次来骊山:“不能,骊山没有大王的允许,任何人不能随便涉猎,只有大王可以随时随地来骊山。”
晴光映草色,远山照孤影,云一重,风一重,矮草野连天。白玉骑着马跑了许久,郎环追在她身后,边看景致边留意白玉的去向。骊山很大,今日来涉猎的都是贵人,郎环答应了公子不会叫白玉闯出祸事。
山风吹起衣角,发丝滚滚,尽是张扬。
白玉叫郎环把身后背的弓箭递给自己玩一玩。她问郎环今日她能不能射猎,郎环说可以,把带来的两把弓分了一把给白玉。
两人把着弓,穿梭在林木间。白玉嚣张恣意的问郎环要不要比一比。郎环笑起来,牙很白,铁骨铮铮的男儿根本不把白玉放在眼里,他郎声说:“好啊,比一比,输了怎么罚你。”
郎环默认自己会赢过白玉。
白玉的心已然在弓上,余光瞥见林间一只野鸡跳跃,迅速便搭好了箭,对准了那只野鸡。
“嗖——”
离弦的箭如流星一般飞了出去,野鸡中箭瘫倒在地。白玉最拿手的便是骑射,细瘦白嫩的腕骨青筋凸显,拉弓时屏气凝神,浑身透着难挡的匪气,马背上的她青涩娇柔尽褪,微勾的唇角藏着傲世一切的轻浮和疏狂。
少女初长成。
郎环不禁看呆了。
白玉眸色黑白分明,倒影着隐约可见的山色,马背上的女孩骄傲自满:“随便提,都答应。”
少女眼尾带着桃红,眉眼上挑,唇角笑意风情万千,极为动人。那年,骊山的微风吹了一道又一道。
将一切乱了。
白玉见郎环没有动静,以为这人是想耍赖说话不算话,猛的给了郎环一拳:“喂!我说男子汉大丈夫,你不是要说话不算话!”
她的力气是当真不开玩笑,要不然也不能轻松便拉开弓箭,猎到距离她们那么远的野山鸡。
郎环回神,也搭了一箭,随意朝天射下一只南迁的大雁。
白玉轻笑一声:“好!比,谁赢了谁说话最大。”
郎环嘴角勾出一抹淡笑:“行啊!若你当真赢得过我,以后我便给你做小。”
“一言为定。”
两人分了两路,从林子两侧包抄开始比赛。骊山再大也是有范围的,郎环射出一箭又一箭,很快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他今日来是为看住白玉,不叫她惹出乱子。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在这里比赛射箭?郎环追悔莫及:“坏事了!”
郎环收了弓箭,往白玉方向赶去。
白玉没什么歪心思,是真铁了心要跟郎环一较高下。赢了郎环给她做小弟,多有面子,以后咸阳城想去那就能去那。一想到郎环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模样,白玉便欣喜,征服一个男子汉可比征服一匹骏马要开心划算。
马就算再通人性,也不如人啊!
“呜咽——”宝马突然扬蹄子,不再向前。
白玉心想这马儿为何突然止步不前,难不成马儿懂了她内心所想,开始嫌弃她心猿意马了。白玉安抚马儿,抹了抹马儿的头,试着驾了两下,马儿都只是嘶鸣不前,十分抗拒。
白玉察觉这马儿在怕什么:“马儿,你这是怎么了?别怕,前方什么也没有,有我在,可保你性命无虞,快,往前走!”
马儿非但不往前,反而后退了两步。
白玉伸着脖子看了看,决定调头往回走:“罢了,往回走吧!别处定然也有猎物。”
“站住!”一声清脆娇纵的女音。
是白玉熟悉的声音,白玉回首,果然看见莹乐带着一众侍卫正隐藏在灌木丛中。
“许久不见!”莹乐今日着了一身桃粉色的织金流光曲裾,耳上挂着玉铛,却难挡少女的桀骜娇俏,青丝间挽着灿灿金簪,在山光下熠熠生辉。
好一个美人,叫青山显得更加灵动可爱……白玉爱美的,华丽的。瞧着莹乐心生惋惜,真白瞎了这副好模样,不如给郎环好。
白玉哈哈一笑,清楚知道莹乐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油腔滑调的恶心她:“确实好久,我都快将你忘了,居然又遇见,可见是上天赐予你我的缘分啊!”
莹乐面如菜色,随即弯唇一笑:“你怎么不往前走!”
白玉冷静的盯着莹乐,跳下马,轻佻的笑:“我为何不往前,还有谁比女公子更加心知肚明吗?”
这马定是在怕什么?莹乐在灌木丛动了手脚,碧绿的叶子上又有黄色液体,马再怕那些尿!
“哼!”莹乐拔剑砍了挡住脚步的灌木,朝白玉走过去,咬牙切齿:“本公子要你说!”
白玉不知莹乐如此位高权重,她不欲招惹。稍微弯腰矮了莹乐一头,面上笑的谄媚:“公子说笑了。”
莹乐眉目舒展开来,骊山涉猎她年年都来。今年本打算好好跟在二公子杨严身边,莹乐抬了抬广袖,身姿曼妙,优雅端庄。看到了白玉骑着她的宝马玩的那么开心,莹乐心里又咽不下朝阳楼那口恶气了:“...少给本公子嬉皮笑脸,本公子是来找你算账的!”
白玉曾恶劣的将她扔下马,她受到了父兄的责罚。莹乐长那么大,从未吃过这等苦头:“来人,把她绑起来!”
“公子公子,女公子...”白玉此人,说好听了是能屈能伸,说难听了就是不要脸,别人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是怎么做都凭自己,不管你笑还是哭,只要痛快。好了就跟大家一起吃,甚至拿自己的让出去,饿死她也开心,不好了就是掀了桌子,顺手摔锅砸碗,叫大家都不得好死。
白玉这副嘴脸莹乐看过不知多少遍,从小到大,她是看着奴婢们求饶长大的。
莹乐不会放过白玉,就算她求饶也不会放过,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今日跟白玉算了账,明日会继续,生生世世,只要她认出白玉,就会折磨一番,好泄恨解气!
侍卫们拿出麻绳把白玉捆了起来,白玉也不挣扎,说:“这位兄弟,绑的是不是太紧了?”
“....”
莹乐一把推开迟疑看向自己的侍卫:“滚!绑人都不会!”
“你要报仇,这回完了咱们就一笑泯恩仇吧!”白玉望着莹乐,一副我见堪怜的柔弱模样:“女公子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现在跑肯定跑不掉了。
“哼!”莹乐看了白玉这副模样还不解气:“那怎么行!我母亲是当今王上的姐姐,我父亲是将军,我的几位哥哥都在军中任职,惹了我算你倒霉。”
莹乐想到自己被白玉扔下马的那一刻,这几日的委屈在白玉委曲求全的嘴脸中得以畅快,不过还不够畅快。她握了握手里的鞭子,看着侍卫把白玉吊在树干上。白玉被绑住双手,两脚悬空,手臂酸痛,手腕因为挣扎磨出血泡。
白玉立即觉得低估这位公主的恶毒了,这是要把她吊在树上挨鞭子吗?
“我师兄同司马先生千里迢迢把我从扬洲接到雍洲,你不能杀我。”白玉慌了。
莹乐看向白玉,眼尾轻扬:“我不杀你!我只是想报仇而已。”
白玉僵硬的笑了两下,认怂:“冤冤相报,何时了,女公子,您就饶了我,以后我看见您绕道走您看行不行!”
莹乐打量着吊在树干上的白玉,侍卫禀报说已经吊结实了。莹乐抬抬手,叫侍卫们退到一边,然后甩了甩二哥朔乐给自己做的新鞭子。只听见一声响,鞭子下的草被抽打成了草渣,莹乐的新鞭子足足有两米那么长。
白玉吓得哇哇叫:“女公子,我真的知道错了!”
侍卫们退了五米开外。
莹乐哼哼笑着,好似恶魔一般盯着白玉。白玉的手腕拼命的拧动着,只可惜,侍卫们真的绑的很结实。莹乐一鞭子打在她的身上,火辣辣的痛,然后就是皮开肉绽的痛,要了命了那般疼。
白玉放声喊救命,郎环骑马跑了几里地也没找到白玉,听到若隐若现的呼喊声才策马奔过去。
白衣淅淅沥沥滴着血,侍卫们只当是打死一个奴婢,目不见耳不闻。
风吹草地,莹乐出了汗。
她打累了就收了鞭子,叫人上前去探白玉的鼻息。侍卫说白玉还有气息,莹乐开心了:“走吧!一次就叫她死了,实在是太便宜这她了,就先让她在这儿吊着,着人在这看着,别叫她死了,晒晒太阳,流流血,日落在放了她,送回驿馆。”
白玉憋着一口气,心想这女人真是歹毒。
原来被鞭子抽那么痛!
小建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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