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场上浓雾翻涌，如化不开的棉絮将人影吞噬，连灵力碰撞的微光都被揉成模糊的晕。众人屏息凝神间，雾气竟如被无形之手拨开，骤然散去——
叶汐单膝跪地，佩剑“清浅”斜插在地，剑脊堪堪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她面色惨白如纸，唇瓣泛着青，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撕裂般的重响，额前碎发被冷汗浸透，黏在毫无血色的颊边。
而南知明的傀儡虽右臂关节崩裂，露出森白的木茬，却仍踉跄着上前，枯瘦的手指递过一只青瓷小瓶。
“殿下，解药。”南知明的声音透过傀儡传来，带着齿轮转动的涩意。
叶汐颤抖着接过，仰头饮尽。不过片刻，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血色，撑着剑缓缓站起，抱拳时手臂仍在轻颤：
“尽兴了。南堂主实力远在我之上，今日输得甘心。”
南知明微微颔首，傀儡随之躬身：“殿下锋芒内敛，假以时日，必是修真界灼目的明珠。”
高台之上，文萧昀望着场中残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低声呢喃：“是‘纤云弄巧’……难怪会中此毒。”
洛芷秋闻言眯起眼，指尖叩了叩栏杆：
“瀚海堂的傀儡术倒也罢了，竟还藏着这般毒术。这路数不像北漠的刚猛，反倒像……”
“幽岭。”文萧昀接口，声音沉了几分，“只是幽岭与世隔绝，毒术从不外传，怎会出现在瀚海堂手上？”
“这南知明倒是厉害！”李沐看得手痒，攥着拳头摩拳擦掌，“早知道我也报名了，偷这懒干嘛！”
一直沉默的林穆深忽然抬眼，目光扫过场中：“幽岭？那处万毒丛生之地……瀚海堂创门人是谁？”
“司徒似锦，北漠人。”文萧昀对各门派掌故了如指掌，“按说与幽岭绝无牵扯，此事确实蹊跷。”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疑窦，“南知明本是江南人，却远赴西北入瀚海堂，本就透着古怪。”
“我瞧着，”洛芷秋忽然打趣，“你怕是心疼叶汐公主，才对南知明这般不满吧？”
李沐“噗嗤”笑出声，连忙板起脸装正经：“咳咳，瀚海堂实力确实惊人，佩服佩服。”
文萧昀脸颊涨得通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绝非如此……”
……
半个时辰后，陆毓枫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御灵派，07玩够了，又化作系统钻回他识海。刚走到主峰，一阵欢呼便撞入耳膜，隐约夹着“林穆深”三个字。
他侧头望去——比试场内，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正立于中央，衣袂被风拂得微动。、
随即，一道灰影从高台跃下，长袍上的玄武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文萧昀？！”陆毓枫在心里惊呼，脚步不由自主顿住，远远站定观望。
恰在此时，场内的白色身影转过身，目光穿过人群，直直与他对上。
陆毓枫浑身一僵，大脑瞬间空白。
师尊的眼神……怎么会那样失落？
是因为自己吗？怎么可能。
鬼使神差地，他动了动唇，无声说了句“加油”。
林穆深身形微顿，随即，一抹极浅的笑意漫上唇角。
那一瞬间，场内百余人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天地间只剩下他们遥遥相望的两双眼。
风不知何时起的，吹得陆毓枫心头一阵发痒，像有羽毛轻轻扫过。
场内比试已开，陆毓枫却不敢再看，站在结界外心乱如麻：“摘梅对画兰……原文里师尊会因血脉反噬分神落败，这次……他会改了剧情吗？”
07的声音在识海响起：“从你成了他第二十个徒弟起，这世界就早不是你写的《魔途仙尊》了。”
陆毓枫哀嚎：“你当初怎么不提醒我？”
“我觉醒时你都拜师两年了！”07理直气壮，“我没给你设任务、没发警报，够仁慈了好吗？”
下一瞬，她竟直接现身在陆毓枫身边，促狭地眨眨眼：
“说起来，陆毓枫，陆栎——你给角色起和自己一样的姓，是不是早有私心？”
陆毓枫叹气，避而不答。
两人沉默片刻，他忽然轻声问：“我……会像原文那样，和他为敌吗？”
“你觉得呢？”07难得收起玩笑，语气柔和了些，“若真有那么一天，也绝不会是为了利益攻打魔界。”
“我若与他为敌……”陆毓枫望着场内，眼神茫然，“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吧。”
正说着，眼前突然弹出一道蓝色光屏，上面是落悲澜的消息：“来泽霏林，有好东西。”
“嘶，我居然还能收消息？”07托着下巴琢磨，“走了走了，落小五最讨厌等人，迟到要被他念叨到耳鸣。”
陆毓枫心头一紧，下意识侧眸望向场内。
结界内已被疯长的藤蔓覆盖，什么也看不清了。
而结界之中，藤蔓深处竟凝出一片冰天雪地。林穆深接住坠落的佩刀“离繁”，眼底终于漾开笑意：“今日，我的确比往常认真得多。”
文萧昀收起“纤尘”链鞭，唇角亦含着笑：“难不成，想在心上人面前露一手？”
“若换作是你，想必也一样。”林穆深抚平袖口褶皱，抬了抬下巴，“这般僵持，分不清输赢，该如何算？”
文萧昀沉吟片刻，忽然道：“你且告诉我，为何会喜欢上你的小徒弟？”
“一见钟情，灵魂相契。”林穆深望着冰雾中隐约的藤蔓影子，语气温柔，“世间仅此一人，能让我卸下心防。”
这话似触动了文萧昀，他想起多年前金陵街头那个模糊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周遭的藤蔓骤然枯萎脱落，他转身缓步走出结界：
“我当年，也是这样答的。”
话音落，人已远去。
全场哗然，林穆深亦怔在原地。弦乐峰弟子们率先反应过来，涌上前询问他是否受伤。
林穆深摆摆手，目光越过人群，望向陆毓枫方才站着的方向——空无一人。
只有一道蓝衣女子的身影，与那抹黑衣匆匆远去。
仿佛瞬间坠入冰窟，方才比试时的快意、收到“加油”时的欣喜，尽数褪去。林穆深双脚像灌了铅，再也挪不动一步。
良久，他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有回头。
自然也没看见，不远处，陆毓枫望着他落寞的背影，眼底那抹同样落寞的光。
我回来了嗯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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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雾散场中残局现，情深缘浅两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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