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号声来得突然。
“官府的人?他们来凑什么热闹?”李惜回一脸晦气,用扇子使劲扇了扇,好像能扇掉这突如其来的麻烦。
“不会是来剿匪的吧?扑了个空,岂不是要拿我们顶缸?”
齐彦时把那枚诡异的金属片揣进怀里,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
“顶缸?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副好牙口。”他侧耳听了听号角的方向和节奏,“人不少,而且是冲青萍镇去的。飞刀门那点事儿,可不值得这么大动干戈。”
言一已经无声地回到了齐彦时身侧,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应变。
白霖望着山下,忽然轻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镇上有王员外。”
齐彦时眼睛一亮,啪地合上扇子:“对啊!那胖子吓破了胆,官府一来,他肯定第一个把飞刀门的事儿和咱们捅出去!到时候咱们可就成头号嫌疑犯了!”
他嘴上说着麻烦,眼睛里却闪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光。
李惜回嫌弃地瞥他一眼:“你还挺兴奋?”
“不然呢?”齐彦时挑眉,“等着被请去衙门喝茶?走吧几位,赶紧下山,赶在官爷们把镇子围严实之前,咱们得去会会这位…王员外。”
几人不再耽搁,迅速上马,沿着原路往山下疾驰。
这回速度快多了,马蹄踏起泥雪,李惜回也顾不得心疼袍子了。
快到镇口时,果然看见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官兵正在设卡戒严,气氛紧张。
带头的是个穿着校尉盔甲的军官,脸色严肃,正大声指挥着。
“啧,来真的啊。”齐彦时放缓了马速,脸上那点嬉笑收敛了些,低声道,“一会儿看我眼色,都机灵点。”
他们这几人组合太过扎眼,立刻就被官兵注意到了。
“站住!什么人?!”那校尉厉声喝道,手按上了腰刀。
一群士兵立刻围了上来,长矛对准了他们。
齐彦时率先下马,动作从容,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笑眯眯地拱手:“这位军爷,辛苦辛苦。自己人,自己人。”
校尉警惕地打量他:“自己人?你们是哪个衙门的?腰牌呢?为何从黑风寨方向过来?”
“腰牌嘛,自然是有的。”齐彦时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摸出一块玄铁令牌。
上面刻着复杂的云纹和一只睥睨的眼睛,底下有个小字“察”。
递了过去。
“在下齐彦时,替京里几位大人办点私差,途径此地。听闻黑风寨似有异动,特去查看,果然已是空寨。正欲回来向地方官府通报,没想到军爷们已经到了。”
那校尉接过令牌仔细查看,脸色微微一变。
他显然认得这令牌代表的势力——直属于皇帝的密侦机构“察事厅”。
权限极大,地方官员见令如见钦差。
虽然齐彦时看着年轻又一副纨绔相,但这令牌做不得假。
校尉的态度立刻恭敬了不少,双手将令牌奉还。
“原来是齐大人!卑职失敬!卑职等是奉太守之命,前来剿匪并调查青萍镇飞刀门灭门一案…”
“飞刀门也出事了?”齐彦时故作惊讶,演技精湛。
“唉,真是多事之秋。我们方才在黑风寨也发现些蹊跷,正想找镇上的王员外问问情况,他似乎是知情人?”
校尉立刻道:“王员外已被控制在家中!大人若要问话,卑职这就带您去!”
“有劳军爷了。”齐彦时笑得如沐春风,收回令牌,不经意般问道,“对了,军爷们来得如此迅速,可是接到了什么紧急线报?”
校尉压低了声音:“不瞒大人,是今早天没亮,有一支北边来的商队路过,说在黑风寨附近山道看到了…看到了许多黑影拖着人往深山里去了,吓得魂飞魄散,跑到郡府报了官!太守大人觉得事态严重,才立刻调兵前来。”
黑影拖人?
齐彦时和李惜回交换了一个眼神。
“原来如此。”齐彦时点点头,不再多问。
在校尉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又回到了王员外家。此刻这里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
王员外被两个兵士看着,面如死灰地坐在客厅里,一见齐彦时进来,差点又跪下。
齐彦时摆摆手,示意兵士先出去,然后大咧咧地坐在主位,看着瘫软的王员外。
“王员外,别怕,官府来了,给你撑腰了。把你知道的,关于飞刀门、还有那位李公子跟你说的话,再原原本本跟这位军爷说一遍。”
他顺手就把锅甩给了旁边的校尉。
校尉立刻严肃地盯着王员外。
王员外抖抖索索地又把事情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李惜回如何“无意”透露飞刀门有宝。
李惜回站在一旁,摇着扇子,听得直翻白眼,但也没反驳。
等王员外说完,齐彦时才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我们刚才去黑风寨看了,也空了。现场嘛…倒是找到点有趣的东西。”
他目光扫过王员外,“看来惦记地下宝贝的,不止你一个啊王员外。”
王员外吓得直磕头:“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校尉听得眉头紧锁,显然觉得这事越发复杂离奇。
齐彦时站起身,拍了拍校尉的肩膀:“军爷,这案子看来不简单,牵扯甚广。你们按流程办,我们还得继续追查那条线索,就不多打扰了。”
他这是要把自己摘出去,方便暗中行动。
校尉自然不敢拦“察事厅”的人,连忙称是。
齐彦时带着几人往外走,经过白霖身边时,很自然地又想去拉他手腕:“走了小白,还得去找那位‘李公子’聊聊人生呢。”
白霖这次没完全避开,让他指尖碰到了袖口,但声音依旧清淡:“阁下请自重,我叫白霖。”
齐彦时从善如流,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好的小白霖,知道了小白。”
白霖:“……”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跟这人纠缠称呼问题。
李惜回在一旁看得牙酸,忍不住又阴阳言一:“小言一,学学人家,多会套近乎。”
言一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属下愚钝,只听主子的吩咐。”
李惜回又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
几人出了王府,摆脱了官兵的视线。
齐彦时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神沉了下来。
“黑影拖人…深山…”他低声重复着校尉的话,看向北边层峦叠嶂、云雾缭绕的群山。
“看来,得进山会会这位…‘拖家带口’的主了。”
白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山影在他清澈的瞳孔里投下深深的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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