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大喊一声冲进房间内，难以置信地盯着施瓦布上校，“你在这里干什么？”
施瓦布冷笑着俯视我，上前一步，将我整个笼罩在了他的影子中。
“放松，大学生。如果你没有秘密，为什么这么害怕？”
他高大而阴鸷，一双鹰目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如同一只飞至低空掠食的秃鹫。我用余光环视周围，没发现阿廖沙的身影，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侵犯了我的**权，上校，”我在巨大的压迫感下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闯进我的房间，也不知道你是怎样拿到的钥匙，但是我必须请你出去，现在、立刻。”
“注意点，”施瓦布低下头，强迫我和他四目相对，“**权是一个太过严重的指控，作为一个有重大嫌疑的中国人，你没有资格和我谈**。”
我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突然笑了出来：“没想到2045年还能遇到像你这样的种族主义者，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施瓦布“啧”了一声，似乎对我会顶嘴非常意外，他直起身，缓步踱向浴室。
我的呼吸一滞，向前迈了一步，但现在阻止他也已经来不及了。我眼睁睁看着浴室的玻璃门被“唰”地拉开——
里面空无一人。
我愣在了原地，睁大了眼睛。浴室里不仅没有阿廖沙的踪影，就连染血的绷带、纱布和酒精瓶也消失了，昨晚的一切像是从未发生过。
他去哪了？
我的大脑飞快地运作着，转身扫视房间里一切能藏人的地方，施瓦布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了下来，他轻柔地拽住我后颈处的衣服，手掌缓慢地抚上我的脖子，轻轻拍了拍：“你把你的小秘密藏哪了？”
他的手很冷，如果不去努力辨认它的形状，我更倾向于此刻在我后脑勺底端贴着的是一把尖刀的刀面，鸡皮疙瘩迅速且坚定地浮现在我的皮肤上，成为了背叛我内心恐惧的叛徒。
“我没有……秘密，”我打了个冷颤，“我只是跟教授来海上做实验。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
施瓦布的手指搭上我的颈动脉，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每个间谍都这么说，‘喔，我没有秘密，’‘先生，拜托，我真的不是间谍！’”他捏着嗓子模仿着，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这些人里面有军情六处的特工，也有莫斯科的杀手，当然，也少不了你这样的亚洲面孔，只不过你比他们长得好一些，这算什么，嗯？某种……K对策进化策略①？”
他喝醉了，我意识到。之前的施瓦布虽然同样瞧不起人，但至少说话不会这么恶心。
我闭上眼睛，下定决心，抬起手肘猛然向后一击！
转移注意力也好，跟他打在一起也好，只要能打断他继续在我的房间里搜查的念头就够了！
我听见施瓦布发出一声吃痛的吼叫，本以为他会因为疼痛而松开我，但军人的本能过于强大，以至于他死死掐住我的脖子，快步将我掼倒在床上，用两条健壮的腿夹住我奋力挣扎的身躯：“这就是中国间谍的能耐吗，哈？在异种战场上畏畏缩缩，就只会派学生用低劣的手段窃取其他国家的机密，”他朝地上啐了一口，“该死的亚洲佬。”
“我的国家捍卫了太平洋东部防线十年，将十八……十八只陆行异种一举歼灭在喜马拉雅山上，”我用尽全身力气与窒息感对抗着，一股浓重的血气涌上鼻腔，“六年前宗古海峡的那场战役，我们本来可以无伤亡胜利的，可是你们鼓动日本军方将天沼矛二号调往美国西海岸防线，而让盘古一号独自对抗排水量2750吨的亚巴顿，究竟谁才是低劣的那一方，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轮船突然发出一阵猛烈的晃动，我听见浴室里摆放的洗漱用品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床头柜上的书也纷纷掉落在地毯上，房间倾斜成五十度角，施瓦布猝不及防地失去重心，跌倒在地上，身体和大床一起滑到房间的另一端。他手脚并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怎么都无法对抗重力。
我揉了揉肿痛的喉咙，小心地将双脚落在地面上，扶着墙想要离开房间，却被一把抓住脚踝，施瓦布目眦欲裂：“你想逃走？听着，尽管我现在搞不明白你在船上鬼鬼祟祟地做些什么，但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他看出来了。
他看出了我这些天的行为反常，所以才会怀疑我是间谍。但事实上我只是为了救另一个美**人，该死，阿廖沙到底跑去哪了！
一股巨浪带着千钧之势拍在窗户上，仿佛要将整个舱体撕裂。船上的警报响起，房间外传来慌乱错杂的脚步声，同时我听见教授的大喊：“路，路快出来！”
我刚想大声回应，施瓦布突然将我拽倒在地上，他爬到我身上，死死捂住我的嘴。我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呜声，内心不知道问候了多少句施瓦布的列祖列宗，神经质的美国佬，自己酒量差还要把我也害死！
我的意识在窒息中逐渐恍惚，眼前像蒙上了一层白雾，外界的吵闹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丝尖锐的耳鸣……
“路！”
隐约间，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但我已然精疲力尽，不想再睁开眼睛了。
一只手捧住我的脸颊，那人的声音瞬间放大了数倍，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我脑海里迷蒙的混沌：“路！”
我猛地睁开眼睛，惊惧万分地大口喘息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我万分熟悉的脸，我似乎和这张脸的主人在一起待了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凛然而冰冷的神情，就好像……一位俯视众生的神明。
我惊魂未定地扭过头，看向脚边的男人——他已经昏迷过去，身上除了撞出来的淤青没有任何可见的伤痕，叫醒我的人将我的脸扳向他，我看到他眼底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严肃：“路，说出我的名字！”
我怔忡地望着他，意识像是一根细如发丝的线，飘忽不定，当我终于抓住它时，一行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你是阿廖沙。”
下一秒，我被他拥进怀里。他将头埋在我颈窝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路，你必须跟我走，”我听见他说，“有一只异种在一海里之外，战机正在和它作战。但是他们抵抗不了它多久，我们必须现在就离开。”
我的脑袋“嗡”了一声，更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我真是倒霉透顶，上船之前为什么没先看一眼黄历！
备注：①K对策是与R对策对应的进化类型。K对策往往会让生物进化得更加具有竞争性，其中一个显著表现就是更加具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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