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几人终于等来了云展衣。
青年修士一身道袍,指尖挑着一只大大的紫金葫芦,“老板,打一壶酒。”
“你莫不是喝醉睡过头了?”祈徵从二楼出声。
云展衣露出个笑,“好个祈大钱袋子,道爷我按时来赴约,你还不乐意了?”
他脚下一点飞上二楼,稳稳地落座在一个空位上。
“按的是你云展衣的时吧?”祈徵无奈地说,“今晚我们便要出城,你同去还是?”
云展衣转着紫金葫芦,看到对面二人姿态亲昵,心里起了个坏主意,“我还有事要做,但你那师弟可是惹了好大一桩事,你就不管管?”
祈徵不想知道,令绯倒是顺口一问,“怎么了?”
“也就是那些差不多的事,那家伙与人厮混,被人家的道侣发现了,直接把他打了一顿扔到了大街上。”
令绯与祈徵对视一眼,忍不住一阵无语,倒是不太惊讶。
“奇就奇在后面的事,”云展衣神神秘秘地俯身,压低了声音,“你那师弟有些玄妙,风城主不知什么缘由竟把他捡了回去,据说跟个宝贝似的供着呢。”
祈徵没什么反应,“那便好,否则我还要去救他,重西呢?”
云展衣啧了一声,“垃圾玩意儿,屁都没放一个。”
“与我们也无关了,一刻钟后便启程。”祈徵说。
“你真不管?你师尊没给你下什么护他周全的命令?”云展衣问他。
“他现在不周全吗?”祈徵反问。
云展衣:“……好样的,这才是你。”
令绯要离开断刃城,队里其他几人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不过几人去往的方向却不同,只得就此别过。
几人卡着城门关闭的时间出城,在城门告别后,同行之人也就剩下了云展衣。
“我也应该换条路来着,你们卿卿我我,道爷我一个人衾冷心寒。”云展衣坐在葫芦上,看到令绯和祈徵上同一柄飞剑,就开始念叨起来。
“我们何时卿卿我我?”祈徵觉得他和令绯非常收敛。
“云兄,不若也找个道侣,咱们一同历练也热闹些。”令绯说道。
云展衣简直是在从鼻子里出气,“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你不是有一个吗?”祈徵说。
云展衣顿了一下,没承认,“哪个?”
“你那,黄藤酒?”祈徵说,“我听着前些日子改名为错君了?你被人家踹了?”
“道爷我怎么可能被踹!那是因为压根没在一起!”云展衣吼了一句。
“……”令绯和祈徵一起看着他。
“好吧,”云展衣知道瞒不住了,“她红鸾星动了,不是我。”
然而祈徵与令绯却是不觉得毫无办法。
“红鸾星动,未必没有转圜之地,”祈徵以身说法,“我这红鸾痣就是孽障。”
令绯倒是一直有个疑问,“催莺,这你的痣是否并不是红鸾痣?”
“怎么说?”祈徵不明白。
“现如今,你的痣可是鲜艳得很,自从你明镜台大比以来,少有暗淡的时候。”令绯说着说着,突然僵住了。
等下,他怎么感觉……
“这怎么听着令绯才是你红鸾劫?”云展衣随意说了句玩笑。
然而令绯定定地看着祈徵,“催莺……”
祈徵往日没有观察自己的脸,因此这时才得知红鸾痣的变化,不由得心中一动。
或许在他遇到抬晴之前,他和元今就曾在凡间界惊鸿一瞥?
“元今,你从前在凡间界,是在哪里生活?”祈徵心里紧张起来。
“是……在南岛陈国。”令绯目光有些闪躲,还好有雪缎,祈徵并未发现。
“南岛陈国?!”祈徵不禁睁大了眼睛,喃喃,“南岛陈国……南岛……原来如此啊……”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他浪费了多少年?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意思?”云展衣听懵了,“也就是说,令绯真的是你的红鸾劫?!!!”
祈徵确定地点头,这时他又相信红鸾劫了,“这痣的变化做不了假。”
“这是什么狗屁缘分……”云展衣低声骂骂咧咧,“完犊子了,道爷我没希望喽……”
祈徵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来了,他现在一心只想着令绯。
这仿若戏剧的情节,不禁令他哭笑不得。
“元今,抱歉……”祈徵靠近他,将下巴搭在他肩上,“怪我心盲,竟认错了人……”
“十多年……”祈徵都不敢想,命运真是强大又脆弱。
“催莺,”令绯抱住他,紧紧地搂着他,“你,你还记得在南岛陈国……”
祈徵已经在翻找着自己的记忆,然而他那时修为不高,许多事情都记得不深,除了把抬晴错认成红鸾劫,便只有那件事了。
想起来,祈徵更是憎恨那个恩将仇报的凡人,若不是被他害得灵力全无,他也不会……等等。
也就是说,当时令绯就在附近,是他帮自己解了禁制?
祈徵陡然坐立难安起来。
令绯在心里措辞,想了又想改了又改,才小心地对祈徵传音:“其实,那个魔修……把我囚禁在了一个破庙地底。”
他心一横,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因为一滴应龙之血,被他抓走当成药人放血数年,直到你找到那个地方……”
祈徵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明净的眼睛看得令绯羞愧至极。
“催莺,对不起。”他苍白无力地道歉。
祈徵还是没说话。
“你恨我,可那一剑,我并没有死,还在两年之后又缠上了你。”令绯苦笑,“这红鸾劫,果真是你的劫。”
“你要说的就这些?”祈徵终于说话了,嗓音暗哑。
高空瑟瑟寒风从旁掠过,分明毫发无伤,令绯却感觉浑身都开始疼痛。
“令绯,我憎恨那个强迫我的人,”祈徵侧头,看着万里璀璨夜空,“但他已经被我杀了。”
“你是你,他是他。”
令绯几乎迷恋地看着他。
心绪激荡,祈徵的发带因为灵气运转而狂乱地飘动,抚过令绯的脖颈。
“我不接受你当时身不由己这个原因,”祈徵基本已经猜到了令绯失控的原因,“但你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剩下的,只有我心悦你这一件事。”
令绯猛地扑到他身上,紧紧地搂住了他。
“催莺,催莺……”
祈徵恍惚了,似乎十几年前,也是一个人,浑身血痕模糊地扑到了他身上。
他这个人,是天生没有多少情感的,这恨与爱都给予令绯,他也觉得颇为圆满。
他不是个只会思来想去的锯嘴葫芦,相反,令绯现在的状态,他觉得必须得让令绯稍微安心些。
祈徵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脑,“好了,云展衣还看着呢,又要被他唠叨了。”
“可别,我可不敢。”云展衣阴阳怪气地说。
令绯悄悄地吻了一下他的脖颈,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祈徵叹了一口气,红鸾劫果真是生死之间走一遭。他摸了摸令绯的眼眶,使了个涤尘术。
“爱哭鬼。”
令绯才不管云展衣怎么想,他一个劲地赖着祈徵,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一直抱着祈徵。
祈徵隐隐觉得这一幕又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想到了自己失去的那三个月记忆。
必须要找回来,他很想知道哪些有令绯的事。他现在严重怀疑整个师门都在骗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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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陈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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