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的一声，窗帘被她拉开，外头的白光照射进房间，瞬间眼睛都清醒了。
“晏灵韫他呢？”
“晏灵韫好得很，几天前被他家人接走了。”枳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头手里削着苹果。
“几天前？我睡了几天？这怎么可能，我身体又没什么大事……”攸来掀起被子，将下床时，发现身体不太对，软绵绵的提不上力气，抬手都吃力。
枳青瞥了不老实的攸来一眼，咬着苹果，嚼着果肉，勾唇一把推倒她：
“你老人家是好好歇歇吧，手骨折了，脑袋也是轻微脑震荡，还有你说你怎么想不开，给他吸蛇咬了地方，是不是傻！”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攸来，大口咬了口苹果，用力地嚼嚼嚼。
“啊？！那他没事吧，怎么说也是因为我。”攸来问道。
“他能有什么大事，顶多睡几天，人家身体比你好。而且你受伤他也离不开责任。”枳青气的闷闷地回答。
听出她语气不太对，攸来讪讪一笑，瞧见桌上的手机，偷偷摸摸拿起，悄悄给他发消息。
……
清荷某私人医院顶楼。
狂风肆虐，风中携带着湿凉的水雾，平台上种植的植物摆动，几只鸟飞下，煽动翅膀停在楼檐边。
供人坐的石椅处，女人站着，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坐着，风吹动他的衣袖。
“合同我拟好了，骨髓手术安排在今晚，帮他我不会让你吃亏。”
晏灵韫垂眼，低头看着石扶手上的文件，拿起冰凉的外壳翻动，眼眶里闪过一丝滚烫的讥笑。
“他也是我哥哥，没有这些我也会做，何必拿钱砸我。”啪的一声文件被关上，丢在了一旁。
“在我记忆里，你除了争权就是收买晏氏股份，生怕那个位置落到其他人手里。这次居然给我，真是意想不到。”
晏灵韫目光冷冷地看向林潺，这些天她回国，却变了不少，从前手段狠厉，现在居然在她的身上看到无可奈何，稀奇。
“钱再重要，没了他，再多也没用。”林潺精致的妆容下，温柔杏色的外衣，衬着她不像四五十岁的商场女人，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个柔弱无力的母亲。
他冷嘲一笑：“那我呢！这么多年，我一直想问，为什么对他和对我，可以相差如此大！”
晏灵韫站起身，一步步朝他走去：“难道只有他是你的儿子，我就是捡来的吗！呵。如果是这样，爷爷为什么把一切给我不给他！”
“你闭嘴！”林潺精致的脸颊闪过一瞬的慌张，死盯着晏灵韫：“他是你哥哥，永远都是！你要护着他！一辈子！你爷爷那是死到临头老糊涂了！”
她的话说出的瞬间，那双清透的眸子稀碎，滚烫的泪从眼角溢出，他面无表情的擦过：“呵呵……”
“二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不爱我，这辈子所有的母爱全给哥哥，是因为那场车祸，我毫发无损他却下身瘫痪。”
林潺颤抖着手猛地抓住晏灵韫的领口，彻底装不住端庄，狰狞的五官恶毒的像蛇蝎。
“你查到了什么！”
“绑架攸来的人是你。”晏灵韫沉着脸平静地说。
“是又如何！说起来也有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给我她妈的照片，我又怎么能查到，那个勾引你爸的贱女人是她妈！哈哈哈！”
晏灵韫心胀落空，无力地闭着眼睛，冷静道：“七年前，那场车祸是你做的，我想你恨我，不过是恨自己，恨自己害错了人，死的不是我伤的也不是我。”
“你怎么……！”
“怎么查到的。”晏灵韫退后，远离林潺，几米外，他看着这个生理上的母亲，那么的眼熟又陌生：
“爷爷死后，他的整理师找上我，遗物里有一个文件袋，日期是五年前，他早知道了。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林潺紧闭着唇，尖厉的眼睛瞥开，拿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几步后一顿：“手术后，你还想知道，再来找我。”
长而狭窄的楼梯，高跟鞋踩着台阶一步一响，林潺走下，暗黑的楼梯口，女助手接过她手里的包。
“真的要告诉二少吗？”
“他长大了，很多事瞒不了，我也累了，只差一步我们就会成功，他不重要。”一束光打在林潺的脸上，冷漠又偏执的坚定。
“可他毕竟是您的……”助手的声音含着不忍心，看着老板。
林潺冷眼扫过去，女助手脊背僵硬，瞬间明白……立刻闭嘴。
推开楼梯门，医院走道吵闹，各类嘈杂烦心的声音四处响着，她们没有回头路……
她这一生管不了太多，有失就有得，如果晏灵韫是她的失，那么还好她的失是他，不是其他。十月怀胎，鬼门关下生下他，就当他欠了她，这些年……都是还债……
住院部三楼，走道尽头，攸来披着一件外套站在窗口，握着手中的电话，颤抖地说不出话。
电话那头攸之虹的声音好不快活：“听说你和晏灵韫勾搭上了。”
“他可是晏家指定的唯一继承人，不愧是我女儿。”耳边传来似酒吧的嘈杂唱歌声。
攸来看着窗外的景色喘不过气，搭在围栏上的手指忍不住地握紧：“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将之前的债还清了吗，别以为我不知是晏家那位帮你的。昨天妈我手气不好……”
攸来湿润的眼眶涨红着，音调下意识提高吼道：“不是他还的！我把房子卖了，钱是那里来的，没有多余的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手气不好！呵呵又欠了！攸来真的不懂！为什么她可以活的像个无事人，小时候吸外婆的血，她长大了，就换个人啃她骨头！
“别以为我不知！你出售的那房子不是他买了！还有压在三禾的欠条也是在他那！”攸之虹尖锐的叫声仿佛就在耳边。
她很快将不知从哪偷拍到的买家信息，发给攸来，那上面写着晏灵韫的名字……
惊天霹雳……凉苦的心酸从胸口蔓延，攸来神情恍惚，无力地靠着冷冰冰的墙，一点点下移坐在地面上。那天在他家偷听的一切，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说不定是听错了……
可现在，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你别做梦了，我不会向他要钱！”攸来眼神亮起，咬着牙狠恶地说：“你可以不要尊严、底线，可我跟你不一样！做人如果像你这样，不如去/死！”
她猛地挂了手机，看着那个号码无比的刺眼，几步外，一个小女孩抱紧妈妈的身体，防备地眼神看着她，女人看着攸来的目光像看见坏人，匆匆离开。
攸来垂眸，勾着唇淡淡苦笑，是啊……这里是医院，叫人去/死的话，大概谁听见了，都会把她视为神经病，脑子有毛病吧。
推开门，病房里空无一人，窗边玻璃窗没合上，吹开一股寒气，攸来抓紧身上的棉袄，关上窗，她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窗外发呆。
桌上手机屏幕亮着，是攸之虹发来的那种房屋交易记录。
可笑又狼狈，她以为终于脱离了苦海。没了那栋房子她就不会赌了，可赌徒怎么会理解她。
她欠他的又怎么还，她说山顶告诉他，大概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拼命的阻止他们在一起。
如果她喜欢他，有一丁点良心，都不会和他说要一起。如果一切平等，如果她也有个不拖后腿的家，如果这些都没有发生。
如果他们只是他们，没有其他的一切，大概会不样吧……
晚上八点，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联播，门外走廊上热热闹闹，不知哪里突然在放烟花，抬眼就看见灿烂的烟花。
攸来眸子闪着模糊的火花色，眼眶积满了眼泪，一点点坠落。
她指尖颤抖地按下……
【晏灵韫山顶太高了，对不起。有些话说不出口，我不想伤害你。你的顶峰不是那座山，我也不是陪你上山的人。】
会有更好的人陪你，站在你的身边，这个人不会是她，也不该是她。如果装作若无其事地待下去，她会不安、害怕、自卑、敏感、懦弱，这不全是坏词……但一定不是她想要成为的人。
……
“手术时间快到了。”林潺绷着脸，冷冷地站在病房外。
晏灵韫听见声音抬头看去，点了点头，将关机低眸间看见……她的短信……
低垂的眼眸看不清眼下的情绪，一滴泪掉在屏幕上，花了那行字。握着的手机微微颤抖，拿不稳，就连关机都是艰难。
“知道了。”
他丢下一切，声音低落酸哑，闭着眼睛躺在纯白的病床上，修长的眼睫上挤满了泪水，眼泪顺着嘴角不断地滑落……
病床被人推动，脚步、人声、合上门，一切都远离他。手术室的灯光倏地亮起，麻药针管刺痛地扎入皮肉，意识渐渐迷糊，直到昏死什么也感受不到。
他不记得什么被推出手术室，唯一证明还活着的是耳边的声音。
他听见窗外的鸟叫，风打墙壁的呼声，苍白的面色，眼眸缓缓睁开，无光的眸子不动怔愣地盯着天花板。
单机63天，遇见第一个收藏的天使，谢谢！（很激动很激动，谢谢你的出现，这一路黑暗看到了一点光！）我一定会写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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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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