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林予生头痛欲裂,生生被痛醒了。
他感慨最近是不是不宜睡觉,怎么每次醒的方式都那么难受呢?
他听到身边的人咋咋呼呼地喊:“宣师兄,林师兄醒了!”
林予生神魂不清间,莫名冒出一个名字——宣长挚。
紧接着是更多的人:江帆,林许,陆予域,陆纯,陈述清,向深,驰扬,许落,奚仰……
谢闲野倚靠着门框随意蹂躏手上一根野草,闻言立直身体想往里面闯。
在几步之外堵拦着谢闲野的宣长挚见他动作,当即拔出剑指着他,吩咐其他人在谢闲野身前堵成围墙,挡住其视线才转身向里走来。
谢闲野神情不耐,但想到什么,终是没有发作。
宣长挚几步走至床前,关切问道:"师兄,头痛?”
他话音一落,身后响起齐齐拔剑的声音,原来方才还安分的谢闲野突然往前走了几步,他死死盯着里面,可却没有什么表情,让众人捉摸不透,剑出鞘更多。
林予生疼出细密的汗,像枯竭的池塘忽然迎来雨季,数不清的水往里灌,拥挤得疼,杂乱的记忆胡乱显现,乱得人烦。
直到他想起所有事,阵阵疼痛才消散,他之前的十万个为什么,自己也能给出答案:
时沧派的宗主江帆是他父亲,明缘镇远近闻名的商贾林许是他母亲,而他则是目前最可能成神的仙。
这是所有人对他敬崇的原因,敬来自于他的身份地位,崇则来于他的实力。
可能是缘分,这个世界的名字与他之前世界的名字是一样的,都叫林予生,不至于喊人的时候让他适应不过来。
为什么不御剑飞行也是因为江湖规矩,除降妖除魔外不准使用法力,以免扰乱人间秩序;也避免将灵力运用在不甚重要的地方以至消耗。
林予生之前桩桩件件的疑问如今都有了答案,却独独不知道那变态是谁。
毕竟按照他当时心绪的反应,他以为“林师兄”是认识对方的,甚至可能不仅认识,还关系匪浅。
林予生撑着身体坐起来,遥遥与人墙外的他对视。
他刚刚疼出一身冷汗,浸湿了头发,此刻蜿蜒着紧贴在脖颈上,随着呼吸起伏,煞白的脸色也还没有调整过来。
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对方眉目透出一股焦急。
林予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定义为焦急,他只是下意识地如此认为。
只见对方手往前随意一挥,刚刚还拦在他面前的一群人便突然消失不见。
不断有人往前拦在他身前,他像是烦了,手挥动的幅度大了些,便只剩两名弟子守在林予生身前。
此时,宣长挚站在林予生的左侧,至于右侧,林予生抬头看去,努力将此人的脸与记忆中的人对上——陆纯。
即使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就走至他们身前,陆纯也没有感到丝毫害怕,可能因为仗着林予生在他身后,陆纯毫不避讳地当面表达他对这人的不满。
陆纯指向他的剑都气得发抖,“师兄,我们转身发现你的时候,这混蛋不仅把你打晕,还将你衣服扯下,更过分的是,竟然在你身上下毒!现在还一直赖在这里不走。”
对方听着陆纯的叙述,有些不满,完全在污蔑他,说得太难听。
他正想动手将这人也甩出去,就听林予生问道:“下毒?”
将林予生晕的原因归结于那人,冤枉了他,脱衣服确是他做的,只是现如今怎么还多出一个下毒?
难不成林予生刚恢复记忆,就要被毒死了?
谢闲野随即停住动作,既然林予生问他话,便让他先把话答完再甩也不迟。
林予生听着陆纯的解释,余光暗自看向谢闲野,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对方现在心情似乎不好,非常不好。
陆纯夸大其词,“你身上突然出现了很多红色莲花,蜿蜒缠绕在你的身上,像红色的大网罩着,十分恐怖窒息。”
对方听到这令人不满的修辞,实在忍不了了,心念一动,就见陆纯凭空消失,连带着严防死守的宣长挚一起,滚远了,留下这一片清净给他和林予生。
早该这样的,将所有人都甩出去,那林予生的一切疑问便只能问他了,也不会有人在林予生面前胡言乱语,败坏他的形象。
林予生靠在床上,即使现在虚弱,对方威风凛凛,他也并不感到慌张,可能是因为他自作多情。
林予生觉得对方的盛气凌人并不是对着他的。
他也不信对方会给他下毒,说不出原因,但不信就是不信。
况且这也不是遇见他才出现的,林予生落水后换衣裳时就发现了,只是现在看来是今日才突然出现的。
关于缠绕在身上的莲,林予生毫无头绪也没有任何线索。
没准对方下午突然脱他衣服,可能就是看到了莲花才脱的,觉得新奇。
但这根本不能解释谢闲野所有行为和目的。
他在闻什么?
为什么待着不走?
又为什么用一副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自己?……
林予生被盯得发毛,话都说得结巴:“你是谁?为什么要闻……不走?”
为什么要闻我身上的味道,这个文体林予生问不出来,只得急转弯。
林予生语气是真的诚恳至极,因为他现在不知道对方的实力,还是好好说话为妙。
虽然他很厉害,但也不能太过狂傲,万一谢闲野依旧动一动手就将他送到不知哪里呢?
对方目光闪烁了一下,这段话他再熟悉不过,却又陌生。
太过熟悉也又过于陌生,他差点被压得喘不过气,鼻子发酸,眼尾因为极度忍耐微微发红。
林予生见他深呼吸了几个来回,似乎在强装镇定。
“荷花。”
莫名其妙的名字,林予生还说自己是荷叶呢!
对方十分不见外地跪趴在他床边,头埋在他腿侧,静静望着林予生,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本来就应该在一起。”
荷叶荷花本来就应该在一起。
他本来想埋进对方温热的手掌间,但临走近时看到林予生陌生的眼神,像针扎般刺在他全身,他又犹豫几秒,最终还是害怕惹林予生生气,退而求其次趴在腿边。
林予生觉得氛围有点古怪,什么叫本来就应该在一起?
但他好像对这个人格外有耐心,温声开口:“真的叫荷花?”
谢闲野有些哀伤,对方真的全忘了,语气里带着小小埋怨,“谢闲野。”
他担心对方信了陆纯等人的胡言乱语,低垂着眼,声音轻轻的,显的整个人可怜极了,“我没有给你下毒,你别听他们胡说,我只是担心你,没有要对你做什么坏事。”
谢闲野说话间慢慢伸手去碰林予生,触到对方指甲,见林予生并未反感,然后整个手握了上去,十指相扣。
林予生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内心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他没有甩开谢闲野的手,总觉得不差这一次,反正下午那时便握过了。
只是出了神,忘记回答谢闲野。
谢闲野握着林予生的手摇了摇,他不可置信地开口,带有一丝委屈,“你信了?”
林予生被他晃回神,还是把手抽回来,两个大男人十指相扣算什么事?
林予生:“没信没信。”
谢闲野手空了的那瞬,他强迫自己忽略那股浓烈的伤心以及失落,抬头与林予生对视。
他一抬头,林予生下意识就觉得这人内心在下雨。
林予生潜意识里不想让他伤心,赶紧找话题让谢闲野转移注意力,“你把他们送去了哪里?”
问出口,他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认为谢闲野没有杀了那些人。
谢闲野提到他们,面色又冷了下来,刚刚那副梨花不带雨的面貌也尽数褪去,“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了。”
林予生听到他的回答,没忍住笑出声。
屁股遭受了四五个小时的折磨,如今又回到了时沧派。
谢闲野虽然不懂林予生为什么笑,但他好久没看到林予生了,更别提是开心的林予生。
谢闲野头就那样侧躺着,手指轻轻勾住林予生的,微微晃动,切实体会着对方的存在,感受着泪水不受控制滑落的湿润。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林予生觉得他在谢闲野面前好像格外放松,没有害怕泄露什么的担心,但这不是放肆笑的理由。
林予生努力平复情绪,让自己的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眼角余光却注意到谢闲野眼尾的晶莹,方才怎么都止不住的笑戛然而止,他伸出手去碰了碰,感受着温热的湿润,“你……怎么了?”
即使林予生什么都不记得,谢闲野的眼泪依然有用,仍能引起对方的心疼。
谢闲野就着姿势,脸埋到林予生掌心,任由泪水宛如雨季的洪流、峭谷里的飓风般猛烈。
有时候,无论运用多么确切的修辞,又是如何夸大重复伤悲,语气多么幽怨可怜,都不如眼泪来得实在,默默流淌间,便无声诉诸了多年来的思念和哀怨。
欢喜,愁闷,思念,委屈,爱恋……无论什么,都在温热的泪水里表达了。
谢闲野遭受太多,却不希望这眼泪传达哀愁、不满等怨气,只想让林予生感受其里表达的郁闷万年的爱恋和无尽的思恋。
只说面上不显,没说不将那种气质显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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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记忆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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