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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手持墨渊鳞片的一行人并未遭到想象中的阻隔或盘问。当他们靠近那片由巨大彩色珊瑚礁和半透明水晶穹顶构成的建筑群时,隐约可见许多修长优雅的身影在蔚蓝的海水中游曳显现,他们拥有如海藻般流动的墨色或银白长发,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在海水的波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下半身则是流淌着珍珠光泽的修长鱼尾。这便是海音国的主人——鲛人。他们半是好奇半是敬畏地注视着扶光三人,目光粘在扶光手中的鳞片之上,窃窃私语中带着对古老守护者墨渊的尊敬。

“嘿!老登的脚皮还挺好使的!”钵特摩华游到扶光的耳边,小声吐槽到。

“……”扶光嘴角为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不敢想象墨渊尊者听到后会露出怎样一副表情,扶光沉默的望着前方的宫殿大门。

“……闷葫芦。”见扶光不答话,钵特摩华气的小脸微鼓,像一条炸了毛的红色小河豚鱼一样,小腿一蹬,便朝前方游去。

前方,由琉璃和鲍贝装饰的圣殿大门无声滑开。圣殿没有刺眼的金碧辉煌,只有流动的海水光影。巨大的海明珠镶嵌在琉璃制成的穹顶中央,散发着柔和的冷光,同时也照亮了殿内由各色珊瑚与贝母装饰的琉璃墙壁。

一位身着深蓝色鲛绡祭司长袍的鲛人,已在殿内等候多时。珠光照亮了他苍白而又绮丽的面庞,莹白的长发伴随着海水的流动缓缓起伏着,淡蓝色的眸子里仿若含着一汪清澈的海水,但却能直接穿透人心。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扶光手中的墨渊的鳞片上,微微颔首,一道如珊瑚轻触琉璃般悠远而空灵的声音随即响起:

“墨渊尊者的信物,指引着尊贵的客人到来。吾乃海音国大祭司,玄溟。”

玄溟的目光继续扫过荀风,最后在钵特摩华身上停住。在触及钵特摩华的面容之时,那双浅蓝如水的眼眸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一种近乎凝固的震惊和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躬身。

“这股气息……这纯净又破碎的神性……” 玄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心绪,目光复杂地看向扶光,“诸位远道而来,墨渊尊者信物已昭示缘由。这位尊贵的小姐……神魂如风中残烛,飘摇欲熄。吾能感受到那源自本源的裂痕与不稳。”

钵特摩华被这老鱼看得浑身不自在,赤红的眼睛一瞪:“喂!老咸鱼!看什么看?本小姐好得很!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但她的声音明显有些中气不足,脸色也带着病态的苍白。

他轻轻抬手,立刻有面容姣好的年轻鲛人侍女无声滑行上前,奉上用巨大海螺盛放的、散发着清冽香气的海魄凝露,以及几碟精致如艺术品、由各色海藻、贝肉和发光小鱼籽制成的深海珍馐。

“诸位贵客,请先用些茶点,祛除远行疲乏。”玄溟的声音温和下来,“墨渊尊者信重之人,便是海音座上宾。且安心歇息片刻。修复方法吾稍后细说。”

钵特摩华虽然被这玄溟的眼神看得别扭,但海魄凝露的清香和珍馐的奇异色泽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小块闪烁着珍珠光泽的糕点塞进嘴里,小脸皱了一下,似乎不太合口味,但还是勉强咽了下去。扶光与荀风也依礼浅尝,凝露入喉清凉,确实有安神之效,但两人心中的警惕并未放松。

殿内一时安静,只有海水光影流淌的细微声响和钵特摩华挑剔地拨弄食物的声音。

待茶点用罢,侍女悄然撤下残盏。玄溟才再次将话题引回,语气带着长者般的关切:“小友神魂之伤,非比寻常。寻常滋养之法,于她如同杯水车薪。”

扶光放下手中的海螺杯,鎏金的眼瞳平静地看向玄溟:“大祭司可有良策?”

“良策……”玄溟微微叹息,深海般的眼瞳望向圣殿穹顶“我海音国,确有一物,或可解此难题。”

他收回目光,眼神变得郑重而悠远:“在海音国最幽深、最纯净的生命源头,有一处圣地,名曰‘海渊之眼’。那里是万水之源,孕育着天地间至纯至净的水元精华。海渊之眼的核心,生长着一株秉承天地气运而生的神物——净海莲。此莲千年一开花,其莲心所凝的‘净海莲实’,拥有洗涤神魂、弥合本源裂痕的无上伟力!正是这位小友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着海渊之眼,想必凶险非常吧。”荀风望着眼前的玄溟,缓缓开口道。

“自然。”玄溟颔首,“其内水压如山,暗流如刀,更有守护圣莲的渊海灵卫。最要紧的是,”他目光忧虑地看向钵特摩华,“海渊之力至纯至霸,对神魂不稳者宛如剧毒!这位小友若靠进,恐有神魂溃散之险!”

“因此,”玄溟顺势道,“为保小友万全,她必须留在此地。圣殿有‘瀚海归元阵’及海魄凝露,可暂护心脉,延缓溃散。” 他看向扶光和荀风,语气带着“托付”与“协作”的意味,“取莲实之事,还需仰仗二位。墨渊尊者鳞片乃通行与护身之宝,吾族亦会派遣最熟悉海渊路径的勇士随行指引与协助!”

听到这里,扶光和荀风对视一眼,心中的疑虑消减了几分。墨渊的保证言犹在耳,如今鲛人不仅提供圣地信息,还主动派出向导协助,态度可谓诚恳。虽然留下钵特摩华仍有担忧,但似乎也是当前最稳妥的选择。毕竟海渊之眼听起来确实不是钵特摩华能承受的地方,而有鲛人向导同行,取玉髓的成功率似乎也高了不少。

“事不宜迟,”玄溟补充道,“小友的神魂拖得越久越不利。若能速取莲实,配合圣殿之力,或可助她稳固本源,重现生机。” 他轻轻抬手,一道柔和的蔚蓝色光晕温柔包裹钵特摩华。女孩抵抗意志顿消,靠在扶光身上沉沉睡去。

“此术可助她安眠,减少消耗。”玄溟解释。

扶光看着怀中沉睡的钵特摩华,感受着那温和的结界。有墨渊的保证,有鲛人向导随行,这安排似乎合情合理。他将钵特摩华轻轻安置在贝壳软榻上,盖好薄毯,放好羊脂玉佩。虽然仍有一丝隐忧萦绕,但整体上,信任占了上风。

玄溟见状,浅蓝的眼瞳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放松与得色。他抬手召来一位身材高大健硕、背负着巨大骨矛、神情冷峻的男性鲛人战士:“这位是‘怒涛’,我族最勇猛的深渊猎手,熟知海渊之眼路径与灵卫习性,他将作为向导,助二位一臂之力!”

怒涛上前一步,对着扶光和荀风微微躬身,动作干脆利落,眼神锐利如电,带着深海战士特有的沉默与彪悍。他看了一眼扶光手中的鳞片,眼中流露出对墨渊尊者的敬意。

“事不宜迟,请随怒涛勇士出发。”玄溟做出送行姿态,“愿贝玛拉珍庇佑,诸位马到功成!”

扶光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钵特摩华,对怒涛道:“有劳勇士带路。” 荀风也向怒涛点头示意。

三人手持墨渊鳞片,在玄溟的目送下,走向通往幽暗深海的通道。鳞片的莹白的光芒在深海中稳定地指引着方向,身边还有一位看似可靠的鲛人向导,扶光和荀风心中那份因为墨渊保证而建立的信任感,此刻占据了主导。他们只当是踏上了一段虽有风险但目标明确、且有强力盟友的旅程。

玄溟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深蓝之中,才缓缓转身,脸上那温和悲悯的表情瞬间褪去,只剩下狂热的虔诚与孤注一掷的决心,低语道:

“伟大的芬陀利华啊……请宽恕吾等的欺瞒……怒涛会确保他们无法回头……留在海音吧,让吾族守护您这最后的希望……您……将是海音永远的‘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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