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苏冉公寓的水泥地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林薇蜷缩在沙发上，一夜未眠的双眼布满血丝。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凌晨收到的匿名信息：“他知道你在哪里。移动。——F”
“我们得走了。”林薇推醒身旁的苏冉，声音沙哑。苏冉瞬间清醒，没有多问，迅速开始收拾必需品：“我有个安全屋，是我妈妈以前的工作室。”
半小时后，她们躲进了城北一栋老式居民楼的小单元里。这里布满灰尘，但基本生活设施齐全，最重要的是，没有登记在苏冉或她任何亲属名下。
“现在怎么办？”苏冉递给她一杯速溶咖啡。林薇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上加密网络：“是时候看看老张给我们的U盘里还有什么了。”
U盘内除了她已看过的视频，还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尝试数次后，林薇用姐姐的忌日解锁了它。里面是明德制药的内部通讯记录，时间跨度长达五年。
最令人心惊的是林国华与各方人士的邮件往来，详细讨论如何规避监管、操纵试验数据，甚至如何“处理”出现严重副作用的受试者。
“看这个，”林薇指着一封三年前的邮件，“你姐姐的事故被称作‘可接受的研发损失’。” 苏冉的脸色苍白：“他们从来就没把我們当人看。”
突然，笔记本电脑弹出一条安全警告：检测到远程访问尝试。 “他在追踪我们。”林薇迅速拔掉网线，但为时已晚。
十五分钟后，楼下传来汽车关门声。两人从窗口窥视，看见两辆黑色轿车停在街对面，几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在查看手机，显然在确认地址。
“后门。”苏冉抓起背包。
她们从消防通道溜下，刚出后巷，就听见楼上传来的撞门声。林薇的心跳如鼓，拉着苏冉躲进一家早开的便利店。
透过橱窗，她们看见那些人在街上四处张望。其中一人拿起手机，显然在汇报情况。
林薇的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新信息：“回家吧，小薇。我们可以忘记这一切。——父亲”
她几乎能听见父亲冷静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那种掌控一切的语调让她不寒而栗。
“他永远不会停止，”苏冉轻声说，“除非我们阻止他。”
她们辗转来到市立图书馆，希望能用公共电脑继续调查而不被追踪。但刚登录，就发现所有与明德制药相关的搜索结果都被巧妙过滤了。
“他控制了信息流。”林薇沮丧地靠在椅背上。 “不一定，”苏冉若有所思，“还记得你姐姐笔记中的坐标吗？”
林薇调出照片：“当月亮遮住猎户座时，寻找真相的影子。”她皱眉，“这像是某种天文事件。” 苏冉快速在电脑上搜索：“猎户座...月亮遮住...这是月掩星现象！”
她调出天文软件，输入坐标和时间范围：“三年前，你姐姐去世前一周，确实有一次月掩猎户座α星。”
计算显示，在那个特定时刻，月影会投射在红墙学院老图书馆的特定位置。她们立即返回学校，冒险潜入老图书馆。
午后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射出斑斓的光影。根据计算，月影应该会落在西侧墙面的特定区域。
“那里！”苏冉指着一块看似普通的墙板。仔细检查后，她们发现墙板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用力推压，墙板滑开，露出一个小型保险箱。
密码锁上刻着一行小字：“我最珍贵的日期。” 林薇尝试了姐姐的生日、父母的结婚纪念日，都失败了。 “试试你收到第一瓶‘维生素’的日子。”苏冉建议。
林薇输入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日期。锁应声而开。
保险箱里只有一本薄薄的笔记本和一个小USB驱动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给我的小薇，当你读到这个时，请原谅我。——永远爱你的姐姐”
林薇的手开始颤抖。她翻开笔记本，里面是姐姐的字迹，记录着她对那种化合物的担忧，以及她如何秘密备份数据、准备揭发这一切的计划。
最后几页让她屏住呼吸：
“父亲发现了我的计划。他说如果我执意继续，就会‘处理’掉所有证据，包括那些已经出现副作用的受试者。我不得不假装服从，但已经将最关键的数据藏了起来。”
“最让我担心的是小薇。父亲已经开始给她服用低剂量试剂，说这是‘预防性增强’。我必须阻止他，即使代价是我的生命。”
USB驱动器里存着明德制药实验室的完整设计图和安全漏洞报告，以及一组加密的员工通讯记录。
“这些足够让他坐牢了。”苏冉的声音带着希望。但林薇的表情依然凝重：“还不够。我们需要现行证据，证明他仍在继续这种行径。”
她们决定冒险参加第二天明德制药的“家长说明会”，林国华将在那里展示所谓的“安全无副作用”的新一代智能增强剂。
说明会安排在红墙学院的礼堂。当林薇和苏冉混在人群中入场时，感到无数目光落在身上。陈静悄悄走到她们身边：“保安比平时多了一倍，出口都有人守着。”
林薇的心沉了下去。这不像说明会，更像陷阱。
林国华登上讲台，风度翩翩地开始演讲。他展示精美的PPT，引用各种数据证明新配方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家长们全神贯注，眼中充满希望。
“我们的孩子值得最好的，”林国华总结道，“而明德的智能增强剂，将帮助他们发挥最大潜能，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掌声雷动。林薇看着父亲在台上鞠躬微笑，感到一阵恶心。
提问环节，一位家长站起来：“林董，我听说有些副作用报告...” 林国华笑容不变：“所有药物都有副作用，但明德的产品经过严格测试，副作用轻微且短暂。更重要的是，我们提供了完整的监测和支持系统。”
他示意助手分发小瓶样品：“今天到场的各位都可以免费获得一个疗程的新配方，亲自体验效果。”
林薇意识到这是收集现行证据的机会。她假装上前领取样品，暗中用针孔摄像头记录全过程。
但就在她准备离开时，林国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对了，我想特别感谢我的女儿林薇，她亲自参与了新配方的测试，效果显著。”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林薇僵在原地，感到父亲的手搭在她肩上，看似亲切实则如铁钳般牢牢抓住她。
“不是吗，小薇？”林国华微笑着，但眼中毫无笑意。林薇感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父亲的短信：“配合我，否则你朋友会有麻烦。”
她望向苏冉的方向，发现两个保安已经站在她两侧。陈静则被另一个保安挡在门外。
林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微笑：“是的，新配方效果很好。” 家长们纷纷点头，更加信任地看着林国华。
说明会结束后，林薇被父亲“请”回办公室。门一关上，林国华的微笑瞬间消失。 “玩够了吗，小薇？” “永远不会够，直到你停止这一切。”
林国华摇头叹息：“你还是不懂。这不是关于个人选择，这是关于进步，关于未来！” “用谎言和伤害铺就的未来？”林薇直视他的眼睛，“就像你对姐姐做的那样？”
林国华的表情有瞬间动摇，随即变得冰冷：“你姐姐的事故很遗憾，但她的研究帮助了成千上万的人。” “帮助？”林薇几乎笑出来，“你称之为帮助？那些因为副作用而失去记忆的人？那些不得不依赖你的药物才能正常思考的人？”
门外突然传来骚动声。办公室门被推开，苏冉和陈静闯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保安。
“放开她！”苏冉喝道，手中举着一个手机，“所有对话都已经直播出去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在做什么。”
林国华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最后凝固成一个冰冷的微笑：“直播？很遗憾，这个房间有信号屏蔽装置。” 他按下桌下的按钮，苏冉的手机信号瞬间中断。
但陈静举起了另一个设备：“不一定需要网络。我们已经录下了所有内容，包括你刚才承认隐瞒副作用的事实。”
保安冲向她们，但被老张带领的另外几个保安拦住。显然，保安队伍中也存在分歧。
林国华看着眼前的混乱，突然笑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明德已经与二十所学校签约，下个月就要推广到全国。你们的声音会被淹没在进步的大潮中。”
他走向窗边，指着外面的红墙：“看，这就是现实。墙内，我们塑造未来；墙外，你们只能无力地看着。”
林薇也笑了，那是她第一次在父亲面前露出真正自信的笑容：“你错了，父亲。墙已经开始倒塌了，而从内部推倒它的，正是你最完美的作品——我。”
她举起手中的U盘：“姐姐留下的不止是数据，还有你的犯罪证据。足够让你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光透过窗户闪烁。林国华的表情终于破裂，露出底下真实的恐惧和愤怒。
但在警察进入前，他凑近林薇耳边，轻声说：“记住，小薇，无论我在哪里，眼睛都在看着你。永远。”
那一刻，林薇明白，即使父亲被捕，他的影响力和那个系统也不会轻易消失。红墙之下，还有更多的战斗等待着她。
但当她的手与苏冉的相握时，她知道这一次，她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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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父亲的眼睛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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