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被软禁在家的第三天，窗外秋雨连绵，敲打着玻璃窗如同无数指尖在叩问。父亲以“健康调理”为名，将她隔离在二楼卧室，实际是防止她继续调查。网络被切断，手机被没收，甚至连书本都经过检查才被允许送入房间。
但她并非完全没有准备。多年前，姐姐林珊曾在房间内留下一个秘密——地板下隐藏的小空间，里面有一部老式手机和一张纸条：“当你需要时，用它。”
手机电量惊人地依然充足。林薇小心翼翼地开机，发现只有一个号码保存在通讯录中，标注为一个简单的星号。她犹豫片刻，发出了第一条信息：“需要帮助。”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时间？地点？” “今晚十点，图书馆古籍修复室。” “风险很高。” “必须冒险。”
发送完最后一条信息，林薇将手机重新藏回地板下。她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但这是姐姐留下的唯一线索。
晚餐时，林国华亲自端来餐盘，里面除了食物，还有那枚熟悉的白色药片。 “新配方调整过了，副作用会小很多。”他的语气温和，眼神却不容拒绝。林薇假装服下药片，实则将它藏在舌下，随后借口漱口吐掉。
晚上九点，她佯装早早睡下。等到整栋房子陷入寂静，她悄悄撬开窗户——多年前她和姐姐为了溜出去而松动的窗栓现在派上了用场。
秋夜的冷风扑面而来。林薇顺着水管向下爬，手心被粗糙的墙面磨得生疼。落地时不小心扭伤了脚踝，但她顾不得疼痛，一瘸一拐地融入夜色中。
红墙学院在夜雨中显得格外阴森，那座哥特式图书馆如同蛰伏的巨兽。林薇从侧门溜入，凭借对学生值班表的记忆避开了巡逻的保安。
古籍修复室位于图书馆最深处，平时很少有人来访。推开门时，陈旧的纸张和皮革气味扑面而来。室内只点着一盏小台灯，照亮一桌子的古书和修复工具。
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林薇几乎要惊叫出声——竟然是保安老张。
“老张？是你？” 老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时间不多，林小姐。你姐姐曾经帮助过我，现在是我回报的时候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文件夹：“这是三年前事故的完整记录，我冒险从校档案馆密室取出来的。” 林薇接过文件夹，手指颤抖：“为什么帮我？” “你姐姐...”老张的声音哽咽了，“她救过我的小孙子。那次实验室事故，她本来已经安全了，又冲回去是因为听到有孩子的哭声——我孙子那天偷偷溜进实验室找我。”
林薇震惊地看着老张眼中的泪水，终于明白了他一直以来的暗中相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老张迅速关掉台灯，拉着林薇躲进一个大型古籍扫描仪后面。
门被推开，手电筒光束在室内扫过。 “刚才明明看到有光。”是值班保安的声音。 “可能是电路问题，这老房子总是这样。”另一个声音回应。
等脚步声远去，老张低声说：“你不能久留。图书馆今晚有额外巡逻，据说上面要求特别关注你的行踪。” “我还需要一样东西，”林薇急切地说，“图书馆地下室的钥匙。”
老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掏出一串钥匙：“只能给你十分钟。地下室有 motion sensor，触发后五分钟内保安就会赶到。”
分别前，老张递给林薇一个小型U盘：“这是你姐姐当年留给我的，说如果她出什么事，就交给值得信任的人。我一直等到今天。”
老张离开后，林薇迅速行动。地下室入口隐藏在楼梯后的暗门内，锁已经锈迹斑斑，但钥匙依然能打开。
地下室里堆满了废弃的档案和设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根据老张的提示，她找到了标注着“2009-2013实验室记录”的箱子。在箱底，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笔迹——姐姐的实验笔记。
笔记中详细记录了那种化合物的研发过程，以及父亲如何不断施压要求跳过安全测试。最后几页让林薇屏住了呼吸：
“父亲发现了我的备份计划，威胁要停止资助我的研究。我不得不假装配合，但已经将最关键的数据藏了起来。如果他发现这个，我可能就有危险了。”
笔记的最后一页写着一个坐标和一行小字：“当月亮遮住猎户座时，寻找真相的影子。”
林薇突然明白，姐姐可能预见到了自己的命运。她拍照保存所有证据，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比预期早了很多。
她迅速关灯躲藏，但一不小心碰倒了一个金属架子。刺耳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地下室回荡。
“谁在那里？”保安的喝问声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向她逼近。
林薇屏住呼吸，在黑暗中摸索着退路。她的手碰到一扇旧通风口的栅栏，螺丝已经松动。用力一推，栅栏脱落，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
不顾一切地爬进去，她发现这是一个连接图书馆旧翼的通风系统。蜘蛛网和灰尘几乎让她窒息，但她坚持向前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下方透过栅栏的光亮。推开栅栏，她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古籍修复室的上方通风口。
小心翼翼地爬出来，她惊讶地发现室内居然还有人。苏冉正站在桌前，翻阅着她刚才找到的笔记。
“苏冉？你怎么——” “陈静告诉我你可能在这里，”苏冉打断她，举起手中的手机，“她截获了你父亲的通知，全校保安都在找你。”
林薇心中一紧：“陈静？她为什么——” “她选择了立场，”苏冉轻声说，“和我们一样。”
就在这时，图书馆的警报突然大作。两人对视一眼，明白必须立即离开。
苏冉拉起林薇的手：“跟我来，我知道一条秘密通道。” 她们穿过一排排书架，来到图书馆最古老的区域。苏冉移动一个书架，后面露出一段向下延伸的石阶。
“这是建国前的防空洞，连通校外的旧河道。”苏冉解释道，打开手机照明。
黑暗中，两人艰难前行。林薇的脚踝疼痛加剧，但她咬牙坚持。
“为什么冒险来找我？”林薇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苏冉沉默片刻：“因为那晚在天台...你握住了我的手。没有人那样做过，自从...” “自从事故后？”林薇轻声接上。
苏冉点头，声音哽咽：“所有人都避开这些伤疤，好像它会传染一样。但你...你碰了它，却没有害怕。”
通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苏冉用力推开，外面是通往城市河道的出口。夜雨依然在下，河水在黑暗中汩汩流淌。
“安全了，”苏冉松了口气，“我们可以——” 话未说完，几道强光突然照向她们。三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为首的正是林国华的私人助理。
“林小姐，你父亲很担心你。”助理的声音冰冷，“请跟我们回去。” 苏冉挡在林薇身前：“她不会跟你们走。” 助理微微一笑：“恐怕由不得你们选择。”
就在这时，河道上方传来警笛声。数辆警车出现在堤岸上，警灯划破夜空。
令林薇惊讶的是，警察径直走向林国华的助理：“我们接到举报，这里涉嫌非法拘禁和人身伤害。”
助理面色大变：“这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回局里说清楚。”警察严肃地说。
混乱中，陈静从警车后走出，快步来到林薇面前：“主席，你没事吧？我看到了你父亲的通知，就报了警。” “为什么这么做？”林薇难以置信地问。
陈静低头：“因为我也是那个系统的受害者。我弟弟...他因为‘智能增强剂’的副作用，现在还在康复中心。”她抬起头，眼中含泪：“我不能让更多人受害了。”
警方向林薇简单询问后，表示需要她第二天正式做笔录。由于缺乏直接证据，林国华的助理当晚就被释放，但这场对峙已经划清了界限。
回到秘密据点——苏冉租住的小公寓，林薇终于有机会仔细阅读姐姐的笔记和老张给的U盘内容。
U盘里有一个加密视频文件，密码是姐姐的生日。视频中，林珊面对镜头，神情紧张但坚定：
“如果有人看到这个，说明我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父亲的项目远比表面危险，那种化合物不仅会造成依赖，还会永久改变脑部结构。我试图阻止，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视频最后，林珊哽咽道：“小薇，如果你看到这个，请小心父亲。也请...记得我爱你。”
泪水模糊了林薇的视线。多年来对姐姐死亡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苏冉轻轻握住她的手：“现在你明白了。” 林薇抬头，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决心：“我们要结束这一切，为了姐姐，为了所有受害者。”
窗外，曙光初现，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红墙学院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但林薇知道，那座囚禁她多年的围墙，终于开始崩塌了。
她打开手机，给那个星号号码发了最后一条信息：“黎明已至。谢谢。”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你姐姐会为你骄傲。——守护者”
林薇握紧苏冉的手，望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而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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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图书馆午夜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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